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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盐城走卒

　　赖君吃完之后，便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陶云飞，接着对着陶云飞道：“走，我们这次先上清凉山，带你亲眼见识见识。”

　　陶云飞不好推辞只好站起来继续跟着他走。

　　半路上，赖君又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讲了讲，说起赖君这个人陶云飞也没有放在心上，聊了之后才知道，这赖君虽然是工人出身，但是素来喜欢附庸风雅，写点诗之类。

　　后来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怎么了，被某个机构特地发了个“古诗词传人”的称号，于是便在这金陵之地有了些名声。

　　说起来他自己承认也就是平素对诗词发一些议论，其实写的东西倒也是不说。

　　后来他承办了几个比赛，名声有些了，便想经营经营，因为紫砂壶利润丰厚，便看上了这一块。

　　但是路上听到他谈到自己当年去宜陵学习过紫砂壶制造工艺，却出乎陶云飞自己意料之外，自己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赖君对陶云飞察颜观色，看陶云飞对他当年宜陵学艺颇感兴趣，把自己当初被派到宜陵工艺厂学习的事情大略说了说。

　　陶云飞一开始对赖君说的事情并不在意，但是随即赖君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其实宜陵是我的伤心地，却也是我难忘之地。

　　陶云飞问他为何，他答道：“我在那拈花一品作坊见识过当世真正神品——紫砂唐羽壶，但是却也因为宜陵之行丢了南京工艺厂的工作。”

　　紫砂唐羽壶？陶云飞心里琢磨了一下，心里咯噔了一声，想起当初爷爷跟自己提到过的一个人，原本想让他再复述了一次。

　　赖君听完却却神色不变，陶云飞心中却一下子拎起来。

　　这么称呼唐羽紫砂壶的方式，似乎之前在唐羽紫砂壶记载里见到过，这是中东胡人的称呼之法，这人，似乎有些蹊跷。

　　赖君带着陶云飞来到清凉山山门下，然后便继续一边登山旁敲侧击起来。

　　陶云飞没有怎么隐瞒，但是也留了一个心眼，再次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宜陵一家紫砂壶作坊的学徒，想出来见识见识世面。

　　听陶云飞这么介绍，赖君眯着眼睛便再次打量起陶云飞。

　　陶云飞看赖君的表情，正好奇的时候，想起自己*见到爷爷在蜀山柴烧的事情。

　　柴烧是紫砂家族一种古老的技艺，因为烧窑难度相当高，一般人都不敢用。

　　陶云鹤也不例外，因为柴烧成本高昂，而且的成败取决於人、土、火、柴、窑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

　　但是他一直坚持用柴烧，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嘿嘿道：“孙子，你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隔肚皮，没有自己的真本事，和硬东西，遇到骗子你还不知道怎么被人家卖的。”

　　那个时候陶云飞被爷爷安排去柴烧专用之陶土多，这工序经陶者自行调配，很讲究技巧。

　　爷爷却对他很耐心，对他考量的要求也高，陶土耐热温度、柴窑属性、薪柴总类等都把握得非常严格，有时候他没做好，爷爷还会动手打他。

　　所谓“柴烧”，追求的是让土能产生一种工艺深厚的温润、敦厚、沉稳内敛的匠人之美。

　　而此时的清凉山还不是日后的模样，当时整个山周围还是荒凉一片，甚至还有一座小烧窑，陶云飞在山脚见了之后十分好奇，便上前观看。

　　这窑是一种圆形的窑炉，因其外观宛如碉堡而别具一格。

　　一般来说，圆窑依山而筑, 采取的半地穴式的建筑，不用心看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座烧窑，人们依山挖出半圆的地槽，然后砌成半圆形的窑炉。

　　陶云飞盘算了下，在金陵城这山中采取这样的建造方式明显是薪柴作为燃料进行陶器烧制，但是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采用倒是让人感觉非常意外。

　　这柴烧所用的柴可不是一般的柴，这柴一般需要静置三个月到半年之久，一般以干燥的松木烧制为佳。

　　没有专业的工匠，根本不可能进行这样的烧窑，因为烧窑的过程漫长而艰难，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损失惨重。

　　一般用烧窑的人会非常谨慎，招募极富经验的匠人来对窑炉温度进行精密控制。

　　一般在点火烧制时，匠人们要按照24小时轮班投柴，以此确保温度和火候，没有七八个人是不行的，这个窑虽然不大但是至少需要三四个人一起动手。

　　这个时候远处走来两三个香客，看到他们便很好奇，问道：“你们看这个干吗，这地方山上的和尚他们说了，不要随意窥探，会触怒神佛的。”

　　陶云飞原本想进去看，听到香客的话便停手，走到一边，赖君依旧是笑眯眯的不说话看着他。

　　这个时候从窑里也走出来两个大汉，听到声音走出来喝到：“你们这是来干什么，还不快滚！”

　　吓得香客连忙后退，连带着陶云飞也后退几步，幸好赖君上前打招呼道：“小赖子兄弟，是我，赖君，我带我朋友上山看看，莫怪莫怪！”

　　那两个汉子呸了两声：“谁跟你赖君是朋友，快带着你这朋友早点滚，不要我们动手赶人。”

　　陶云飞知道这混人不好惹，于是拉着赖君就让开道路。

　　既然进不去，他便估算这窑，按照投柴的速度和方式、天候的状况等因素，这窑内作看来还是一个精要之地。

　　此时再看看里面隐隐约约有火光，看来这汉子都是工匠下手。

　　匠人一直关注着窑炉的火候，需要精确地往投柴孔内添加薪柴，目前看起来还只是试验测试阶段，还没有正式开工。

　　看了看地形之后，陶云飞估计了一下，在这个地点烧窑大约三到五天后，估计这窑炉便有些招摇的风险，肯定会引起注意从而停火封窑了。

　　一旦停火后，由于窑内部的温度会快速下降，窑炉内的氧气与高温流动的釉水就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从而会对山体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这种变化也并非尽是坏事，这些作用会在建盏表面产生奇妙的花纹，从而使得整个建盏价格迅速上升。

　　赖君这个时候看着陶云飞拉了一下：“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冲突，他们的老大是我吧兄弟。”

　　陶云飞点点头：“看来他们是用这古窑来烧制建盏，不过我觉得这里似乎有点古怪。”

　　赖君笑道：“古怪不古怪不知道，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只见这山坡虽然不高，上到石阶之上便是一片平整地。

　　“这清凉门，其实别有天地，这座山名叫清凉山，山高不过二百米，方圆也就四公里。”赖君这个时候站在石阶上指给陶云飞看。

　　此时路上寥寥几个香客，看到这里的人，连忙避之不及。

　　陶云飞也不在意，只是四面观望，原来这清凉山上巨木参天，还有一片竹林在侧，看起来环境凉爽宜人，难怪被称为清凉山。

　　“你不要看这山下，每到夏天最热的时候，金陵人就像赶集一样涌上清凉山，只为了躲避酷暑。”赖君此时带着他来到一座山门前，“这清凉山，最早名叫石头山，别看山不高，后面的名声可不小。”

　　说着却看到山门边站着几个汉子，远远地在赶几个要饭的老人。

　　赖君却道：“说起南京城的由来，也有二千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公元前333年那个时候还是春秋战国时期。”

　　一边拉着陶云飞在山门前的石桌石凳前坐下，说道：“当初楚威王名叫熊商，想借着江南富庶之地图谋天下，所以就找人四处寻找建城之所，找了很久之后在这石头山发现了紫气上升，于是在此建城设立金陵邑。从那时起，南京才被称为金陵。”

　　说完还叹了口气，赖君接着说：“金陵之地，多美女佳人，陶兄弟没成亲，可以在这里找一房媳妇，今后也可以把你这一门手艺发扬光大。”

　　陶云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我一个穷手艺人，哪里有什么本事在南京安家立业。”

　　说着就是叹息，赖君却道：“你不要小看了手艺人，紫砂壶这门手艺，宜陵地区首屈一指，想当初我也就是在宜陵学了点皮毛，后来在这里也还是打下了点根基，不也是娶妻买房了嘛，大丈夫，要有高人指点，这点小事不足为难！”

　　接着他站起身，对着山下看去：“南京金陵石头山的地理位置十分险要，清凉山处于南京市中心，这里的位置很好，我们在这里可以说是大有可为的，那刚才的窑坊你也看到了，绝对是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陶云飞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起了白秀娟，心中不禁有点感叹，也不知道秀娟现在怎么样了。

　　“想当初楚威王在此地设立金陵邑，正是因为南京具有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位，到了三国东吴时，这石头山金陵城更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我们在这里建功立业，正是时候，兄弟。”

　　赖君转过脸看向陶云飞，一脸的意气风发。

　　就在这个时候，山门内忽然传出“当当当”的敲钟声，似乎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连刚刚还在口吐日月的赖君也不由得心头猛然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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