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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诡异的分身

　　朝歌城西，庄王府金碧辉煌、木雕鎏金，显得异常的尊贵华美。

　　在周围警戒巡弋的，是一群操戈持矛，身着制式玄黑色铠甲的士兵，衣甲上的鳞片随着主人的跑动急剧起伏，不断地发出哗哗哗的响声，漆黑如墨的龙旗在屋顶上猎猎飘扬。

　　负责警戒巡逻的校尉朱传按剑而立，警惕地眺望着四周。

　　从耳畔吹过的几缕风平添了几分凉意，给他本就有些躁动的心带来了些许的不详之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铁甲震动的声音也是异常的清晰，似是有上千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来，风中的那股凌厉、萧杀深入骨髓，有如实质。

　　那是一支人数在千人以上，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骑兵在前，步兵分裂于两厢，呈张开的扇形向庄王府为了上来，弓箭手已弯弓搭箭，牌刀手，长矛手亦将手中冰冷的武器直指前方。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朱传拔剑出鞘，厉声喝道。

　　对面的军士没有答话，而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冷峻的面容，并如潮水般向一旁散开，一匹通体漆黑，高峻挺拔的战马立时从中不紧不慢地走出，那高高扬起的头颅，那圆睁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冷冷寒光，无不在向世人昭示着它的英武与高贵，马背上坐着一人，四十五六岁上下，浓眉如墨，目似虎口，鼻直口方，高达八尺的身躯魁梧如山，一袭玄黑色的龙袍恰到好处地穿在他的身上，给他增添了一种英武与不凡，冕旒上的珠帘随风轻轻晃动着，他左手握缰绳，右手则已经放在了腰间那黄金打造的剑柄上，一种君临天下的霸道气息从他身上的每一处毛孔，每一个角落焕发而出，瞬间笼罩了整片地域。

　　大，大王！”朱传双眸圆睁，怔怔地看着来人，一颗心已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大商天子—盘庚。

　　让昊康出来见孤，他若肯自裁，孤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留他一个全尸，并保全他九族性命。”盘庚不温不火地道，那看似平和的目光却是不怒自威。

　　王兄，你的命真大，巫丕那个废物终究是没有把你给弄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个头戴紫金发箍，身着玄黑色四爪龙袍，面容与盘庚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的模样显得异常的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自信。

　　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支装备精良，两倍于己的军队放在眼里。

　　昊康，你已位极人臣，坐享荣华，却为何要觊觎孤那至尊之位？”盘庚冷然道，目光中有愤怒，有失望，握着剑柄的右手上已暴起了根根毒蛇状的青筋。

　　你也知道，那王位是至尊之位，我承认，论文韬武略，你在大商历代君王中，的确算得上是翘楚，但是，你错就错在你不该不敬上天，不畏神明，你为了赈济那些流民乞丐，数度削减祭祀经费，连朝歌城女娲娘娘的神庙，都因缺少修缮经费，而变得破败不堪，如果不是我自掏腰包，那里，都快成了耗子的乐园了，不但如此，你还滥发善心，可怜那些卑贱的奴隶，用牛羊牲口代替他们祭天，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热得天怒人怨，黄河数度水灾，西北之地连年干旱，不都是因为你不敬神明，惹怒了上天吗？所以，上天让我取你而代之，为了大商的将来，你赶紧写下退位诏书，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昊康指着盘庚，颐指气使地道，仿佛，被包围的是盘庚，而他，才是那个稳操胜券的人。

　　这个昊康亲王是不是脑子抽风了，在被我军重重包围的情况下，还在坐着荣登大宝，坐拥天下的美梦。”盘庚麾下的军士皆有些疑惑地想，并不由自主地显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

　　与他们相反，盘庚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因为他明白，自己这个胞弟虽然志大才疏，但却绝非无的放矢之人，他在陷入重重包围的情况下，还敢如此自信满满，必定是有所依仗。、

　　盘庚，我的好王兄，我知道，你兵多将广，你自身也是内劲武者，但很多时候，并不是武功好和兵多就能取胜的，因为，很多东西超乎你的想象。”昊康一字字地说着，眼睛里渐渐地散发出一抹因测测的冷芒，原本束在一起的头发忽然根根竖起，并被风吹得散乱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也从体内油然而生，不少战马纷纷仰天长嘶，并疯狂地跳动了起来，任凭骑兵如何用马鞭抽打，它们也难以平静下来。

　　你是修士？”盘庚惊愕地问。

　　没想到吧，王兄，我很早就开始修炼了，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取你而代之。”昊康冷冷地道，凝视着盘庚的目光显得玩味而阴森。

　　但凡修炼者，皆不能为人君，天道法则，决不允许人世间存在一位不死君王，你即已成修士，又如何能长摄帝位？”盘庚眉头紧锁，声色俱厉，目光中依旧充斥着愤怒与难以置信。

　　你错了，天道法则当然不可以让修士长摄帝位，但是，我杀了你之后，我只需暂坐王位数年，待我大商危势回转，我便退位让贤，隐入仙山修炼。”昊康纵声大笑着，身子已凌空跃起，右手抬起，五指如钩，直取盘庚面门。

　　盘庚面不改色，暗运内劲于手臂之上，挺剑迎着昊康直挺挺地刺出。

　　区区内劲，也敢与灵力相抗衡！”昊康的眼睛里登时扬起了一抹不屑。

　　武者内劲，乃是通过调整丹田中的气息将其融入血液骨髓成为力量，修炼者，则是通过吸纳天地灵气滋养肉体，凝练神魂，二者间的威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昊康有绝对的信心，这一掌下去，不但能将盘庚的剑震碎，还能重创盘庚的肉体神魂，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王兄彻底成为废人。

　　铛！一声闷响传来，昊康的肉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宝剑的正中央。

　　只是，那柄玄铁打造的长剑，却是没有如他想象中的寸寸碎裂，依旧完好如初，反倒是他，感到一股诡谲而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让他感到胸腔之中一阵倒海翻江，心脏也不安地跳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武者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强横的内劲了？昊康惊愕万分，怔怔地看着盘庚，犹如一个丈二和尚。

　　那股雄浑的力道，似武者的内劲，但其中又似乎夹杂着一种诡异的东西。

　　盘庚也是一脸的茫然，方才他只是本能地拔剑刺出，一股奇怪的力量竟在瞬间如潮水般涌入其体内，而他本人也在刹那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血脉泵张，似乎一剑劈下，便可断山裂河。

　　他的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卫士正用一种狡黠的目光看着昊康，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举手投足间竟有着一种猴子的顽皮。

　　没错，他就是袁志刚变化的，八九玄功初成，便可随心所欲地化成万事万物。

　　一缕缕丝线状的灵力正不紧不慢地从其指尖上溢出，源源不断地涌入盘庚的体内。

　　盘庚纵身跃起，举剑直劈昊康脑门。

　　昊康向后一撤，自上而下的长剑恰在其面前将空气生生撕裂，他也双手交替打出了一个棱形印诀，向盘庚生生轰去。

　　见其灵力汹涌，来势汹汹，盘庚不敢硬接，向左迈开一步就要闪开。

　　陛下，别怕，直接一剑砍过去，保管叫他印诀崩裂，本人也要受创。”就在这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而玩味的声音。

　　那是袁志刚在提醒他。

　　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对准印诀一剑劈出。

　　王兄，你是傻了吗？用武者的内劲强撼修真者的灵力，自古以来从未有武者敢如此托大。”昊康自鸣得意地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盘庚被灵力印诀轰得血肉模糊的惨状。

　　但接下来的一切却是让他大跌眼镜。

　　剑刃劈在印诀上之后，一声惊天巨响旋即传来，碧蓝色的印诀如冰片般龟裂，破碎的灵力向四下里狂飙，其中一道直接撞在了昊康的胸膛上。

　　霎时间，他只感到气血翻腾，腹腔之中一阵翻江倒海，肠子，内脏都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整个人像被狂风席卷的枯枝般向后连退数步，一口鲜红的淤血不争气地从口中喷出。

　　你，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昊康头发散乱，双眸充血，死死地凝视着盘庚，扭曲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那位大神圣曾经告诉他，他所修炼的乃是玄门的无上功法，如今已超脱凡尘，进入真仙之列，哪怕是击杀凡世之中顶阶的武道高手也是绰绰有余，可现在，居然被修为尽在内劲巅峰的盘庚打得落花流水，还受了伤。

　　陛下，向前，用你所熟悉的武技攻击他，有我在，保管你不消片刻就能把他拿下。”未等盘庚回过神来，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雄浑，却有带着些许玩味的声音。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向前猛冲，手中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昊康咽喉。

　　见识到了盘庚的异样，这一次，昊康学聪明了，没有托大地用肉掌硬接盘庚的长剑，而是运转灵力，默默捻诀，偌大一个活人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宛若从时间蒸发了一般。

　　盘庚的剑刺在了空气当中，空空如也。

　　陛下，回身，用剑横削他的脑袋。”袁志刚再次启动灵识，以传音之法想告知，同时将一丝灵力注入盘庚的丹田之中，盘庚登感一阵神清气爽，六识瞬间变得敏锐了许多，已能清晰地听到脑后传来的猎猎掌风。

　　他赶紧回身，挺剑本能地横削而去。

　　区区遁术，也想瞒过我的眼睛，昊康，你就等着这条胳膊被废掉吧。”袁志刚双手环绕放在胸前，饶有兴趣地自语道，凌厉的目光显得狡黠而玩味。

　　唰！一道雪亮的剑光闪过，一声空气撕裂的啸声响起，一道血光也随之一闪而逝。

　　紧接着，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昊康重重地落在地上，双脚把坚硬的地面生生踏出了两个深达两尺的深坑，砖屑碎石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像四下里狂飙，直接将近旁十余个猝不及防的军士砸得脑浆迸裂，倒地身亡，他的五官也极度地扭曲了起来，惨白的脸上写满了痛苦的神色，双眸死死地撑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右手前端已是空空如也，比镜面还要平滑整齐，美中不足的，是那里缕殷红刺目的鲜血。

　　右手腕已经掉在了地上，异常的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他的剑上，明明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者内力，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斩下我这只灌满灵力的手腕。

　　极度的震惊竟让他忘却了疼痛。

　　就在这时候，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他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抹耀眼的寒星，是盘庚的长剑已闪电般刺来。

　　到底是真仙下阶修为，他足尖点地向后一跃，堪堪躲了开去，嘴里默默地捻着诀，数道碧蓝色的光芒瞬间破体而出，一股强横而诡谲的气息登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碧蓝色的光芒化作漫天长蛇，纵横交错，将盘庚牢牢包围在了其中，然后如锦缎一样裂开，化作一个个披头散发，怒目圆睁的昊康，从四面八方向盘庚围了上来。

　　盘庚紧握手中长剑，双眸警惕地环视四周，心头渐渐地震动起来，面对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昊康的影子，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又好像全都是真的，又似乎全都是假的，因为，每一个身影都是那么的真实，都散发着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息。

　　猴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自从这些分身出来之后，我总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刀条子脸，长着一双圆眼，同样穿着商军制式铠甲的骑士微蹙着眉头，疑惑地问。

　　他正是常昊所化。

　　我也不大清楚，常见的分身术，所有的分身皆是灵力所化，每个分身只拥有本体两到三成的实力，修为在混元金仙者，每个分身也不过能发挥本体四到五成的威力，而且，在施展分身术的时候，自身的灵力消耗也是极大，当灵力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后，自身战斗力甚至会不如施术之前，所以，分身术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在面对高手时却是华而不实，甚至是一种把自己拖垮的累赘，所以，玄仙以上的强者对战时，基本上没人会使用分身术这种华而不实的术法，不过在我看来，这个昊康所用的，好像不是常见的分身术。”袁志刚侃侃道，目光渐渐凝聚程芒。

　　何以见得？刚才不是数道蓝光破体而出吗？那些蓝光不就是修炼者的灵力吗？”常昊不解地问。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但是现在，我敢确定，绝对不是。”袁志刚一字一句地道，凌厉的目光中洋溢起一抹自信与肯定。

　　因为，萦绕在其上的，不是灵力常见的气息，灵力乃是天地灵气涌入丹田，金丹，元婴之中，与精元气血相交融而成，所以，无论那个人修炼的功法再阴柔，灵力之中，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点血气阳刚，但在那个家伙的气息里，我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血气阳刚，全是深入骨髓的阴寒，如你所言，就像是旷野中的厉鬼，没有气血，只有无边的阴森与恐怖。”

　　猴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些分身，就像是魂，那就像一个个幽魂野鬼，所过之处尽是阴冷森寒之气。”常昊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地道。

　　无数道分身已经来到了盘庚身前，一张张被碧蓝色光芒萦绕着的手已不偏不倚地拍在了盘庚的身子上。

　　盘庚并未感到身体有丝毫的疼痛，所以，在那些手掌还未离开之时，他就快速转动身体，挥剑横扫而出。

　　可奇怪的是，锋利无比，无坚不摧的宝剑竟然轻而易举地从那一个个分身中穿过，就像是砍在了空气之中。

　　而恰在此时，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涌入体内，让他的血液为之凝固，筋脉也仿佛霜冻了起来，一种车裂般的疼痛立时从肉体深处传来。

　　那不是经络，不是脾脏，是一种虚无，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正如遭受重击的冰块般寸寸碎裂，在咬牙忍受着蚀骨的疼痛中，盘庚似乎听到了那清脆的“咔咔”声。

　　不好！盘庚陛下有危险！”袁志刚目光一凛，惊呼一声，旋即化作一道流光向前方飞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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