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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灵宝道君

　　当然可以，但是需要莫大的机缘。”常昊侃侃道，故意将声音拖得悠长，像是在有意地吊袁志刚的胃口。

　　比如说，我们身边的这位商王盘庚陛下，武道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帝阶巅峰，否则的话，方才在寝宫之中，你一剑刺在那青蛇身上之时，被震断的，就不是你的剑了，而是你整个人。”

　　那么，敢问常仙，孤如何才能突破樊篱，粉碎真空，练就金丹，成就武圣之躯？”盘庚谦逊地问。

　　据我看来，陛下所习练之功法，乃是天地间至猛至刚之法，勇猛精进，遇神杀神，遇佛斩佛，加之陛下生性坚忍，故能一路冲破障碍，扫除樊篱，成就帝阶之境，但常言道，过刚易折，如今陛下已陷入瓶颈，百尺竿头，若再如之前那般以刚猛之势冲击，轻则血脉逆流，走火入魔，神志不清，终日疯癫痴傻，重则丹田崩裂，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常昊缓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宛若从冰冷的泉水中蹦出。

　　陛下若想更上一层楼，则必须沉下心来，细细地参悟所习练之功法，在修炼之时，最好是能抛却一切杂念，做到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一些东西，该来的终究会来，即便是你能真的粉碎真空，成就武圣之躯，你就坚信，你能保住成汤天下千秋万代，江山永固吗？”

　　说到这里，常昊那狭长幽深的丹凤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清冷锋锐的色泽。

　　你所言甚是，孤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自身的安危荣辱，而是这殷商的天下，自成汤起兵伐桀，至今已有三百余年，各方诸侯的势力在不断地增强，犬戎，鬼方，东夷等番外势力也蠢蠢欲动，一些修炼之士也开始公然加入世俗阵营，自先王在外至今四十余年，兵祸天灾不断，朝廷财政入不敷出，经济每况愈下，孤自记事起，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感觉这大商的天下会出大事。”盘庚沉声说着，深邃的虎目不由闪过一抹落寞与怅然。

　　世间万物，皆有存亡之道，死生之律，孤则知道，所谓的万岁万万岁不过是一种贪婪，一种奢望，一个家族，一个王朝都不可能千秋万世，修炼之士亦有陨落之时，我一个肉体凡胎的人，即便是有一天真的粉碎真空，伐毛洗髓，以周身穴位吸纳周天星辰之灵气，脱胎换骨，成就金丹，也终有一天，会陨落于世，修炼，乃逆天之举也，孤身为人间帝王，虽富有四海，坐拥天下，但身上所承载的业力又是何其之重也，天道禁止人间帝王修炼，就是不能让人间出现一位不死君王，扰乱天地伦常，故孤越是往上修行，所遭受的坎坷，艰难就越多，越猛烈，较之山野修士，甚至可能会提前被天劫所湮灭，但即便如此，孤还是要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尽全力去守护这殷商的江山。”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袁志刚忽然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震荡之感，嗡嗡嗡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宛若钢丝铁片在抖动，又像是千万只萤虫在嘶鸣。

　　他的眉头不由得轻轻锁紧，瞳孔也微微收缩。

　　那是识海之中的斩妖剑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在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嗡鸣声，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在极力挣脱着灵力的束缚。

　　袁志刚暗呼不好，当即运转功法，一条条丝绦状的金黄色灵力立时从元婴中飞出，流过奇筋八脉，涌入识海之中，将蠢蠢欲动的斩妖剑死死缠住，并快速地收紧。

　　但愈是如此，斩妖剑的震动就愈发的强烈，不知过了多久，那光滑清冷的剑身上倏地暴起数道耀眼的青芒，如喷涌而出的巨浪般将缠绕在其上的灵力冲开，尔后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便呼啸着从袁志刚的识海中飞出。

　　袁志刚猛感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被一把铁榔头重重地敲击了一般，眼前也出现了无数颗璀璨耀眼的星星。

　　斩妖剑在空中飞速地划过一道雪亮耀眼的银弧，一道修长的人影随风飘忽而至，发挽成髻，宽袍大袖，长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之态。

　　斩妖剑徐徐落在了他张开的右掌之中，停止了所有的震动和挣扎，剑身上的青芒也悄然褪去，宛若一个疯狂过后归家的孩童。

　　在这道人飘然落下之时，袁志刚看清了他的脸。

　　五旬开外，面如白冠，文静儒雅，但目光却是凌厉如剑，直刺袁志刚的眼睛。

　　只对视了一秒，袁志刚的心就莫名地感到一阵颤栗。

　　因为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两道目光仿佛撕开了一切屏障与樊篱，将所有的一切尽数看在了其中，换言之，在这凌厉深邃的目光之下，他就好似一个....婴儿。

　　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凝重了许多，肩膀上的空气更是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竟隐隐有一种要把他的身躯压垮的感觉。

　　他明白，那是强大的灵力威压，眼前这个看似儒雅文静的道人要比玄明和巫丕都恐怖许多，修为，很可能达到了混元金仙。

　　猿妖，我那弟子玄明可是你杀的？”道人轻摇拂尘，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声音平缓得就像是在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聊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袁志刚鼓起勇气，冷声回应道。

　　不错，你有种，杀了我灵宝的弟子，还敢如此嚣张，不过你还挺有能耐的，以区区真仙下阶修为，杀了我那斩妖剑在手的弟子，若不是你贪恋法宝，将斩妖剑藏匿在自身的识海之中，让我循着留在剑身上的神识烙印找过来，我还真找不到你。”灵宝阴阳怪气地说着，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赞许，右手轻轻一挥，斩妖剑旋即暴涨十余丈，剑身再次焕发出耀眼的青芒，带着断山裂河的气势，向袁志刚狠狠劈出。

　　袁志刚心头狂震，修长的身躯立时如出膛的子弹般向后弹飞，斩妖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斩落，他之前骑乘的战马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庞大的剑身一分为二，连同后面十余丈的士兵也被活活切成两半，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但被切开的两半却是增之一分则嫌肥，减之一分则嫌瘦，每一半尸体都是匀称而整齐，狂暴的灵力也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十五丈，深三尺的沟壑。

　　众将士！放箭！给孤杀了这妖道！”盘庚长剑一挥，豪气干云地吼道，黄金冕旒上的珠帘随风晃动，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油然而生。

　　一众商军将士纷纷刀出鞘，箭上弦，随着弓弦拉动的崩响传来，一根根离弦的箭矢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全无死角地向灵宝洒去。

　　若是换作凡人，即便是校阶高手也难以抵挡，但灵宝何等修为，堂堂元始天尊嫡传弟子，阐教十二金仙之一，岂能为区区箭雨所困。

　　只见他淡淡一笑，左手如小儿写字书空那般，轻描淡写地画了一个圆弧。

　　来到面前，散发着冷冷凶光的箭矢立时像被击中七寸的毒蛇那般，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盘庚陛下，你身为一国之君，人间天子，为何助这妖孽？”灵宝厉声道，宛若高高在上的师长在训斥犯了错误的学生。

　　何为人？何为妖？寡人只知道，这两位道友重情重义，宅心仁厚，不顾自己性命救寡人于危难之中，不像有些人，仪表堂堂，道貌岸然，享受着人间百姓的香火，却视凡人为刍狗，尽干一些卑鄙下流的勾当！”盘庚目不斜视地看着灵宝，声若洪钟地道。

　　盘庚，你这话何意，当真要为了两个妖孽与我阐教为敌？”灵宝道君冷冷地说着，脸“唰”的一下沉了下去，每一个脱口而出的字眼都给人一种森冷锋锐的感觉，连“陛下”两个字都省了。

　　孤不管什么阐教，截教，人教，孤只知道，这两位道友救了孤的性命，常言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是市井百姓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寡人这个一国之君，为了他们，别说赌上自己的性命，就散是赌上整个大商的国运又何妨？”盘庚语调铿锵，字字如金，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坚定与果决，仿佛山呼海啸都不足以撼动其半分。

　　为了我们，甘愿赌上大商国运？”袁志刚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前世之时，那些在酒桌上热情满满，一口一个兄弟的人，等到他有困难的时候，很多都是作鸟兽散，避而不见。

　　他却未曾想到，在这个世界，一个殷商的君王竟如此重义，为了他们，不惜以成汤江山作赌注，硬捍阐教金仙。

　　盘庚陛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若今日能平安度过，我必护佑你成汤天下千秋万代！”袁志刚豪气干云地吼道，身子在半空中快速旋转起来，右手握成拳状，悍然打出。

　　轰！一道耀眼的金芒从拳眼中飞出，一阵狂风随之席卷而起，宛若龙出大海，虎啸山林，整个空间也为之扭曲。

　　区区真仙下阶就能拥有如此力道，我当真是小瞧你了。”灵宝道君缓缓地说着，眼眸中划过一抹少有的赞许之色，但目光很快再次变得阴沉，右手斩妖剑轻轻挥出，迎着扑面而来的金光，不紧不慢地劈落。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斩妖剑像切纸片一样，将气势磅礴的金芒毫无阻碍地从中间切开，所有的灵力顷刻间烟消云散，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唯有斩妖剑上的青芒格外的耀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静静骑在战马上的常昊动了，只见他凌空跃起，嘴巴张开，一股浓郁的黑雾立时从口中喷出，合着呼呼的风声，铺天盖地地向灵宝道君涌去。

　　所过之处，无论是振翅飞翔的飞鸟，还是嗡嗡乱叫的虫蝇，全都哀号着落在了地上，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瞬间化为了森森的白骨，可见其毒性之强令人咂舌。

　　区区毒雾也想对付本尊。”灵宝道君冷哼一声，将斩妖剑举起，口中默默地捻着诀，剑身立时如被冰水浇灌的孩童一般剧烈颤动，数道青芒旋即从中狂涌而出，在空中盘旋翻转，交错纵横，如绞肉机一般将那剧毒无比的毒雾搅碎，然后余势不减地向常昊飞去，似乎势要将他绞成碎片。

　　常昊不敢怠慢，当即将身子化作一道流光向后方飞逝，但那数道青芒依旧如影随形，穷追不舍，强大的灵力如刀子般疯狂地切割着空间的每一个地方，压缩着整片地域，常昊登感全身负重千斤，速度急剧减慢，也看着就要被那呼啸而来的青光撞上。

　　不好！常昊有危险！那青芒之中的灵力强悍无比，常昊不像我，有八九玄功护体，全身由外而内强健如刚，坚硬如铁，以他现在的修为，要是被正面撞上，就算能保住性命，估计一身修为也会不保！”袁志刚眼眸中划过一抹凝重的神色，尔后纵身向常昊所在的方向飞去。

　　这个时候，正面飞过来的青光距离常昊只有两尺之遥，其余的青光则分别迂回到了他的后边和两翼，宛若盘旋游动的青蛇，将他团团围住，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锁定了他所有的气机。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难道，我常昊今天就要殒命与此！”回想起这四百年来的艰苦修炼，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愤懑与不甘，当即咬着牙，举起那薄如蝉翼，亮若白银的长剑，狠狠地向青芒劈去。

　　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枉此生！

　　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震天动地的声音响起，散乱的灵力和狂暴的气浪咆哮着将周围的空气冲得七零八落，宛若一枚重磅炸弹在半空中爆炸，他正面的青芒如见了鬼般作鸟兽散。

　　他的剑并没有触碰到青芒，映入他视野里的，是一只大若磐石，布满了雪白色绒毛的拳头。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要死的，是这个恶道。”袁志刚哈哈笑道，双拳带着断山裂河的气势齐齐打出，狂暴的金黄色灵力立即从拳眼中咆哮着飞出，将围绕在常昊周围的青芒砸了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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