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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最后一点预判性

　　“怎么样？”老闫问了一句，他有些紧张，这个方法，是唯一的机会。

　　孙小天没有说话，他憋了半天的力气，不想因为一说话就把气给泄了，好半天，孙小天都觉得，自己的那只右手，已经不是自己的。

　　寒冷之后是麻木，麻木之后是痛苦。

　　孙小天看着闫五鲜，自己的视线都变得有点点模糊了。

　　这样耗下去，有任何意义吗？

　　自己的右手已经快要抓不住耙子了，自己就算把自己的脑袋埋到水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在想什么？”闫五鲜看着眼神有点点迷离的孙小天，老闫倒是真的有点点害怕了。

　　这小子，是不是体力消耗过大，有点点想晕倒。

　　毕竟这样的天气里，象刚才这样的遭遇，眼前这位的小年轻，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

　　他可能已经熬不下去了。

　　孙小天的确有点熬不下去了，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孙小天莫名的烦燥。

　　时间过的极慢。

　　“把手拿出来。”老闫叫了一句，“小子，快点把手给拿出来。”

　　孙小天嗯了一声，又恍惚的看了老闫一眼。

　　这样子肯定是不行的，怎么办？

　　孙小天的大脑，反应的速度已经比平时要慢，他能感觉到体能的流失，水中的手臂，甚至已经不再疼痛，而是微微有些发热，甚至有些麻痒。

　　孙小天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手臂的这种感觉上。

　　这是一种极糟糕的感觉，身体是不会说谎，所谓不会说谎的，就是身体所受到的任何感觉，都会真实的反应到大脑里。

　　快乐的感觉，温暖的感觉，舒适的感觉。

　　还有一些糟糕的感觉，疼痛的感觉，还有被毒刺刺伤时候的麻痒中带着疼痛的感觉。

　　身体是不是会骗人，我们的身体，经过了数万年的演化，已经变成了一台超级的计算机，人类不断的学习着东西，就是要把自己身体这台计算机，变得更加灵敏，更加有预判性。

　　没错，没错，我现在失去了一些东西。

　　孙小天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一片模糊，没错，这意谓着，自己的感觉，变得更加迟钝了。

　　疲倦，寒冷，惊恐，都可能产生这样的后果。

　　重要的是，迟钝不应该欺骗自己。

　　这句话有语病，却是最真实的。

　　只有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他的感觉，才会欺编自己。

　　比如一个人快要被冻死的时候，做的最终极的选择，是在脱衣服，因为他感到了温暖。

　　心脏传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少，体温越来越低，大脑里却出现了幻觉。

　　然后，这个快要被冻死的人，开始脱衣服。

　　孙小天的右手，也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状况。

　　但是还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预判性。

　　当一个快要被冻死的人，是已经彻底失去了预判性，他的行为，完全被身体传来的错误的信息所骗倒，而丧失了最基本的正常的判断力。

　　这与孙小天现在的感觉不一样，孙小天现在还有判断力。

　　我这样下去不行，那么就撤出去，但是撤出去，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候不要说大话，因为所有的决定，都是在瞬间做出的。

　　“老哥。”孙小天咬着牙说道，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我们这样不行。”

　　“当然不行。”老闫也没有管孙小天喊自己老哥，“把手拿出来，咱们另外想个办法。”

　　孙小天的右手，哗的的一下，从冰冷的湖水中抽了出来，衣袖仿佛已经被冻住季，紧紧的粘在他的手臂上，整只右手，已经变得惨白，在寒冷中一点点的抖动着。

　　“你的手。”闫五鲜看到了孙小天的手，那只手上的皮，因为在湖水里泡了太长的时候，都开始打皱，按道理说，不应该这么快，但是这是寒冷的冬天，皮肤起皱，有一半的原因，是在自我保护。

　　“我们现在得解决掉，是不是？”孙小天看着闫五鲜，他先是脱掉到左手的衣服，再接着脱右手上的衣服，右臂上的衣物，已经被冰水，紧紧的贴到了手臂上，一下子就根本脱不到，好半天，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象是从自己手臂上撕皮一样，孙小天终于一点点把自己右手上的衣服，一点点的褪了下来，自己的右臂，仿佛变成了一颗有点点干瘪的桔子，干枯的桔子皮，已经紧紧的贴到了桔子上，根本就无法用手撕下来。

　　好几次，孙小天都觉得自己痛的有点点想叫出声来，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皮肤似乎要被衣服给撕开了，但是几次撕扯之下，皮肤似乎被泡的象一团毫无生气的纸，连被撕烂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小天喘着气，终于把外套脱了下来，脱下来之后，他看了一眼老闫，轻轻的说道，“老哥，你说怎么办？“

　　“赶紧穿衣服。“闫五鲜皱着眉说道，自己什么都戴了，就是没有多戴一件外衣，本来能从房子里带了一件扫地的衣服出来，那玩艺是用卡其布做的，又厚又不透风，虽然不能保暖，但是能挡住风。

　　“我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孙小天又问了一句。

　　“先回去再说。”老闫本来一肚子想法，甚至也有预判，但是现在，统统化为乌有，没错，谁也没有想到，事前的预想，与现实中的情况，根本无法相比。

　　如果水面再低三十厘米，孙小天和闫五鲜原有的想法，就可能成真，但是问题，他们并没有预测水能涨到多高，做出的所有的决定，都是预测，能够用耙子把堵水疏通成功。

　　“咱们先回去。”闫五鲜喘了一口气，寒风阵阵，他认为孙小天必须立刻回去，而且即使是这样，孙小天也会被冻生病。

　　因此，闫五鲜觉得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认为自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他认为自己的经验能解决得了。

　　但问题是，闫五鲜并没有办法，预估到水涨了多高，在这种情况下，这更象一次冒险。

　　而且是失败的冒险。

　　“回去。”孙小天说道，“我想赌一把。”

　　“赌一把？”闫五鲜只觉得风呼的一下，突然变大了起来，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有得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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