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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是否该说出真话

　　顾鼎臣望着眼前的汪直，从这个被很多人都知道的西厂督公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说实话，顾鼎臣自己都感觉很荒谬。

　　难道真的是父亲所说的那样，人不可貌相，很多人不是传闻中那样的？

　　顾鼎臣还在思考的期间，汪直覆手于后看向那波光粼粼的运河，“年轻人，我希望你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顾鼎臣张了张嘴，没想到汪直会跟自己这样说话，那么自己该说什么呢？

　　“走吧……”

　　章訢扯了扯顾鼎臣的袖子，他看向眼前这个覆手于后的汪直，他怕再也不见的可能，便甩开章訢的手。

　　顾鼎臣走近汪直，“大人，说真话不可怕，可怕的是真话之后的后果，若是真话引起不.良后果，又该如何？”

　　章訢微微张大嘴巴，从没有见过顾鼎臣这么执拗过，这小子对汪直很熟悉吗？

　　“哦？不好的后果？”

　　汪直转身看向顾鼎臣，打量着这个年轻的人，嘴角勾起笑容。

　　“是的，比如难以收场的后果，再比如，有人借机落井下石，以此导致满盘皆输？”

　　顾鼎臣意有所指的说着，而汪直显然听明白了顾鼎臣的言下之意。

　　“如果这件事能够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谋福，我不惧怕任何落井下石与一蹶不振。毕竟，人活一世，总该做点什么吧？”

　　毕竟，人活一世，总该做一点什么吧？

　　顾鼎臣望着汪直，他的心动了，他知道，这一句话或许会记一辈子。

　　没想到第一个告诉自己怎么做事做人的指导者，竟然是这个天下齐齐咒骂的汪直。

　　时也命也。

　　“多谢老先生。”

　　顾鼎臣长袖作揖，不再是抱拳而拜，反而是儒生最重的礼仪参拜眼前这个叫做汪直的人，这个启发他以后怎么做事做人的老者。

　　“愿你不走错路，不昧良心。”

　　汪直笑起来，看向自己的随从，那随从拿出一个盒子交到顾鼎臣的手上，顾鼎臣讶异的看着眼前的汪直。

　　“算是你我初见的礼物吧。”

　　汪直笑着摇摇头，越走越远，只留下顾鼎臣握紧手里的盒子。

　　马车哒哒哒的行驶，顾鼎臣打开这个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玉佩，这个玉佩不是在谢迁哪里吗？

　　怎么会在这里？

　　这汪直知道自己是谁了吗？是知道自己的养父还是生父？

　　顾鼎臣摩挲着这个盒子，意外的发现这个盒子的里面竟然还有一层，打开这层暗阁，里面有一封信。

　　章訢疑惑的看着这个信，“怎么会是姑苏那边的宣纸？”

　　姑苏的宣纸？苏州府的东西？

　　顾鼎臣看了一眼章訢，连忙打开这个信，发现里面写着两行字：想要寻找你的身世，可以去苏杭之地寻一寻。

　　苏杭之地？莫非自己的生父和养父就在苏州和杭州？

　　不愧是汪直，曾经的西厂督公，果然应天府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此时顾鼎臣不得不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汪直的西厂真的裁撤了吗？还是明面上解散，暗地里依旧被天子所掌握？

　　日落西山之时，两人的马车来到应天府金陵之内，正在行驶的马车猛然停住，借着惯性差点撞到脑袋的顾鼎臣左手抓住木梁，右手打开窗帘，发现这外面竟然站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

　　怎么是他们？

　　顾鼎臣皱了皱眉，将木盒放在马车上，将信和玉佩放在暗袖里面，对着章訢轻声说道：“你在马车别下去，径直去你爷爷那里，或许这件事另有蹊跷。”

　　章訢频频点头，他也不想让谏官见到他的存在。

　　顾鼎臣拍了拍章訢的肩膀，选择走下马车，对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长袖一甩，“学生见过诸位大人。”

　　“你便是顾鼎臣？”

　　顾鼎臣嘴角扬起笑容，抬起头的时候，是那么的恭敬有礼，“回两位大人，学生便是顾鼎臣。”

　　“二楼酒楼，走一趟吧。”

　　顾鼎臣抬起头，看向楼上，毫不意外的看着楼上的那位谏官——魏章。

　　看来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怎敢有劳大人如此款待？如此荣幸之事，学生定然赴宴。有劳师傅，这是些琐碎银两，再次谢过。”

　　车夫也不管这章訢为什么不下车，接过碎银子，笑眯着眼，“先生再有好事，别忘了小人，就此别过。”

　　“有缘再次相见。”

　　顾鼎臣笑容可掬看着车夫离开，对着两个谏官拜了拜，一撩衣袍，跟在两个谏官的身后，登上二楼。

　　才走到二楼，就见到魏章端着一杯茶啜饮，歪头看着顾鼎臣的到来，根本不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听闻你去了一趟运河边？”

　　看来谏官在盯着自己，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人明鉴，我自幼生长在水乡，这运河又是我江南一大美景，眼看这进士放榜，为了缓解这紧张的小心情，故而选择运河河边散散步。”

　　顾鼎臣笑的很真诚，歪着头，好奇的问道：“不知道魏大人，学生这般可是做错了什么？”

　　“无妨，不过是好奇罢了，毕竟运河边上未必能遇到汪直。”魏章笑起来，倒是直截了当，看来他知道自己今天到底见了谁。

　　“啊……原来那位跟我说钓鱼技术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汪公公啊！”顾鼎臣恍然大悟的看着魏章，一副惊讶而又颇为激动的样子，“早知道，我该跟汪公公要个信物，说不定还可以回乡跟人好好说说。”

　　“哦？你当真不知道这汪直？还是你不知道这汪直已经被人告到御前了？”魏章蓄意露出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让顾鼎臣的心一动。

　　汪直被人告到了天子面前？如果这不是空穴来风，为什么章懋亲自给自己引荐？又为什么出身天子府邸的谢迁还推波助澜？

　　看来魏章并不了解核心内容啊。

　　顾鼎臣的内心轻轻一笑，但是表面还是维持着诧异与胆小。

　　“啊……那……那……魏大人，学生……不……不过是偶遇……这可如何是好？”顾鼎臣佯装慌乱的样子看着魏章，一副要寻求魏章帮助的样子。

　　“你很担心？”魏章笑着凑近顾鼎臣。

　　“学生一介布衣，自然担心。”顾鼎臣频频点头。

　　“那就说实话！”魏章眯起眼，攥紧茶杯，打量着顾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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