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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初见太监陈祖生

　　顾鼎臣拘束的坐在马车之中，他的左边是蒋琮，右边是好不容易才知道的陈祖生。

　　这陈祖生，他以前听自己的父亲说过，陈祖生出身于内书房，由于学问渊博，性情忠厚，正统帝朱祁镇调他到东宫伺候太子读书，而那时候成化帝朱见深还是太子。

　　后来陈祖生升任司礼监太监，参与草拟国家机要文件。

　　如果说，这是陈祖生的荣耀之事，那么，花无百日红，人终究是没有百样好的。

　　成化十三年，汪直大兴冤狱，百姓怨声载道，百官敢怒不敢言。陈祖生激于义愤，支持尚书项忠、大学士商辂等人上奏成化帝，后来项忠和商辂均被撤职，陈祖生被贬任南京守备。

　　虽然陈祖生被成化帝朱见深贬斥南京，但是陈祖生与怀恩当年一起呵护着当今陛下弘治帝朱祐樘的性命，更是与怀恩一起不惧怕万贵妃的势力，力保朱祐樘的性命。

　　若说起这一段故事，还要从那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说起来。

　　当年万贵妃可谓是一手遮天，她本身就比成化帝朱见深年长数岁，因着年龄偏大，又遇到幼儿早夭的打击，万贵妃的心态是非常糟糕的。

　　这种糟糕的心态便是我生不出孩子，后宫之内谁也别想有子嗣继承大统，哪怕成化帝朱见深至此子孙凋敝也在所不惜。后来成化帝朱见深一次酒醉临幸了一个充入皇宫的宫女，这个宫女便怀上了龙子。

　　当年，养父在顺天府拓展药铺，正好遇到了这叫做张敏的太监借着采买的机会，前来购买保胎药。

　　也因此，他的父亲是清楚这一段皇家秘辛的。

　　再后来，张敏就是寻找同乡陈祖生来帮忙，在司礼监的陈祖生又跟怀恩合力，才在万贵妃的眼皮子底下保护好当今天子朱祐樘的。

　　如果说张敏是为了对朱见深忠诚而护下朱祐樘性命的话，陈祖生则是因为对大明朝忠心而护住了朱氏子嗣，怀恩则是为了大明百年基业而愿意协助张敏与陈祖生。

　　这一段岁月是弘治帝朱祐樘最难以抹灭的伤痕，但这一段往事也是他对死去的张敏、活着的陈祖生与怀恩最好的恩情。

　　正因为如此，蒋琮能请到陈祖生来见自己，还在马车这样私密的地方，顾鼎臣已然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陈祖生跟汪直有私仇，更有公仇，他见过汪直……难免不会……

　　顾鼎臣的心里此时已经七上八下，脸上要流露出来焦躁不安。

　　“咱家听说……你在运河边上见到了那人？”

　　陈祖生拿着一个香囊，一边梳理着香囊的流苏，一边看向窗外的落叶，此时他们停在郊外一处满是竹林的地方。

　　“回公公的话，学生去散心的时候，刚好遇到。”顾鼎臣斟酌用词的回答着。

　　“是吗？刚好遇到？那厮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你为何能恰好？”蒋琮不满的冷哼，“莫不是提前约好？”

　　“公公，学生一介无名小辈，那汪公公怎可能对学生另眼相看呢？”顾鼎臣倒是给出了一个好答案，只是在陈祖生这样万年的狐狸面前，他还是不敢班门弄斧的。

　　“咱家听闻，你最近在帮着章大人和谢大人做些事，不知道这是什么事？”陈祖生停下梳理流苏的动作，抬眸看向顾鼎臣。

　　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有着精光，虽然眼神温和，但是顾鼎臣还是感觉到如芒在背的感觉，若不是两三月份，尚且属于春寒料峭的时光，他真的要汗流浃背了。

　　到底是来自司礼监的太监，一人之力伺候过三代君主的大太监，他真的倍感压力。

　　“公公，学生不过是瞎猫碰上了那死耗子，也不知道怎的，那两位大人如此看重学生。其实学生也是倍感意外的。”顾鼎臣想着如何圆过去这章懋和谢迁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事情，尽管真实原因他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不好当众猜度人家的心思。

　　“后生，说实话不难，说谎话不好。”陈祖生嘴角勾起笑容，左手将一个脱了线的红线拽出来，轻轻抛在窗外。

　　顾鼎臣咽了咽口水，他的喉结动了动，此刻周围安静的针掉落下来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公公，学生……只知道一点，但愿公公听后，莫要怪罪。”

　　顾鼎臣诚恳的看着陈祖生，半点小心思也不敢动，唯恐这双看破世事的眼能看清楚他的心思。

　　“说来听听。”陈祖生笑起来，继续梳理着流苏，只是他并未低头，双眼直直的盯着顾鼎臣的眼睛。

　　“公公……学生早年跟父亲学过一些方技之术，叔父又曾是仵作，或许是这岐黄之术让两位大人颇为青睐？毕竟拿罗公公虽然落水而亡，但是这真正死因到底是水呛咳入肺导致的窒息，还是重创之下血流逆转而亡，依旧需要医者来一探究竟。”

　　顾鼎臣的话倒是诚实。

　　陈祖生的手缓缓一顿，看向顾鼎臣，旁边的蒋琮声音不大，但是让人倍感压力，“那你可看出来，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顾鼎臣看向身边的蒋琮，他该说实话吗？

　　“你犹豫什么？”蒋琮不悦的提高声音。

　　“后生，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咱家非护短之人，你当说且说。”陈祖生算是给出了明确的观点。

　　“既然公公如此说了，那学生便要班门弄斧了。”顾鼎臣轻咳嗓音，“如公公明鉴，这罗公公的死并不相识水淹呛咳，更像是重击而亡，而且他的嘴里发现了官服碎绳，或许是某位大人的……只是这……”

　　顾鼎臣拉长尾音，看向陈祖生话到此处截止。

　　“你担心是谏官的？”陈祖生朗笑起来。

　　“公公明察秋毫，毕竟这查找真相的事情，本该是六扇门或锦衣卫的分内之事，学生一无功无名之辈，焉能在他人面前不自量力？故而，学生始终不敢擅自说出。”

　　顾鼎臣抱拳作揖，“公公如今肯见学生于此处，但不知公公可否给学生指条明路？学生自当结草携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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