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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是非曲直不得见

　　顾鼎臣心下戚戚然，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汪大人，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是谢迁的声音，这光天化日之下，谢迁敢公然见汪直？不应该啊。

　　顾鼎臣掀开窗帘，赫然发现这里是一处小别院，别院之中站满了锦衣卫，不远处的天子近臣陆松正在自斟自饮。

　　这是怎么回事？

　　“汪大人从来言之有信，你又不是不知道。”章懋从蔓藤下走出来，端着一杯茶，“来喝杯茶？”

　　“看来我这趟跑的并不吃亏。”

　　汪直从马车中走下来，对着不远处的陆松扬唇浅笑，“想不到陆大人也在。”

　　“无事来看看，凑个热闹罢了。”陆松的声音冰冷，看向顾鼎臣，挑高眉，“好在人带到了，我带着顾鼎臣走了。”

　　陆松给自己的下属使了个眼色，锦衣卫走到顾鼎臣的身边，“走吧。”

　　顾鼎臣看向章懋和谢迁，两人对视一眼，“这案子得告一段落，不妨去吧。”

　　看来是要将他交给陆松了，罢了，风雨已来，又有何惧之？

　　顾鼎臣长袖一拜，他垂眸的瞬间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决心，跟着陆松绕过别院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

　　这出别院简练到了极致，除了必备的桌椅，没有任何装饰，这是做什么？再次蹲一次大狱？

　　“陆大人……这是？”

　　顾鼎臣歪着头，声音轻柔，这个时候最好是别刺激陆松这个天子近臣，但凡能平稳过关就行了。

　　“你把罗霄死亡的过程写下来，三司会审需要。”

　　陆松斜靠在窗边，“记得，将今天你为什么谏官追逐也要写进去。”

　　“啊？”

　　“啊什么啊，写啊。”陆松不悦的敲着桌面，“快点。”

　　“哦。”

　　顾鼎臣看着周边的笔墨纸砚，看来这件事要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时顺天府的皇宫之内，弘治帝朱祐樘难得的在书房侍弄花草。

　　丘濬气喘吁吁的跑来，来到门口，踮起脚看着朱祐樘嘴角带着笑意，眉头皱了皱，犹豫的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李广公公颇为客气的说道：“李公公，陛下今天心情不错吧？”

　　“那可不，今早多吃了一碗饭呢。”李广笑着点头。

　　“陛下今日可愿意处理国事？”丘濬犹豫半晌询问着李广。

　　李广回头看向朱祐樘，压低声音，“陛下最近刚被应天府那场打架气的好几宿没睡好，这才睡眠好些，这还是……”

　　李广想着拒绝，奈何丘濬不敢把这件事耽误，“可是李公公，这确有急事，耽误不得。”

　　“又是什么事情？”李广纳闷的询问道，“可是应天府的？”

　　“确实是应天府的。”丘濬频频点头。

　　李广仰头看天，一脸无语的样子，这大明朝开国至今，就没见过如此令人无奈的事情，简直令人喷饭。

　　“李公公……”

　　李广小声说道：“丘大人，我只能试试，毕竟天威难测。”

　　“多谢李公公。”丘濬将奏折递给李广。

　　李广硬着头皮走向正在噬着笑裁剪花草的朱祐樘，“陛下……”

　　“说。”

　　“有应天府的奏折，丘阁老在外面侯着，您看是否想看看？”李广将奏折双手呈上。

　　“应天府？”

　　朱祐樘的笑容瞬间消失，看着李广手里的奏折，心里有着本能的抵触，但是事情又不能不做，只能拿起奏折，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看完。

　　这才看到一半，嚯的一下，朱祐樘直接将奏折扔在地上，愤怒的提高音量，“叫丘濬进来！”

　　“是，陛下，您息怒，您息怒！”李广给身边的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匆匆传召丘濬。

　　“陛下……”丘濬连忙跪在地上。

　　“说，应天府到底招了什么幺蛾子！净找事！这又是什么？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真是在史书上出了名了！他们到底想怎样？气死朕才满意？”

　　朱祐樘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没见过谏官追打一个进士及第学子的！

　　他记得这顾鼎臣会试的文章，因为顾鼎臣参加了这一次的事情，他担心埋没人才，毕竟成化一朝之后，百废待兴。

　　只是没想到，他兴致一来的批阅进士考卷，竟然成了顾鼎臣被谏官们追打的导火索！

　　“陛下……陛下息怒……这怕是谏官们为汤鼐鸣不平。”

　　“鸣不平？这谏官到底有多么了不起？啊？他们是不想过了是吧？啊？不想过，那么大家就都别过了！拆家散伙算了！他们还算什么谏官？追打一个进士！呵，还当街追打一个进士！他们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朱祐樘握紧手，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你，你去派人查清楚，那个汤鼐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王恕，乔新求见！”

　　朱祐樘愤怒的回头看，“宣！”

　　王恕和乔新急急走进来，跪在地上，“陛下万安……”

　　“朕安！”尽管怒上心头，朱祐樘还是压抑着怒火，毕竟王恕发起脾气来比他还厉害。

　　“陛下，臣听闻应天府谏官追打一位进士？”王恕开口询问，“此事可非同小可。”

　　“你既然知道，还问？”丘濬冷哼一声，这个王恕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问怎么了？我是吏部尚书，这吏部的事情我都要问问！倒是你，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瞎参合什么？”王恕愤怒的看着丘濬，“不会是帮刘棉花弹棉花，和稀泥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来递交这一次三司会审的资料！”丘濬没好气的反驳。

　　“呵，递交材料，谁知道你是递交材料还是耍花腔！”王恕翻了个闭眼。

　　乔新见朱祐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立刻插科打诨，“各位大人都是内阁，不能跟应天府一样在闹再笑话来，陛下，若是那汤鼐贪赃枉法也就算了，可汤鼐家徒四壁，是个纯直之人，怕是谏官因着直臣蒙羞，才有了如此冲动之事。”

　　“是啊，陛下，汤鼐历来都是个纯直的人，他从未做过贪赃枉法之事，若是因为一个进士而毁了谏官刚正不阿之心，实属不值啊。”王恕也插话道。

　　“哦？纯直的直臣？”朱祐樘脸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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