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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用心研究民安乐

　　顾鼎臣跟着刘大夏走在运河沿岸，乘船而下，沿岸有不少扛着麻袋的民工，还有一些茶馆、瓷器铺子、米粮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刘大夏覆手于后，感受着运河沿岸的美景，即兴说着白居易的诗歌，笑眯了眼。

　　“刘大人，您今天的心情真好。”因着刘大夏的好心情，顾鼎臣的情绪也跟着好了起来。

　　“咱们江南呀，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在这里，打鱼生存者不知凡几，在这里，苏湖熟天下足，靠着江南养天下生灵者，自古有之。江南多米粮，北方筑长城。唯有京杭运河畅通，南粮北调的老传统才不会丢。”

　　刘大夏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一个事实，只是顾鼎臣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刘大夏要跟自己讲述这样的话。

　　莫不是这个话里面还有什么话里有话？

　　顾鼎臣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反而是沉默，毕竟他相信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走吧，去一个地方看看。”刘大夏覆手于后，走下船只，来到一处茶棚，这里面有一对夫妇，女的正在专心致志的制作茶壶，男的正在耐心十足的跟民工讲述最近可做的工作。

　　“这是？”顾鼎臣没见过这类人，曾经他的世界里只有天地君亲师，他是读圣贤书的，自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牙行。”刘大夏没有穿官服，反而是穿着粗不衣服，带着顾鼎臣走近男子，“时老板，我又来了。”

　　“啊？哦，老刘啊，怎么是你啊？”时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刘大夏，仿佛两个人很熟稔。

　　“嗨，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们家遭了灾。我想让我儿子来找您做点事情吗？如今我带他来了，你看看，他能做什么？”刘大夏推了推顾鼎臣。

　　顾鼎臣呆愣片刻，笑眯眯的说道：“时老板，您好，我早就听我爹说您是个大善人，您看我这能做什么呢？”

　　“哟，我看你的手像是个读书人的手，没有遭受过什么太多的难为，这做体力看来是不行了。”时清打量着眼前的顾鼎臣，皱了皱眉。

　　顾鼎臣想着自己见过长工扛活的样子，放低身段地说道：“嗨，家乡遭了灾，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能够讨口饭吃，娶个媳妇儿就行了，您看我能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刘大夏帮衬着说道：“是啊，时老板，您给看看？”

　　时清听到顾鼎臣肚子咕噜噜的叫，看着他们两个人脚上的泥土，心底一软，“哎，先吃饭，边吃边说吧。”

　　时清转头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媳妇，给这两个老乡弄点包子。”

　　“好咧，当家的。”那妇人放下手里的泥壶，在运河边上洗了洗手，为顾鼎臣和刘大夏端起蒸笼上的包子。

　　“时老板，使不得……使不得……咱们爷们没多少钱。”刘大夏连忙摆手。

　　“什么使不得？这饿了就是最大的事情，你还是老规矩，给我一文钱就行。”时清笑着将刘大夏按在凳子上，“赶紧吃吧，若是你有一天发达了，别忘了提携咱们牙行的来兄弟们，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

　　“时老板，谢谢了。”刘大夏给顾鼎臣一个眼神，两个人坐在小凳子上，等时清寻找最近的工作。

　　“我看附近也没什么好的工作，但是老黄哥那边有一个，就是记账的工作。时间不长，小半个月，你看？”时清看向刘大夏，试探的询问道，“咱让孩子去试试？”

　　“时老板，老黄哥的人品，这附近谁不知道呢？咱们爷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了。”刘大夏万分感激的说道。

　　“嗨，这年月，大家都是互相帮助，我也是不希望人饿死。你在这里等着哈，我去去就来。”时清站起身来，拿着一吊钱走出茶棚。

　　顾鼎臣看着妇人留下来的茶壶，那是……紫砂制成的茶壶？倒是有一种古朴的树瘤的样子，挺特别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瘦弱的小伙子走来，“时家媳妇儿。”

　　“呀，杨妈妈，你怎么亲自来了？”妇人赶紧擦擦手，走过来，看着孩子眼馋那蒸笼上的包子，顺手拿着两个包子塞到孩子的手里。

　　老婆婆连忙握住妇人的手，“这可使不得，这年月，粮食这么贵，你们不能这样总是赊账给我们！”

　　“嗨，什么赊账不赊账的！我的东西，我乐意。”妇人没好气的推开老婆婆的手，将包子塞进孩子的怀里，“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奶奶……”

　　老婆婆的眼眶湿润了，“时家媳妇儿……我……”

　　“好了，杨妈妈，我们都是邻里，远亲不如近邻，这可不随便说说的。”妇人笑嘻嘻的抚了抚孩子的小脑袋，“话说，您怎么今天来了？”

　　“是这样的，时家媳妇儿，我们家媳妇最近想要出来做点手艺活。您看……”老婆婆脸色微红。

　　“这样啊，你等下，我家当家递给这个小哥去说和了。”妇人看着身边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杨妈妈，孩子的妈妈去做事，他怎么办？”

　　“哎，老婆子没本事，只能……带着孩子去给人家洗碗了。”老婆婆眼眶发红的说道。

　　顾鼎臣望着那个可爱的小孩子，这是正在读书的年级，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天性使然，又或者命中注定。

　　顾鼎臣开口说道：“我读过书，不如这个孩子教给我，正好时老板给我说的是记账本，让他跟在我身边识字可好？”

　　一句话，老婆婆眼中有着希望，“真的吗？”

　　“嗯，若是您愿意，我愿意教他认识字。”顾鼎臣点着头。

　　“那……老婆子真的感激不尽啊！”说话间，老婆婆就要跪下，顾鼎臣连忙扶住老婆婆，“您别这样。”

　　顾鼎臣此时的心是酸涩的，他以前位于学堂，他是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烟火气的。

　　如今看到沿河百姓的质朴与生活拮据，他明白了刘大夏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又为什么让他听听这些扛活的长工或是找牙行的男子，他们真实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一个想法在顾鼎臣的脑海中形成，或许，他能有一个以灾养灾，让民生安乐的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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