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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江南盐税的漏洞

　　顾鼎臣疑惑的看着谢迁，走了几步，来到谢迁的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谢大人，何事如此着急，非要您亲自前来？”

　　谢迁给顾鼎臣一个眼神，顾鼎臣连忙点头，跟着谢迁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马车里，随着马车哒哒的朝着城外而去，谢迁掀开车帘，直到到达城郭，才开口。

　　“江南盐商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谢大人这件事，学生还不清楚。”顾鼎臣躬身作揖，说实话，他只知道是谏官和太监准备撸起袖子再打一场架了，顶多知道天子准备在江南盐税和空饷上下下功夫，要给大明朝修河款筹措。

　　至于江南盐商的事情，他还不太清楚。

　　“最近瀛洲那边不太平，有几场地震，这帮盐商申请陛下能够以银两来做粮食替代。”谢迁皱起眉，看向顾鼎臣，“这本来是好事情，可是这件事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银两给出来的价格与盐税的价格完全两个样子。”

　　“盐税没有按照市价给出真正合理的价格？”

　　顾鼎臣脸上有着意外，据他所知，现在盐的市价正在飙升，按道理这银子也应该越来越多才是啊。

　　“你知道银子有磨损，一旦出现船舱运银子，总会有银子斤两短缺的现象。”谢迁皱紧眉头，此刻他正在苦恼的就是江南盐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却又不知道从何查起这怪异。

　　“谢大人，您觉得这件事是银子磨损的问题，还是市价的问题？”顾鼎臣更想知道这件事倒是怎么看的。

　　“你知道，银子磨损算是火耗，这火耗被当做是地方的部分收入。而这市价，有时候会有浮动，陛下也在惆怅这件事。九和啊，我听说你家曾经开过药铺，这药材出现磨损或发霉的情况，或是遇到药材有波动，你当时怎么做的？”

　　顾鼎臣算是明白过来了，感情是谢迁希望自己给出减少火耗和市价波动损失的法子，看来谢迁对于自己背景了解的很透彻啊。

　　“是的，药材也有波动价格，为了能够有一个不亏本的情况出现，我父亲一般是最好防腐处理，并且雇佣固定的车队来做药材押运，在押运的过程中，给予长期合作的订单，避免浮动价格带来的冲击。”

　　顾鼎臣的主意让谢迁半眯眼睛，“长期合作的订单，找固定的押运队伍。”

　　“是的。”顾鼎臣点着头，他知道谢迁并不仅仅是跟自己讲述这个事情，怕是章訢说的尚铭的事情也会存在。

　　“九和，我听说，你的叔叔是仵作，可是真的？”谢迁果然问了他叔叔的事情。

　　“不瞒谢大人，学生的叔叔确实是仵作。”顾鼎臣长袖作揖，周正作礼。

　　“杨家大案，你叔叔的冤屈，你可愿洗刷？”谢迁歪头看着顾鼎臣，观察着顾鼎臣的一举一动。

　　顾鼎臣惶恐的低下头，“谢大人，学生如今身无长物，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哪敢如此？”

　　“你不敢如此？”谢迁低下头，看着顾鼎臣这幅胆小的样子，“要是不敢如此，你为什么动过杨家大案的档案？”

　　顾鼎臣抬眸看向谢迁，却见到谢迁老神在在的笑着，仿佛抓住了顾鼎臣的小辫子一样。

　　“不装了？”谢迁拍了一下顾鼎臣的肩膀，笑的像个狐狸一样。

　　“谢大人从何知道，学生动过那卷宗？”顾鼎臣不解的看着谢迁。

　　“你以为章訢带你去看卷宗，这件事没有人会管吗？”谢迁笑起来，“要不是那是章懋的孙子，你以为，你们看卷宗这件事会毫无波澜？”

　　“谢大人，如此护着学生，究竟想要学生如何呢？”顾鼎臣也不装了，他自从一脚踏入这漩涡之中，就注定了要成为各派势力利用的可怜人。

　　既然是一个可怜的棋子，他也要努力成为执棋人，不管过程中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

　　“很简单，杨家旧案给汪直大人带来了污点，但同时也是某些人抹不去的痕迹，如今朝廷缺银两，他们的根又在这里，不如翻翻案，让这些人吐出一些民脂民膏，也好让修河款尽快到位，你的以灾养灾的计划也可以实行下去。”

　　谢迁不打算弯弯绕了，只是这样的话，等同于再一次让顾鼎臣面对风险。

　　“谢大人……”

　　顾鼎臣骤然扬起笑容，看着谢迁，那笑容有着自嘲，更有着一些无奈。

　　“嗯？”

　　“学生，必须要直面风雨不可吗？”顾鼎臣多希望自己能够退一步，待在安全的避风港里。

　　“你见证了历史，就不可能让历史遗忘。”谢迁算是杜绝了顾鼎臣想要逃离的打算。

　　“我真后悔，当年为什么好奇，非要去看看那一场打架。”顾鼎臣叹息一声。

　　谢迁笑起来，将一个卷宗递给顾鼎臣，“杨继宗的卷宗，我拿来了，还记得那个老兵吗？该是时候让杨继宗和杨家大案连在一起，给那些祸国殃民的蛀虫一些教训了。”

　　顾鼎臣握着手里的卷宗，长叹一声，“谢大人，我真是压力山大啊。”

　　谢迁闷笑几声，看得出他的心情甚好，只是顾鼎臣已经明白，他距离暴风眼越来越紧了。

　　应天府国子监内，章懋看了一眼认错的章訢，冷哼一声，“你管理卷宗，不代表你能够带你的朋友去看卷宗，法度就是法度。”

　　“爷爷……”章訢想要为自己辩驳。

　　“这件事，我帮你摆平，但是，再有下一次，我可不保你，走吧。”章懋摆摆手，章訢嘟着嘴离开。

　　怀恩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着章懋笑起来，“你这是苦肉计啊。”

　　“我到底是珍惜自己的孙子，不希望章訢卷入其中。”章懋痞痞一笑，“谁让我家独苗就这一个呢，我得护犊子。”

　　“倒是可怜了那个无父无母的顾鼎臣，他要面对的风雨，或许会顷刻毙命。”怀恩摇了摇头，不可想象，这顾鼎臣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家族的后顾之忧，也没有任何其他牵扯磕绊，只要全力以赴，我们护着。这成化一朝的顽疾会被一点点的剜掉，给弘治一朝带来生机的，不是吗？”章懋笑起来，他只希望大明越来越好。

　　怀恩笑着指了指章懋，“你啊，就是个老狐狸。”

　　章懋骄傲的抬高下巴，“承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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