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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是非恩怨何其多

　　走下马车的李东阳纳闷的看着眼前拿着鸡蛋丢在丘濬府邸大门上的士人，歪头对着身边的何乔新问道：“何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怎么话说的？”

　　何乔新长叹了口气，“李大人，我今天也才得到了风声，赶紧带你过来，你也是咱们内阁当中最能够调解纠纷的人，你看看，再这样下去，我大明朝真的要被人笑死了。”

　　李东阳覆手于后，看着不远处那几个砸门的读书人，“这博取功名不容易，这些孩子这不是把自己的未来赌上了吗？”

　　“李大人，你说这话，我也赞成啊。你说这些年纪轻轻的孩子们，他们干嘛要把将来赌上呢，而且赌的是稳输。”何乔新焦急的看着李东阳。

　　“这件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我大明朝的孩子们该如何，这人才才是国家的未来啊。”李东阳轻叹口气，转头看着锦衣卫匆匆而来。

　　看到锦衣卫来的书生们赶紧拿起自己的书本和鸡蛋，转身就往外逃窜，就像老鹰赶小鸡儿一样的，一地狼藉。

　　大门吱呀打开，丘濬皱眉看着自己大门上的鸡蛋，那张脸铁青，显然被这些书生气个半死。

　　“丘大人。”何乔新匆匆走上前去，寻找着合适的话语安慰丘濬，“你也别放在心上，他们到底还是孩子。”

　　“孩子，如果我大明朝的将来都是这一群人，你可想过后果？”丘濬显然不肯原谅，“大明朝开国以来，有哪几个内阁大臣像现在这样被人如此羞辱？”

　　丘濬拍着自己的胸膛，怒不可遏的说道：“我就是为了后世子孙留些财富，这些书生还如此待我！他们岂配得上是我大明朝的栋梁之名！”

　　何乔新拉住丘濬的胳膊，脸上有着过意不去，虽然这不是他造成的，可是他还是心里很难受，“仲深！”

　　何乔新呼唤着丘濬的表字，希望丘濬能够冷静下来。

　　丘濬歪头看着眼前的好友，“你不必劝说我！这件事不可能就此罢了。”

　　何乔新叹了口气，“那你总得想想是谁让他们来砸你家大门的吧，这件事又怎么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案子呢，锦衣卫都来了。”

　　丘濬愤怒异常的大声吼道：“是谁让他们来的，这还不清楚吗？你看地上这些文章，但凡里面有一些某人的典籍，都奉若圭玉！这还不一目了然！”

　　“仲深！你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偏激，也许有人在中间挑拨离间呢？”何乔新还想说，可是丘濬已经不听何乔新的话了。

　　“这件事我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他，都是放在他的头上的，既然他挑明了跟我斗，我就要跟他们血战到底！我是个有骨气的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不可能白读！”

　　丘濬怒不可遏的甩开胳膊非要算账不可。

　　李东阳捡起地上的一本书，挑了挑眉，“仲深，我听说你对杨继宗的案子挺了解的，当年杨继宗惩戒达官贵人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你可想过这件事或许与那件事有一定的关联呢。”

　　李东阳不紧不慢的声音让丘濬讶异的回头，“宾之，你的意思是？”

　　“你可曾想过，当年杨继宗就因为惩戒了这些达官显贵，他们一直咬牙切齿愤恨至今。如今你又是当年的经办人，听说应天府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也许有些人就是想浑水摸鱼。”

　　李东阳拍了拍自己手里的书，看向丘濬，慢条斯理的说着，“你想若是你跟着王恕斗成乌龟鸡眼儿，你的背后和王恕的背后那便是一场血战。但是自古以来，从来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就是那黄雀，可是每个人都不是那只黄雀的时候，那么谁才是黄雀？”

　　李东阳将书本放在丘濬的手里，拍了拍丘濬的手背，“这应天府与顺天府俗称南京与北京。这南京，现在谏官与太监打成一团，这北京，如今内阁大臣与即将入仕的士人又打成一团，秋闱在即，你可曾想过关联？”

　　丘濬冷静下来看着李东阳，嘴巴微张，此刻像是醍醐灌顶，瞬间眼睛明了。

　　“当年王安石变法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利于大宋的，那么北宋变法为什么失败呢？”李东阳歪头看着丘濬，等着丘濬给予答复。

　　“王安石变法虽然是对于大宋有利的，但是王安石看人不准，无论是更改税法还是其他，他都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动了达官贵人的获利根本，当然推行不下去了。”丘濬侧头看着李东阳，不明白这家伙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你不觉得应该是乌台诗案吗？”李东阳意有所指的说道。

　　“苏轼？”丘濬皱起眉。

　　“为什么苏轼遭受了乌台诗案的冤屈呢？因为苏东坡在当时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可是王安石跟苏东坡的感情如何？这两个人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后来成为了意见不合的敌人，再到后来就成为一个绝对不想说话的陌生人。”

　　李东阳叹息一声，“回想王安石与苏东坡，真是像极了你和王恕的关系变化啊。但是，你可曾想到，王恕与王安石的性格，你又与苏东坡的性格？历史在不断的轮回，你还要犯错误吗？”

　　丘濬眼睛昏暗不明，此刻眼睛有着沉思。

　　“我想跟你讲的一件事就是王恕纵有千百般不是，他到底是杨继宗齐名的清官，对于官场而言，我们需要他的清廉，来让吏治更清明。但是他恰恰犯了王安石的错误，那就是识人不清。”

　　李东阳靠近丘濬一步，“你难道因为他识人不清就要跟王恕真正的翻脸吗？或者说你现在很讨厌王安石吗？”

　　丘濬怒意渐渐消除，李东阳拍着丘濬的胳膊，轻描淡写的说道：“仲深，有很多时候你要想的是这件事背后的蹊跷，而不是你眼睛看到的。既然有些人已经昏睡摸鱼了，你不觉得顺天府和应天府应该联合起来查个底朝天吗？”

　　丘濬半眯眼，此刻他知道自己更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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