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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详谈

　　孟国忠看到小虎走后，指着贾六的鼻子说：“六叔把摩托车藏到那么隐秘的地方，这种事儿不是一般智商的人能做到的，但我想不通你这么能的人为什么要干缺德的事儿呢？”

　　贾六听后真是城隍老爷不穿裤子——羞死鬼，脸上像遮了一块大红布一样，红到了胸口。

　　看着贾六窘迫的样子，孟国忠微微一笑说：“六叔，坐吧，我看咱俩都睡不着，说说话儿吧。”

　　贾六从旁边搬了一块石头坐下，把木凳留给了孟国忠。

　　孟国忠说：“六叔，我从进入旮旯窝村后，还没喝一口水呢。”

　　“水？有....有.....，恁等着。”

　　贾六走进房间，不大会儿，一手提着暖壶，一手拿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出来。

　　不过碗口有几个豁口，上面布满了油泥和污垢。

　　他把碗放到地上，拿起暖壶，倒了一碗水，端到孟国忠面前。

　　入村前，孟国忠已经做好了与村民同甘苦共患难的准备，加上他实在渴的要命，也顾不得水碗肮脏，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又咸又涩，还微微有些臭味，孟国忠差点吐了出来，他强行把水咽了下去。

　　“六叔，咱旮旯窝村喝的是哪儿的水？”

　　贾六借着月光看到孟国忠难以下咽的表情，摇头叹息说：“孟书记，俺们喝的是河水，村有一条河，叫五峰河，也叫五指河，原先水很清，也很甜，很适合养鲢鱼。”

　　提到鲢鱼，贾六眼神中透出无比的伤感，他停顿了片刻。

　　“但近几年，不知咋了，雨季时候泥石流比较频繁，常有堵塞河道的事儿，河水也浑了，另外，还......”

　　贾六下面的话断了，孟国忠微微一笑说：“是不是村里的人和牲畜的粪便也往河里排？”

　　“对对，恁不愧是市里领导，比俺这老实巴交的农民知道的多，真是电线杆子上吊暖壶——高水平。”

　　“六叔，您就别夸我了，说实在话，这水真难喝，想让河水恢复以往的甘甜吗？”

　　“当然想了，不仅俺想，全村人都想啊！但总不能饿着肚子做梦空想吧。”

　　孟国忠感觉贾六不像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他不仅谈吐流畅，而且思路清晰。

　　“让五峰河水恢复以往的清澈和甘甜，六叔有什么好办法吗？”

　　贾六长叹一声说：“除了治理泥石流和改造农村厕所外，俺看没啥好法子。”

　　“太好了，六叔，您说到点子上了，我这次来第一件事就要解决这个问题，希望得到您的支持啊。”

　　贾六先是露出惊喜之色，随即眼睛中寒光一闪说：“恁.....恁果真是来夺我大哥权的？”

　　孟国忠听后脑袋“嗡”的一声，心想，事情的缘由找出来了，原来他三番两次刁难自己，是因为他们认为我撼动了贾家在村中的地位，怕我干渉他们行使村中的权利。

　　他盯着贾六的眼睛诚恳地说：“六叔，我来这个村有四个任务，第一、建强基层组织，就是帮助支书把党员队伍、干部班子配备好，让党员发挥带头作用，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情。第二、落实基层制度，帮助支书召开党员大会，落实上级布置的任务。第三、推动精准扶贫，帮助支书排查和确定贫困户，设法助他们摆脱贫困。第四、帮助支书争取资金和外界帮助，为民办好事。比如想办法让五峰河水变甜，阻止泥石流对旮旯窝村的破坏等。”

　　孟国忠故意在每项职责上都加上帮助支书几个字，就是让贾六明白村支书是拉车的，第一书记是帮忙推车的。

　　“帮忙不添乱，尽职不越位，切实不表面，协商不代替”是司法局安局长传授他的驻村秘诀，按照安局长嘱咐的四句话去做，驻村的大方向就不会错。

　　他单独提出了要阻止泥石流的破坏，是故意让贾六听的，因为他最深恶痛绝的就是泥石流，是它毁了他的家，毁了他追求的幸福。

　　“孟书记，俺懂了，就像俺们庄稼汉在收粮的时候，恁是来串忙儿的，不仅出力，还带着吃的和钱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在这里吃住，也不少给乡亲们找麻烦。”

　　“恁说啥子话，恁来帮俺村儿的忙，俺再不知好歹，那不成白眼儿狼了，以前都是俺错了，俺...俺给恁鞠躬。”

　　贾六站起身就对着孟国忠鞠躬。

　　孟国忠心里一阵感动，他想：“山里人真朴实，只要工作做通了，思想很容易转变。”

　　他站起身拉住贾六，谁知，看似他不太强壮的身板，双臂却力大无穷，孟国忠根本拉不动。

　　“六叔，您太客气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让受了贾六的大礼。

　　“您多大年龄了？怎么这么有力气？”

　　“俺五十三。”

　　一句话把孟国忠惊着了，原以为贾六的年龄同自己父亲差不多，想不到才五十多岁。

　　看到贾六脑袋瓜子灵活，又对旮旯窝村了解得透彻，孟国忠非常高兴，他说：“六叔今后一定要多帮帮我。”

　　“没事儿，帮恁也是帮旮旯窝村，也是帮大哥，有啥活儿，恁就说话，俺干。”

　　“啊，孟书记，恁有治泥石流的法子吗？”

　　“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可要全村人帮忙才行啊！”

　　“泥石流近几年已经死了几十条人命，是村里的大祸害。除祸害，为村造福，谁都得出力，放心吧，孟书记。”

　　贾六说得头头是道，孟国忠实在想象不出，他为何要干那些偷鸡摸狗，诈骗抢劫的勾当。

　　一个人的本质决定了他的言行，看来贾六本质不坏，他干那些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

　　到底内幕是什么，还未可知，他无法询问，只能留到以后慢慢了解。

　　“能给我说说你大哥贾继深支书的情况吗？”

　　听到孟国忠提起贾继深，贾六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睛中透出恐惧之色，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说：“大....大哥啊，好啊，好啊，很好.....”

　　望着贾六惊慌失措的表情，孟国忠决定不问了，他联想到村长吴光旭、妇女主任贾赛花，好像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支书贾继深，这个问题需要他慢慢调查。

　　“叮铃铃....叮铃铃......”孟国忠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而此刻，时间正好是十二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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