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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走在秋天里

　　看着林晓章走过自己和刘玉莲的那段线，不怎么的，杨冰就觉着心喽亮堂，就好像走了多远多远的，黑灯瞎火的路，猛巴丁子地看见远场儿，有一个照亮心灵了、眼睛了的啥啥的光亮，叫她心里振奋、情绪昂扬。

　　队里把他们四人正式的分了。杨冰、刘玉莲，林晓章都分到放线班了，大憨分到仪器组做实习操作员了。杨冰和刘玉莲俩人没干整个一个人的活，是俩人干人家放线工一个人的。就是说，她俩才放两段大线一百米的。林晓章没放线，做了排列员，就是检查排列（所有的大线铺在地上，连接在一起，再连接上，接收地震波的检波器，然后一直通到仪器车上的仪器上）通不通，是不是在正常的接触和运行啊。他们排列员一共三个人，细周、老蔫，加上林晓章。放线班的副班长大平是放“加长线”的，就是用这段线，把所有的大线和仪器车上的仪器连接起来的。那活就是太累，原本上应是男生干的，但班上的男生没了，多做了技术、组织上的负责人了（排列员，都兼任他自己附近的，那一个区域的行政管理。比如，组织搬线，搬家，经管放线工了等等啥啥的）。

　　正式生产有几天了，几乎每天都是两头不见太阳，早早的，他们就坐着仪器车出来了，回到家里（就是她们的驻地）前儿，就是说早，也是天傍黑了，吃了、洗洗涮涮后也就到点了。但杨冰没觉着怎么累啊，倦那什么的，甚至连乏都觉着不那么烦人的。真的，好几次，指导员、张队、还有仪器车过她们身边，王师傅他们问她，她都一点不装假的回答了他们。

　　其实，到队上后，指导员不在哪儿知道的，还私底下找她谈了回话那。问她是不是想在后勤干。杨冰没点头。不是别的，就是自己只有在前线出了工，才能天天看着“那个人”。要是？要是不的那，就不一定了啊。晚上回来，他就回自己的宿舍了。他的那宿舍，还不在队上的院子里头，不好见了啊。至于爸爸、妈妈，可能谁给松花江石油勘探指挥部打电话了，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和她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呵呵呵。

　　再说，啊。真说是来的了，咋地了我啊，人家这么多女孩子都能在这里做（不是坚持啊），我也不比她们差什么啊，咋地了就不能了，切。这是杨冰刚刚学会不久的，女生表示不在乎的，也有点那个的粗话。

　　又响了一炮。哎，用开仪器车的大周师傅的话说，又朝家走了五十米了。任务都是有数的，放了一炮，就少了一炮吗，可不就离回家不远了吗，不就离家近了五十米了吗。

　　啊，这还是个整儿用她们放线工的行话，就是一个人的线），最后面的那个24道的人搬了起来，得朝最前面走了。杨冰站起身来，预备着哪个姐们搬过来好帮她，背背她的那两段大线、四根小线，以及挂在小线上的，每个足足三、四两的36个检波器，和每个人都有的工具袋。

　　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放线工都知道的。她们帮别的人，她们自己搬家时，别人也是这么帮她们。所以，搬家的那人就是背着自己的工具袋，其他的由别人给或是背着，或是拿着。放线工都说，搬家，最清闲的是搬家的那个人。

　　刘玉莲不咋帮别人，有好几次，杨冰叫她，她都没听见似的，不咋动的，杨冰没在意，大概这几天里，她来了“那个”，身上不方便的，不喜欢动呗。杨冰就自己帮，没是的啊，也不累啊。再说，要是在仪器车的前、后啥的，林晓章都不咋用她俩的，只要没事，早早的就上去接了。对了，林晓章是在排列中间的，这一块儿的排列员。

　　刚刚搬起来的这个，是队上在当地雇的临时工，大伙家她小兰子，大号没记住。这姐们，说是话可逗了，老是叫杨冰她们笑的肚子疼的。

　　可能早就看见小兰子搬起来了，林晓章也早早的就迎上去了，没说啥的的，接过了上一个放线工背在身上的小兰子的大线，沉着头，没看杨冰，也没和她说话地走了过去。杨冰没察觉什么，乐呵呵的跟上他俩，还上去和小兰子逗着话啥的。

　　杨子姐姐你不累啊，林大哥都帮我送了，你还跟着啊。不怎么的，那小兰子脸上都是汗那，她擦拭着和杨冰说着。啊，可不，这姐们，早上穿多了吧，连棉袄都在肩上自己扛着那。

　　累啥，我这也当是散步了吗。杨冰上去抢过她肩上的棉袄，也当是自己干了些活吗。

　　挨着杨冰她们的齐秀丽，早早的就等在她的线那儿了，见林晓章过来了，就去抢他身上的大线。林晓章说，再送一块儿。齐秀丽说：那好，我就拿杨冰肩上的棉袄吧。

　　仪器车上的大喇叭又响起来了：排列注意了，放炮了，放炮了。是刘玉莲，她跑到车上替大憨喊的号。

　　林晓章、杨冰，齐秀丽、小兰子都原地站下，一动不动了。脚下似乎轻微的颤动了一阵儿，杨冰大声的数着，1、2---10。好了，我们走吧。

　　看着小兰子她们走远了，杨冰和林晓章一起回走着。不咋地了，杨冰一下想起个事来，就问林晓章说：大哥，你还该我“甜杆”那。

　　林晓章一愣，啊啊的，啊了好几下子，记起来了，笑了。回说，好，哪天我就给你弄，叫你吃完了连饭都不想吃了。

　　“哈哈哈”。杨冰笑了。其实，她倒是没想吃那些东西，就是想找点什么话，和林晓章说说。大哥，你不能坐这一会儿啊。杨冰拍了拍，她自己半弯着腰，才够到的，一大堆放倒的苞米杆子。

　　呵呵呵，咋地就不能那，咋么地了，你吃人啊。林晓章笑了，挠着自己有些蓬乱的头发。

　　大哥，看你那意思，你很喜欢干这样的活，是吗？跪坐在那地上，杨冰不错眼珠子地看着林晓章。

　　就不说咋干都是干这个了，单单这痛快的劲我就喜欢那。我这人，在性情上还是喜欢痛快啊。林晓章笑笑，拿起根不大长的苞米柑儿，咬着。

　　你没想过干别的吗。杨冰不怎么的，觉着心里不大好受。

　　呵呵呵。没有，我挺喜欢这样干的啊。知道吗，到了夏天，就一门子的放假，不用上班了啊。那多好，待着也待个“消停”啊。

　　“十四道，十四道你有问题了，看一看，马上啊，等着你。”仪器车上的大喇叭又响起来了，是大憨在叫林晓章去看看。

　　原本还想说啥的林晓章，看了眼杨冰，起身跑向后面去了。

　　排列，分前、后排，十二道到一道叫前排列，十三道到二十四到叫后排。大约吧，从四、五道起直到二十来道，都得林晓章负责它们的通畅。杨冰她们是现在的前排九道、十道，林晓章得打这儿朝后边跑二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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