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数百箱武器在孔骏紧催死逼下,仅仅一个多小时就装车完毕,孔骏匆匆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几辆车离开了仓房。
“快,发动车辆,去总部。”
“孙长老,你这是?”手下非常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东西全都被远走了,这地方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无责一身轻啊!但毕竟是经我手出去的,我好歹要去回禀一声。”孙宾这话说给手下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的,卡车离开的时候,他开始时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四辆卡车开的极快,司机冷静沉着地在一个个转弯口提前预判,一直高速行驶着,显然这条路线他们已经演练很多遍了,在一个四岔路口,四辆卡车突然分道扬镳,向着不同的目的地分散行驶。
汽车轮胎都进行了缜密的减噪处理,但还是有居民被吵醒,可好在这里是上海,对于普通小市民而言,闲话可以多说闲事必须少管,对于这样半夜疾行的载重卡车,除了偶尔几个大半夜睡不着的,站在窗户口抽烟探望,大多数人的选择,仅仅翻个身子继续入睡。
在上海这座城市,黑夜不过是白天的一种延续,劳动、商业、交易、阴谋所有白天没有进行完毕或是不适宜上演的剧目,在夜的遮掩下,纷纷粉墨登场。
其中一辆卡车在某个巷口停下,黑夜中突然出现十多个人,他们一个个都拉着一辆黄包车凑了过来。
“快!行动要快!那边的同志在用生命为我们拖延时间!”
大家都明白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两个年轻小伙子一个攀爬站在了卡车的边缘,稳健迅捷的将箱子往下面送,一辆黄包车捆紧一个箱子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遮盖物遮掩完毕,随后拉车的黄包车师傅扎稳马步,弓着身子,快速的离开了这里,向着交派给他的目的地赶去,仅仅十来分钟,车上东西就少了快一半,副驾驶位置的人检查一番后,卡车重又驶入沉沉的黑夜,向着城北的方向开去。
“帮主!帮主!你没事吧!”青浦堂口的堂主袁林身形狼狈的被门口的青红帮帮众让进了大厅。
洪清面色阴沉没有搭话,周管家含讽带讥的接了一句:“袁堂主,您赶来救驾的速度挺快啊,明知道宋先生和帮主在这儿遇到危险,可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你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了才勉强赶到,是不是安逸日子过得太长了,需要重新回炉锻炼啊?!”
袁林可是攒了一肚子的委屈,但他知道这一顿训斥自己只能接着,可这真不怪自己,从召集人马,开仓库拿武器,自己一分钟都没耽搁,可一路上至少三拨人对他层层阻击,最后一波人的埋伏点离这里就剩两条街了,可那不到十人的队伍用不要命的打法,硬生生把他带来的人拖住了,他们不要命,袁林可不想让自家兄弟枉送性命,最后没法子,他只能兵分两路,带着另一路人马绕了很大一个圈才赶到这里。
“我们在路上也遭到了伏击。”袁林小声嘀咕着,算是为自己和兄弟们辩解。
“嗯!?一共有多少人。”洪清刚刚也听到远处的枪声,心里也明白袁林一伙在路上波折不少,所以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应该二三十人吧。”袁林清楚伏击的人数应该也就十个人左右,但这时候实话实说不是也太显得自己无能了嘛。
“哪来的这么多人,上海不过就这几家势力,要是这些人是从外省进来的,码头火车站城门口我们都留了观察哨,又怎么会一无所知,难不成这些人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嘛!”洪清自然明白袁林的话肯定掺杂水分,但此时门外的枪来弹往却是铁的事实,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在他看来注定毫无结果的突袭,并且还会招来青红帮不死不休的报复,这帮人到底图个什么。
“老洪,这事情不对,警察局的人到现在也没有赶到。”门外的惊天动地没有对宋鑫造成任何波动,在经历最开始的骚乱后,宋鑫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吩咐店家泡上一壶好茶,自顾自地耐心的品酌,还为此时有些焦头烂额的洪清倒上了一杯。
“警察局?对啊,他们怎么没有动静?”洪清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这么激烈的交火,那帮胆小怕事的就算不敢直接参与,但至少也要来到现场做个样子啊!
“妈的,武器库怎么还没打开,钥匙呢,快去找钥匙!!!”警察局里面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好不容易把喝酒睡觉、巡街闹事的集合起来,可到了装备存放处又傻了眼。
“胡局长,武器库门上竟然锁了两把锁,另外一把不知道是谁弄上去的。”手下人从他手上拿到了开门钥匙,可却发现门上竟然有两把锁。
“废物!真是废物,赶紧想办法开锁啊!”
“我们试过用锤子砸了,但那把锁还真结实,可能需要点时间!”
“猪脑子啊!我们上个月不是抓个了有名的惯偷嘛!把他叫过来,告诉他,要是能把这个锁顺利开了,我们给他减刑!”
胡非这次真是火烧火燎,头上不多的几根毛发因为内心的焦躁而被他反复抓挠,上海商会会长宋鑫,青红帮帮主洪清,这两人要是在自己辖区出现任何意外,可不是辞职走人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心里清楚,自己手底下这些人,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还行,遇到真正的硬仗肯定是顶不了太大用,可自己要是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就算毫无作为,这事情日后还能有个说道,但如果是像现在这样,这么多人至今还在警察局里面趴着,等追查起来,哪怕自己长了一千张嘴,也难以解释啊!
“胡局长,那个惯偷逃走了。”
胡飞一脚将面前这个警员踢飞:“猪!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猪啊!不是早就交代你们,这是个高手,要关在单间,手铐脚铐这一套家伙一样不能少,也不能让他接触到铁丝牙签这些工具的嘛!怎么还能出这样的事情?”
“我明明记得……”警员趴在地下没敢立即起身,害怕局长又发脾气,只能小声为自己辩白。
“局长,砸开了,砸开了!”一个力大气沉在警察局里出了名的莽汉子过来报喜,手里的大号消防斧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好!关键时候,还是你做事情靠谱,所有人赶紧拿上武器,去总务那边领了弹药,把所有能用的车辆都开上,赶紧的!”胡局长慌忙对着一锅粥的警察局下命令。
“胡局长,车子,车子的轮胎都被人扎了!”
“什么!!”
胡飞狠狠地挠了挠脑袋:“开上我的车,找几个好手跟上我,赶紧去!其他人跑步前进,不得延误!”
这时候,警察局的文书凑上来:“局长,这很有可能是一帮悍匪啊,你想想,他们连青红帮都敢动,你过去不是太危险了!”
“你提醒的对,果然是我对一片忠心啊!”胡飞仔细一想,这话有理,可别为了一点小功劳再把命搭上。
“邓欢!邓欢人在吗?快过来,你带着这几个好手先去现场支援,我亲自带着兄弟们跑步前往,你们几个到了那边注意观察,伺机而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胡飞这倒不是坑邓欢,他也清楚这一局子人里面,也就邓欢正儿八经受过训练,并且公子哥出身的他,就算在现场消极怠战,上面人也一定会保他的!
“胡局长放心!”邓欢飞速的点了几个熟识的老兵油子,在局长一块大洋的承诺下,不情愿地跟着邓欢出发。
车开了一两公里后,邓欢摸出一根烟:“他娘的,自己贪生怕死躲得远远的,让我们兄弟几人去冲锋陷阵,谁还没个妻儿老小啊!”
“邓队长,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情,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敢打包票,家里那婆娘一年都守不住就要改嫁,儿子都不大可能随我姓!”
车里几个人哄堂大笑,笑完之后又一脸凝重,显然这汉子话糙理不糙啊。
“得,这事情我做主了,一会你们下去放个钉子,就说我们这辆车也出问题了,大家想想警察局这么多车辆被扎胎,就不许我们也出点小意外嘛!”邓欢扫视了一圈众人循循善诱。
“还是邓大哥心眼好,事事为我们考虑!一个个都别装糊涂人,以后有人问起,这就是意外,听明白了没有!”几人中一个会来事的提醒着众人。
邓欢偏头看向窗外,在心里喃喃自语:“希望你们都一切顺利啊,我这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上海城外,一处极少有人前往的河道,四辆卡车陆续赶到。
“东西都发下去了吧?”孔骏从第一辆卡车跳了下来,一晚上的折腾,几人脸上都有淡淡地疲惫。
“放心吧孔大哥,都按照您的要求在那几个路口停下的,车上跟着的兄弟给我们指的路,没有出任何差错。”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孔大哥,你既然选了我们,说明你把我们都当兄弟,您的吩咐,我们照做就是,你不想告诉我们的,多一句我们都不好奇!”
“谢谢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你们不仅是为我做这件事情,千千万万的国人将来会感谢你们的!”
“孔大哥,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过会会有船过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先去安徽,到时候你们是去是留,随你们自己的心意!”
“孙队长,我们没有子弹了!”
“致远,我们也快要打完了!”
林致远看了一眼自己的子弹袋,里面也只剩下最后一颗了,他看了看表:“我们还需要再坚持二十分钟,才到我们约定的时间!”
现场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将子弹收集起来交给队伍里几个枪法好的,其余的人拔出匕首,随时准备冒头出击。
前面负责阻击的队员跑了回来:“林队长,人太多了,青红帮附近堂口的人,还有警察局那边都赶过来了,足足好几百人,我们只剩下一条撤退路线,留了几个同志在舍命抵挡着,保证我们能撤退。”
“你们几个赶紧撤,把这几人的尸体也背走,他们是上海本地人,要是追查起来,可能会根据这些人的身份查到我们的组织。”
“林队长,可你们?”
“我们都是才到上海的,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再说这批武器本就是为了东北,牺牲的事情也应该紧着我们来!”
看着林致远坚定地眼神,来人知道自己劝说也没有用:“好吧,林队长,你们多保重!”
“把这个兄弟也带出去吧!”林致远想了想,指着孙小虎说。
孙小虎本想拒绝,孙诚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给我走!又不听话了不是,这次我要是能活着出去,非要把你好好练一练,你看看你,和我当了这么多年兵,打枪的那个准头,刚刚看的我丢死人了!”
孙小虎想了想,知道自己留下确实累赘,孙诚为了保护他,很有可能还会分心,回过身子抱紧了孙诚,话语有些哽咽:“哥!”
“走吧走吧,放心,最后十几分钟,我们撑得住!”林致远将剩下的几颗手雷分给留下来的四人,最后检查了自己的弹夹。
“老孙,上海找不到东北菜的好馆子吧!那个猪肉切得实在太细,猪肉炖粉条子,里面的猪肉到他们手里都快成了肉丝了,粉条也不地道,没有家乡那个味,泡的手法也不对!”林致远将香烟分给身边的几人,吞云吐雾中,思绪又回到了他们共同的家乡。
“就是!这东西也只有在我们那地才能吃出味道,大冬天,现杀的年猪,从头到尾都要就地取材,卤猪头、炒猪耳朵、猪肉炖粉条、红烧肉、炖猪血、醋溜猪尾巴,那滋味!”孙诚身上早就挂了彩,但说起家乡美味,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可惜啊,我们可能没机会在家乡这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我们东北的父老乡亲虽然身在故土,可也被剥夺了拥有这份快乐的权力!”
“放心,倒下我们几个,自有后来人,东北将来还会是中国的东北!只是你欠我们的这顿酒,我恐怕这辈子是没法找你兑现了!”
“瞧你说的,我们现在不是都凑齐了嘛,看看这是什么!”
“好小子,竟然还藏着一壶酒。”几人哄笑着把小壶分着喝了。
“老孙,我们中华儿女炎黄子孙,都是一群血性男儿,可也有些不争气的东西,为了私欲私利,出卖我们的国家,想不想上路之前,再恶心他们一下?”
孙诚顺着林致远的目光,看向了躲在人群里的赵剑,刚刚他几次瞄准,却都没有打中这厮的要害:“打小就你鬼主意多,你就说怎么干吧?”
林致远从口袋中摸出几枚勋章,分给孙诚几人:“这条胳膊换来的东西,没曾想现在派上用场了!”
“这是?东北治安军联治共荣勋章!这不就是最早投降的那群二狗子嘛!你是想?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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