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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未来的路

　　“麦可？！”李红欣喜地惊叫了起来，她像是一位许久不曾看见儿子的母亲，上前搂住麦可，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

　　麦可憨笑着咧开嘴，唤了一声：“师娘。”

　　“哎！”李红应着，莫名地红了眼圈。她抹了把眼睛，然后笑着直起身子，拉着麦可进了屋。见麦可的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点心，她皱起眉头嗔怪：“你这孩子，还乱花什么钱！”

　　“没花什么钱，就买点水果和点心给您和师父。”说到孟天华，麦可的表情，便略有些微妙。

　　他小从就在孟天华身边长大，喜怒哀乐，插科打诨，种种淘气的把戏恨不能都跟师父耍变了，可眼下……不知道为什么，即将面对师父了，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拘谨感觉。

　　察觉到了麦可的不自在，李红忙转头看向屋里，喊：“老孟，赶紧出来，看谁来了！”

　　孟天华在书房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却没急着起来。李红“正好洗手吃饭”，便把麦可推去洗手了。

　　她把这些水果和点心拎进孟天华的书房，重重地放在他的书桌上，立起眼睛瞪他：“好家伙，我说怎么今天又炒菜又添碗筷的，赶情是因为麦可今天要来！”

　　孟天华清了清嗓子，放下书，又不悦地皱起眉来数落：“这些东西不放厨房，放我书房来干什么？”

　　“孩子给你买的！让你摆谱！好好的，直说麦可来就完了呗，我好多做几个麦可喜欢吃的菜。”她一边说，一边走出了书房，临出门前，还不忘嗔了一句：“老东西！”

　　孟天华笑了，他站起身来，满意地看了看这些水果，然后背着手，踱出了书房。

　　这边，麦可已经洗了手，正有些无措地站在客厅，见孟天华出来，忙唤了一声“师父”。

　　孟天华“嗯”了一声，也不看麦可，直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麦可更加无措，站在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站着干什么？还得我请你坐？”孟天华板着脸道。

　　麦可先是一怔，紧接着，露出了灿然笑意，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他这才发现，桌子上早就已经摆好了碗筷。

　　熟悉的感觉如同这满屋的菜香和暖意，呼啦啦将麦可包围了起来。他高兴地端起了碗筷，看着满桌的菜，一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月牙。

　　孟天华也笑了：“等会再吃，还有人没来。”

　　麦可怔了怔，门铃声便响了。

　　李红大概猜到来的人会是谁，便疾步走去开门了。

　　门外，果然站着面色灰然的胡志。

　　“师……师娘……”胡志看到李红，忽然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李红笑着，拉住胡志的手臂，就将他拉进了屋。

　　迎面而来的一股热气，驱散了寒意。胡志应着，刚走到客厅，便看到了麦可。

　　“师兄！”麦可高兴地站了起来，胡志脸上的笑容，却滞了一滞。

　　他看着满桌的饭菜，看着麦可，忽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麦可竞标成功，获得参加国际冰雕大赛资格的庆功宴，想要走进屋的脚步，便有些迟疑了。

　　今天，外事办的通知下来了，那么多个参赛队伍里，唯一获得参赛资格的，是麦可率领的设计院。

　　这在整个冰雕界，可谓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那些一直以来眼高于顶的冰雕师们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地位和影响力，恐怕要受到这些知识分子们的冲击，不再是靠蛮力说话的时代了。

　　任你有多年冰雕经验又如何？不会说外语，没有知识文化，想要走向国际，为国出征，那就是在做春秋大梦。

　　老一辈的冰雕师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愤愤不平，有的，则摞下狠话说麦可这小子初出茅炉一定会栽大跟头。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胡志再一次想起了恩师孟天华曾经耳提面命地叮嘱自己好好学习文化知识的日子，可惜，那时他年少气盛，总不肯听，导致了今天他必然落于麦可之后的结果。

　　满心的悔意，却回不到从前。他一个人在街上踱着步子，踱着，踱着，就走回到了家门口。

　　师父的家门口，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在他眼里真正视之为家的地方。

　　可是这里，却一样容不下他这个失败者。

　　看到胡志的脸色，孟天华“哼”了一声，站起身。

　　“去洗手吃饭，”他板着脸道，“今天不准任何人谈冰雕，谈设计，就是吃饭！大半年不来看看你们的师父，现在连跟我吃个饭都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两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虽然听起来是在骂人，但字里行间，却全都是浓浓的恩情情谊，既保全了胡志的颜面，又消融了这么久以来的嫌隙。胡志的眼圈微微地红了，他干干脆脆地应着，高兴地脱下外套，奔去洗手了。

　　这无疑是孟家这么久以来，最热闹的一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在餐桌前有说有笑，直至深夜。孟天华仿佛在这天，把所有的话都说了，而李红，则把这大半年的笑，都笑了。

　　看着孟天华和孩子们的脸，李红的眼睛，都有点温润了。

　　“师娘，您怎么了？”麦可见李红悄悄地擦眼泪，忙关切地问，“是我不好，太久没来看您……”

　　“知道就好！”李红故意板起脸，看了看麦可，又看了看胡志，“你们两个，就算自立门户了，也要经常来看你们师父，来看我，知道吗？要不然，就是没良心，没良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假装打了麦可和胡志各一下。

　　两个孩子应着，相视而笑。

　　作为老一代冰雕师的代表人物，孟天华就用这样的方式，既给大徒弟打了气，又给小徒弟加了油。正如卢院长所说，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未来中国冰雕事业的路，还很长，它既需要有为国出征的帅才，也要有驻守“疆土”的匠人。

　　而这两个年轻冰雕师的未来，他们即将创造的传奇，都即将展开，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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