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来了个新书记第二十六章 憋屈的大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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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憋屈的大公鸡

小说:山村来了个新书记 作者:古时明月 更新时间:2020-09-11 15:45 字数:5874

  第二十六章 憋屈的大公鸡

  卢天生家的房子在隐圣厅的后边的坎背上,这是三小间半新不旧的二层泥墙土瓦木结构房子,它的北边是一片废墟,废墟上,建了一间小小的矮房子,门楣上方的墙上用毛笔写着“卢氏香火屋”几个大字,从四周留有的断垣残壁和卢天生门前用以垒成半堵围墙的大青砖来看,当年这里也是一幢大宅子。

  小狗妈将秦时领到了卢天生家院门外,正伸手去开院门的栓子,听见屋里头响起“呴呴呴”的声响,小狗妈浑身一颤抖,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往后倒退一步。

  秦时不由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问道:“什么声音?”

  小狗妈说:“他家的大公鸡,厉害得很,我不敢进去了。”

  秦时全身松弛了下来:“一只公鸡,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啊?”

  小狗妈说:“要不厉害,早被乡里捉走了,还活得到今天!”

  别人家的公鸡不打鸣时发出来的声响是“咕咕咕”,而卢天生家的大公鸡却是“呴呴呴”的怪异声,别人家的公鸡见了生人,至多伸长脖子,歪着鸡头,瞪着眼珠,朝你看看,可他家的大公鸡,一见生人,冷不丁地就啄你一口,而且单啄你的双手或者要害处。

  还怕一只公鸡不成?邪了门了!秦时将手伸到里头打开了院门,走了进去,看到门上帖着一副对联:“金鸡唤出扶桑日”“锦犬迎来大地春”,门环上挂着一把铜横锁。卢天生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秦时正待转身,听得门槛边上的狗洞里又是一声“呴呴呴”,随之而来的是翅膀拍打和鸡爪抓地的杂乱声。他低头往里一看,里头伸出一个红冠鸡头,圆睁着乌溜溜的鸡眼,伸缩着黄澄澄的鸡喙,一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架势,无奈狗洞太小限制了它太大的身躯,再做挣扎也是徒劳。

  秦时友好地向它招招手,问道:“你家主人呢?”

  公鸡没有应答,站在院门外的小狗妈应答了:“估计到山上干活去了。这个聋绊,很会做的,连下雨下雪都没得空的。”

  秦时说:“他都忙些什么呢?”

  小狗妈说:“空忙!耳朵聋,眼睛瞎,手脚慢,还能忙出个什么花头来?他是劳碌命,放着敬老院的福不去享,要在家里活受罪!你看人家孤寡老头老太,去了敬老院多舒服,发的东西又多,带挈兄弟子侄姐妹外甥都有东西好拿。”

  小狗妈告诉秦时,卢天生本可以去宝龙桥敬老院的,但是怎么动员,他也不去,喜欢留在村里活受累,过苦日。

  这时,老五嫂臂弯里挎着个竹篮子路过,说:“秦书记找聋绊啊!我看到他到后山挖葛根去了。”

  小狗妈说:“这个时候怎么去挖葛根呢?葛根是冬天挖的呀!”

  秦时问道:“葛根是干啥用的?”

  小狗妈说:“可以捣葛粉,以前没得吃的年月里,我们挖来当饭吃。”

  老五嫂说:“以前没得吃,用来充饥的山里货,现在城里人当宝贝。”

  是啊!现在饭店里,有一道辅食,叫五谷杂粮,一个竹编的小簸箕里,装有玉米、番薯、毛芋、花生等等,一上桌成了抢手货。她们口中说的葛粉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好东西呢?说不定也是山里的一宝。本来,秦时看到卢天生家铁将军把门,打算晚上再来走访,对葛藤葛粉的好奇心,驱使他现在就想找到卢天生。

  秦时问道:“老五嫂,后山在哪里?”

  老五嫂走到屋北的废墟上,指指屋后的山头,说:“就是那里,你看半山腰,不是有个人影在动吗?那个可能就是聋绊!”

  秦时对她们两人说:“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上山找他去。”

  说着,秦时穿过废墟,朝后山连奔带跑而去。

  五保户卢天生有兄妹四个,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母亲五九年饿死了,兄妹四人全由年迈的奶奶和鳏苦的父亲养大,妹妹嫁给下半村的姓颜的一户人家,夫妻和睦,小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小的弟弟从小少乐趣,唯有书本是他最好的伴当,恢复高考头年就考上了本省的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城里一所省重点中学教语文,八九年七月份调到了市电视台当了记者,如今在通江这个小城市,算得上是个家喻户晓的头面人物;大的弟弟长得白白胖胖,从小深得奶奶的喜爱,高小没毕业就辍学在家了,二十刚出头,就娶亲生子,如今子孙满堂,生活虽苦,但也其乐融融。

  奶奶和父亲也曾经给天生张罗过一门婚事,天生对山下村那个老鳏夫的破口缺女儿,虽然不乐意,但想想自己既是聋子又是瞎子,也就咽咽口水心平平了。无奈此女生性张扬,不甘寂寞,在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竟然将一个年长她四十多岁的前额长了颗肉瘤、野名叫独角兽的老头勾引到了了床上,在田里耕田回家避雨的卢天生正巧撞上了说不出口的那一幕,第二天他就拉着破口缺,上公社离了婚,自此脱单又复单的卢天生,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日子。

  六十岁那年,在城里工作的弟弟找乡里的民政助理员游复兴,帮他办了个五保户,打算送他到区民政局办的宝龙桥敬老院,可他死活不肯去,说:“我这么大幢的房子怎么办?我田里有毛芋,地里有番薯,菜园子里还有洋葱,怎么放得了?不去,养老院天天吃人参,我都不眼红!”隔壁邻居,没有一个人想得通。多好啊!住到养老院里,不用上山下地,不用忙死忙活,这样现成的安逸生活放着不去过,却偏偏要呆在这山旮旯里,天天起早贪黑,一刻没得闲,不是见他扛着锄头出门去了,就是见他背上扛着一捆柴回来了。一句话,不是在田头地脚山上干活,就是去田头地脚山上干活的路上。

  今天早上起来,卢天生本来要去地里锄番薯草的,但想到昨晚刚下了大雨,地里湿,锄草会将泥土沾满蕃薯藤的,这样反而对番薯生长不利,就扛上山锄头到后山去挖葛根去了。

  “哼哧!哼哧!”此刻,卢天生正岔开双脚,摆开马步,站在壁陡的斜坡上挖一株葛根。这株葛根从一块巨大的石岩下面的泥土里长出来,藤蔓沿着不远处的一株大衫树攀爬上去,到了树顶,繁盛异常,宽大碧绿的叶子将树冠盖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杉树的本来面目。他边挖边喊,自己听不到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号子声有多响,可秦时老远就听到了。

  秦时循着这费力的响声,掰着金刚刺和芒杆叶,一脚高一脚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到了卢天生的脚下,他喊了两声,没见回音,加大了声音:“天生大伯!”

  “哼哧”“哼哧”呼哧声和“嘭嘭嘭”锄头声,盖过了秦时的呼喊声,卢天生压根儿没发现身后头来了个人,继续着他的吃力生活,他的脚下一个土坑里堆着五六块大腿般粗的根块。这就是葛根啊!胖胖乎乎,可爱得像是少儿少女白白嫩嫩的腿肚子!

  秦时双手捧起一节葛根,掂了掂,好重,有五六斤。他拿出手机,在百度里输入“葛根”两字,马上跳出了一连串的题目:“葛根粉泡水喝的七大功效”“葛根的功效与作用”等等,他点开“葛根粉的作用和功效”,上头专家有五十多条回答:葛根粉具有生津解渴,除热的功效,还能扩张血管,降低血压,补充人体所需的氨基酸成分,服用后具有一定的防癌功效。

  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秦时高兴得跳起来,葛根粉原来真的是难得一宝啊!要是好好开发,好好推向市场,还能够发展成帮助山民脱贫致富的一大产业呢!眼前这座山上,一株株山树顶,松树顶,都攀爬着葛藤,放眼望去,犹如绿色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滚滚向前!

  卢天生挖出了一块更大的葛根,拎起来,回转身,正想往下扔,忽然见到背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秦书记,他说:“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来挖葛根吗?”

  秦时伸手接过卢天生手中的葛根,掂了掂,好沉,足有十多斤重,说:“大伯,让我挖挖试试。”

  聋绊看到秦时在说话,但听不清他说什么,边凑过耳朵,边问道:“你说啥?”

  秦时凑近他的耳朵说:“锄头给我,我来试试!”

  聋绊憨憨地笑笑,将锄头递给他,说:“那个孔里,还有一根。”

  “呸呸”秦时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口水,抡起锄头开挖,好一阵子,黄泥土里才露出它的身影,他兴奋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聋绊赶紧抓住锄头柄,说:“别别别,还是我来,你这一锄下去,把它挖破了,多可惜。”

  秦时说:“不会的,不会的。”

  聋绊还是不肯,硬是将锄头夺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秦时则帮助他扶住已经露出地面的那部分,这样他好挖一点,不一会儿,葛根拔离了土坑,秦时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那一堆里。

  秦时给卢天生递了一根香烟,见他双手都是泥土,将香烟塞到了他的嘴上,打着了打火机给他点上:“抽根烟,歇一歇。”

  秦书记给他点烟,卢天生不好意思,慌乱得香烟从嘴边掉了下来:“怎么当得起?你给我点烟。”

  秦时捡起来,塞回到他的唇边,说:“没事的,没事的。”

  葛根在什么季节挖最好?几斤葛根能够捣成一斤葛粉?能卖多少钱一斤?在歇力抽烟的空档里,秦时跟卢天生聊了一会儿天。跟他聊天,无异于吵架,喉咙扯得很响,大老远都能听到。

  抽完一支烟,卢天生抡起锄头又挖了三大块。将这些葛根跟原先挖的那些一起装入簸萁,挑下山去,秦时帮他抗着锄头,走在后面,跟着他下山去了。

  进了院子,屋里头那只大公鸡,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辨别出亲爱的主人回来了,并没有像之前秦时跟着小狗妈到来时那样歇斯底里,不自量力地拼命想从狗洞里钻出来,而是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发出来的声响“呴呴呴”,也不再是充满愤怒,而是带有几分热烈欢迎的喜悦味道。

  卢天生放下肩上的担子,走近门口,撩起衣摆,摸摸索索,从裤腰皮带上解下用绳子栓着的三个钥匙,低头看看地下,左边,右边,前面,后面,是否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看够了,才摸摸索索,择出最大的那个钥匙,往锁孔里凑。凑了好一会儿,才将铜锁打开,吱呴一声,推门进去。

  大公鸡确实大,脖子一昂,到了秦时腰间那般高,一身漂亮的羽毛,油光闪亮,潇洒倜傥,就像一身从脖子上方披挂下来的五彩战袍,那双黄岑岑的缀着乳白色肉瘤的长腿,劲健得像是两根金条,那四个指爪弯曲锋利,就像老戏中蟒服上的四爪龙那般威武不屈,又像是山野上空时不时盘旋着的苍鹰那般临空不惧。

  见到主人身后,跟进来个陌生人,大公鸡歪着头,两只圆溜溜黑乌乌的眼珠子,盯着秦时,一只腿提了起来,正想走过来,卢天生见状,拍拍它的脑袋,说:“好人,别啄!”

  大公鸡放下了提起来的这条腿,收起攻击的架势,低下头,去啄起了地下的玉米粒。

  解除了大公鸡的威胁,秦时放松下来,打量起这幢房子里的陈设布置,三间房子,只有右手这间隔了道板壁,做了扇房门,房门上帖着“五福临门”的斗方,左首这一间只有靠堂前正壁隔了半道板壁,外半间砌了三口锅的灶,里半间堆着许多柴火,一架木头梯子架到楼上,三间房子楼上都只是搁了楼栅,没有搭上楼板。楼栅上搁着谷垫,稻捅,犁耙等农具。中央间的四壁,贴满了各种年画,堂前正壁上帖着一张领袖画像,画像下面放着一张红漆杠几,杠几上放着两个酒瓶,酒瓶里插着塑料花朵,两个酒瓶中间放着一台十八吋彩色电视机。杠几前面,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盖着个竹编菜盖子。

  秦时掀开菜盖子看看,只见两个菜碗,一个里头是黑咕隆咚的霉干菜,上面长了白毛,另一个碗里是霉豆腐,上面的红曲,变成了黑曲。从这两个菜碗里,你知道,一个孤寡老人过得是怎样一种生活啊!

  秦时起了怜悯之心,问道:“大伯,怎么不想去敬老院呢?”

  卢天生一只手挡在耳后,头靠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秦时放大声音说:“去敬老院吧!一个人生活太苦!”

  卢天生眉头一皱,说:“你们这些干部,总想我去敬老院,那地方有什么好?”

  秦时说:“那里一日三餐,吃现成的,不要自己动手烧。”

  卢天生说:“那里吃参,我都不去。”

  秦时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卢天生手指了指屋顶,说:“我这么大一幢房子,怎么丢得开?有田有地有作物,我走了,谁来管?”

  在秦时这样一个住惯了别墅,见惯了高楼大厦的富家子弟来说,这样一个塞满了破烂家什的破烂房子,无异于一堆垃圾,有什么东西那么值得留恋,有什么离不开的呢?可对于卢天生这样一个残疾人来说,那就是一辈子摸爬滚打的全部财富,不管财富多寡,只要是“一辈子的财富”,谁不珍惜?谁舍得轻易抛弃呢?哎——什么叫安土重迁?眼前这个老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样本。在隔壁邻居看来,干了一辈子农活,如今老了,有现成的吃,现成的住,却不愿意去享福!十足十是个大傻瓜!但秦时听了他说的这一番话,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苦涩,是悲凉!一人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有谁能读懂这个老年鳏夫的困苦人生和内心世界呢?

  “最舍不得的还有这只大公鸡,它可是我的老伴。”

  聋绊喉咙很响,院子围墙外,一个过路的年轻人听到了,飞进来一句:“同性恋,人畜恋!”

  秦时并没有感到好笑。一只大公鸡做老伴,可想而知,老人内心是多么的孤独、凄凉!

  卢天生突然定定地看着秦时,惊怵中带有抗拒:“你不会跟我‘老伴’过不去吧?”

  秦时凑近他的耳朵,大声说:“放心吧!我们村干部不会为难你的,只会帮助你!”

  卢天生绷紧了的脸孔,立即松弛了下来:“我也尽量不给你们村干部添麻烦的,天亮了不让它打鸣的。”他指了指搁在鸡塞上的一个圆锥形的纸板套,“晚上,我给它戴上口套,让它张不开嘴来叫。”

  公鸡报晓,是它的天职和本能。上头这个不准养这养那的政策,真是难为了山民,难为了六畜,连一只公鸡也要遏制自己的本能!憋屈啊!

  秦时大声说:“老伯,你是我的联系户,以后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你拿一支笔,拿一张纸来,我把手机号码写给你。”

  卢天生嘀咕了一句:“这些年都有党员联系我的,又没什么用?又帮不了什么忙?”

  卢天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三个钥匙,用小一点的那个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脚跨进去,回过身来,将房门关上,好像房间有什么金银财宝怕人家偷窥似的。

  秦时想跟进去看看他床上盖的被褥,伸手推门,卢天生却从里头用手将门抵住了:“笔和纸,我会拿出来的。”

  秦时说:“老伯,我看看你床上盖的。”

  卢天生松了手,让秦时走了进来,自言自语:“有什么好看的?”

  房间很小,但是摆的东西不少,显得拥挤不堪,一张老式官床,床脚后放了一张谷柜,床面前放着一张桌子,对面摆了两张四尺凳,凳子上搁着两只木头箱子,桌子上和箱子上堆满了许多书小人书和几本历史演义书《隋唐演义》《儿女英雄传》《洪湖赤卫队》《红灯记》等等。

  床上铺着一领篾席,篾席下面垫着破棉絮,篾席上摊着一床白底红花被。秦时伸手摸摸被子,被子硬邦邦的,油腻腻的,说不定有好几年没洗了。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了,盖这样的被子不冷吗?秦时想,什么时候到城里去给他买一床新棉被来吧!

  卢天生从抽斗里拿出一支铅笔来,拆开一个香烟壳,递给秦时。

  秦时接过来,在香烟壳上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上去,怕他弄丢了,又走到堂屋里,在年画的下边沿将电话号码写上去,说:“你有急事尽管找我,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关系。”

  “号码写给我也没用,我又没有电话机。”卢天生接过秦时递回来的香烟壳,看了看,放进床面前抽斗里,接着走到谷柜边打开盖子,里头放着一袋米,舀出了一大碗米,说,“要不要在我家吃饭?”

  山里人真是客气啊!谁见了谁,就问饭吃过没有?谁见了谁,就说没吃在我家吃吧!连卢天生这样一个鳏寡老人,到了吃饭时,见了秦时,都会别别扭扭地这样问一句。这样的“问客杀鸡”式的客套,要是从别人嘴里出来,你会觉得好假!但从卢天生嘴里说出来,还是让秦时挺感动的:“谢谢老伯!不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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