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19章 正月初五的凌晨

　　也许是过了睡眠的最佳时间，尽管很累，明月却一直焦虑不安难以入眠。

　　她一遍又一遍看着人民网公布的信息：1月26日0-24时，30个省（区、市）报告新增确诊病例769例，新增重症病例137例，新增死亡病例24例（湖北省24例），新增治愈出院病例2例，新增疑似病例3806例。

　　截至1月26日24时，国家卫生健康委收到30个省（区、市）累计报告确诊病例2744例，现有重症病例461例，累计死亡病例80例，累计治愈出院51例。现有疑似病例5794例。

　　目前累计追踪到密切接触者32799人，当日解除医学观察583人，现有30453人正在接受医学观察。

　　这一个个让人心痛的数字，盘绕在她的脑海。

　　“不行，我要立即返回工作。”她给陈主任发了一条信息：“士兵轻伤不下火线，宁血染沙场，也不苟且偷生。我不愿临阵脱逃，请求立即返岗。”

　　信息发出去，她深呼吸，力图清空大脑里所有的记忆。她睡眠质量差，曾经想过用各种方法睡眠质量。

　　在所有的方法中，只有青山是她最好的安眠药，每次和青山大汗淋漓后，很快就相拥而眠。

　　可是青山不在身边。她要想办法让自己进入深睡眠，否则不给大脑痛快地“洗个澡”，这种症状不可能快速好起来。

　　“冥想！”这个方法是养生专家的建议，作为医生，她也知道冥想确实有助于睡眠，今天却也不起作用。

　　工作群里同事们在昼夜奋战的身影，医院门口那长长的队伍，志愿者们在忙碌的身影，头脑里放电影似的停不下来，明月过一会儿就看一眼手机，没有任何回复。

　　这时候发信息有人回，那才怪事。她深吸一口气，放松身子。她看到一本《科学》杂志，随手翻了翻，竟然有一篇关于睡眠对人作用的研究。

　　人的一生为什么要有1/3时间用来睡眠？

　　美国罗切斯特大学医学中心URMC的一项新研究表明，人在睡觉时，清除大脑中废物的系统最活跃。这个启示可能改变科学家对睡眠生物目的的理解，指向治疗神经系统疾病的新方式。

　　论文第一作者、罗切斯特大学博士后介绍说，他们此前已发现大脑内有一个独特的“垃圾处理系统”——该系统的清洁速度甚至比广为人知的身体淋巴系统更快，其被命名为“类淋巴系统”。它的工作原理是，脑脊液沿着动脉周隙流入脑内组织，与脑内组织间液不停交换，并将细胞间液体的代谢废物带至静脉周隙，随即排除至脑外。而新研究发现，这些工作几乎都是在睡眠中完成的。

　　当人们处于睡眠状态时，大脑才能高效清除代谢废物。

　　由于未加抑制积累的有毒蛋白质，如β-淀粉样蛋白可导致阿尔茨海默氏症老年痴呆症，所以从大脑及时移除这些废物是非常必要的。事实上，几乎所有的神经退行性疾病都与细胞废物的积累有关。通过一系列的老鼠实验，研究人员观察到在睡眠时，类淋巴系统明显要活跃10倍，沉睡的大脑会去除更多的β-淀粉样蛋白。

　　同时，通过分别在老鼠清醒和睡眠时注入小分子荧光染料这样能看见脑脊液在脑内流动的情况，研究发现，染料注射30分钟后，与清醒老鼠相比，睡眠老鼠脑内的荧光染料分布得要广泛得多，且到达得更深。这说明脑脊液在睡眠老鼠脑内更易流动。

　　此外，另一个惊人发现是，睡眠期间大脑中的细胞“缩水”了60%。这种收缩给细胞之间创造了更多的空间，允许脑脊髓液更自由地通过大脑组织清洗废物。相反，处于清醒状态时，大脑的细胞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限制了脑脊髓液的流量。

　　当人们处于睡眠状态时，大脑才能高效清除代谢废物。

　　尼德瓜德说，这些发现对治疗脑部疾病，如老年痴呆症有着显著影响。准确认识如何及何时激活大脑类淋巴系统清除废物，是努力调节这个系统，使其更有效工作的首要关键步骤。

　　另一方面，研究也证实了睡眠确是生物进化过程中一个最不可或缺的基本功能。对于现代人来说，无论生活节奏多快，该睡则睡。人脑需要每天花一定时间让脑脊液好好地为它“洗个澡”，不然那些代谢垃圾堆积起来，是会伤到脑细胞的。时间久了人还会生病，比如患上阿尔茨海默氏症等。

　　也不知想了多久，明月终于在睡眠中清理她的“大脑垃圾。”

　　是什么声音？她的意识还没有恢复过来，潜意识里觉得是敲门声。

　　敲门声越来越响，她明白过来，赶紧下床开门。

　　“沈医生吗？请你帮忙看看。”明月挂了电话，开门一看，外面有三个人。

　　一位在六十左右的老妇人，在两年轻人搀扶下，站在门口。明月对他们做好消毒后工作后，才让老妇人进去。

　　两位家人则在外。

　　“她是什么时候发烧的？”明月大声问。

　　“已经有三天了，吃了药退烧好一点，不吃药，又开始发烧，呼吸困难，觉得喘过气来。我们要送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肯去。”老人的儿子大声说。

　　“预约挂号，立即送去就医！”明月量了老人的体温，听了老人的肺部，开了药，给老人打了一针说。

　　“我妈会不会感染那种病？”

　　“根据目前迹象应该没有，因为她心脏病较严重，加上感冒，回去把这药给她服下。建议你们明天带医院去就诊，她的心脏病耽误不得。”明月说。

　　老人心脏装了两个支架，这个明月都能听得出来。患者家属非常高兴，连连道谢走了。

　　此刻已经是大年初五过小年凌晨5点，明月用冷水洗脸，驱走睡魔，赶紧洗漱，戴着口罩在门口活动一下。

　　周围非常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哪怕是狗的叫声都没有。地上一层白霜，呵出的水蒸气很快在她的围巾上凝固成粒粒小冰渣。

　　她看看灰暗的天空，愣怔了一会儿。童年时，这时候她和弟弟已经起床，父亲早将长长的鞭炮放开。

　　她和弟弟站在门口，捂着耳朵。父亲看他们一眼，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烟头的火旺了起来。他蹲下身子，点着药捻，鞭炮便在火光中噼里啪啦地跳跃。中间还时不时夹一两个冲天炮，“咚”的声音响彻云霄。

　　初一放鞭炮，初二回娘家，初三访亲友，初四去拜年，红红火火迎小年，可是现在，像在月球上似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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