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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曾经被卡脖子的电力

　　张永明挂断电话，很是不悦地盯着电话线，他上学之前，听说过电力被人卡脖子，却没想到，连个检修都要被人家这样欺负。外国不是客户为上吗？怎么服务态度这么差？

　　王方叹息一声，“真是的，老叔，你怎么不发火呢？这洋人啊，就不能给好脸色。”

　　王启无奈地抹把脸，“这有什么办法，咱对这些设备也是一知半解，技术掌握在人家手里，咱们只有被人家呼来喝去的命，还不能抱怨，否则，那些人只会拖上几天。好在，有这位小兄弟懂英语。”

　　王方闷闷不乐地说道：“他们不懂中文吗？不能用中文说吗？在中国有办事处，不能说中国话？”

　　“这些洋人自视甚高，他们怎么可能说中文？就是给我们的说明书，都是英文的。哎，我们正在为说明书发愁呢，这英文……我们又不是人人都会。”

　　王启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张永明，像是想到什么，又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英文不错，能不能帮我们翻译一下这个说明书呢？”

　　“说明书？”

　　张永明看着王启拿出来的纯正英文的说明书，眼睛半眯起来。

　　“说明书都是英文的！欺人太甚啊！”

　　“就是，这简直就是刁难人啊！”

　　李亮和王方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是，我们技术不如人，有什么办法？只能受着这样的屈辱，除非……有朝一日，我们的技术比人家的好。”

　　王启期待的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寄希望于这一代懂的英文的年轻人。

　　“其实，你们如果好好学习，说不定也能够将咱们国家的电力技术提高一个档次。”

　　王启的话点亮了王方的思路，“老叔，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能力创新电力技术？”

　　“你老叔说的不错啊，我们又不是比洋人少了一个脑子，我们也不笨，有手有脚的，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呢？”

　　李亮到底是胆子大，认可了王启的话。

　　“说明书，英文的说明书……”

　　张永明看着手里的说明书，半眯着眼，他握紧手里的说明书，心里的滋味酸涩而又憋闷。

　　第一次直面洋人的刁钻和过份，张永明的心里有了一个阴影，也有了一个对未来的目标。

　　“王方，你和你的同学就在这里翻译这个说明书，我跟我们领导说一声，帮你们打饭，安排住宿。今晚啊，就住在我们宿舍好了。”

　　王启倒是热络，这话让王方呲牙笑起来，“老叔这里的饭菜可是真不错，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嗨，管顿饭，你老叔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让这说明书赶紧翻译出来就行啊。”

　　“好咧，老叔。”

　　王方跟王启挥挥手，看向入定一般的张永明，疑惑地挑高眉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张永明抬眸，定定地看着王方，声音里面都是坚定的意思呢，“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电力的说明书用中文。”

　　“对，不仅仅是国内的说明书用中文，全世界都要用中文的电力说明书！”

　　李亮看似起哄的说法，逗笑了王方，“但愿吧，数十年之后，谁知道呢？”

　　“如果，从我辈起，未必不可能。”

　　张永明发誓一般的说道。

　　很快，日落而下，昏黄的天边，火烧云染红了天际，张永明和李亮、王方等人在信纸上手抄说明书。

　　王启不是进来给三个大学生添水倒茶，偶尔带着工友伙伴进来看看热闹。

　　星夜挂空，张永明在王启的带领下，与李亮和王方一同前往宿舍，来到一处小路灯的地方，一个电力工人正端着书页有毛边的字典用心的读着。

　　“这是？”

　　王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叔叔王启。

　　“这是我们厂子最用功的赵工，赵工……来……”

　　赵颖异抬眸，看着三个陌生的面孔，眉头皱了皱，合上手里的书，张永明看到那封面，这是牛津大字典。

　　“王工，这是？”

　　“这是我考上大学的侄子，这两个是他们的同学，他们翻译出来了说明书，瞧瞧，到底是大学生，就是厉害。”

　　“大学生？”

　　赵颖异上下打量着张永明等人，嘴角含笑，伸出手来，“欢迎你们的到来，能翻译出说明书不容易。”

　　张永明看着这个握手的动作，这么正式？

　　“老叔，你这工友也太有意思了，不过是翻译一个说明书，怎么这么正式？”

　　王方打趣一笑，没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正式。

　　“你们不懂，我们吃了那么久的气，第一次有人不靠着洋人就能翻译出来说明书，我们算是扬眉吐气了。”王启笑眯眯地说道。

　　“扬眉吐气？这就扬眉吐气了？老叔，你的追求可真不高。”

　　王方嘿嘿一笑，却没想到换来赵颖异非常认真的话语。

　　“你老叔没有撒谎，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我们没有太多的能力，也没有太多能够接触知识和技术的渠道。可是，我们依旧想着不丢了中国人的脸。哪怕，我们深夜自己多学一点，也不愿意多问洋人一句。”

　　赵颖异的话给张永明很深的触动，张永明看着这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

　　“年轻人，我羡慕你们，你们能够考上大学，在最好的年华里掌握知识。不像我们，要费尽力气才能多走一步。但是，我感激你们，能让我们更清楚的知道，这个说明书到底说了些什么。”

　　赵颖异接过王启递来的说明书，眼中有着渴望，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

　　“只要这个说明书是中文的，我们就可以摸索出很多小知识点。你们不知道，一个小小的知识点，能为厂子节约成千上万的费用。我们厂子不富裕，能省一点是一点。省下来的钱，我们可以多买点书，让更多人多了解一些知识。”

　　赵颖异望着张永明，认真的模样让张永明有些动容。

　　上一辈人的目光很清澈，也很执着，他们对于知识的渴求，是张永明这一代人无法完全理解的。

　　“不用谢，这是我们该做的。”

　　张永明的声音很是诚恳。

　　“不，你们不懂，我表达的不是感谢。”

　　赵颖异这句话让张永明疑惑起来，不是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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