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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节 太惋惜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晚上，这天下午上官芸香去了汪秋菊家坐了一会儿后，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疑团。

　　晚饭时，上官还是没有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吃饭时就向田方牛打听起村子里的人和事。

　　“下午我到茶馆里给你送钱，听他们说过一个人，但是当时没引起我的注意，后来我到秋菊家去玩儿，又听他们说起那个人，而且是一脸的崇拜之色，我就觉得奇怪了，不就一个好像是犯过罪的人，大家怎么就对他那么有兴趣呢？”

　　她心里觉得好不奇怪，自然就生出一丝疑惑。

　　“田大海么？你要问的是不是他？”田方牛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

　　“哪个田大海哦？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哦。你们这个村子头，那么多姓田的，真的搞不清哪个是哪个。”上官芸香虽然嫁到这里也有些年头了，但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村里，所以村里许多人都不认识。

　　“他以前就是一个跑地摊的人，人是很能干的，而且医人医牲畜都还有点手艺，只能算是个民间游医罢了，后来谁也说不清楚出什么事儿了。哦，想起来了，我俩耍朋友的时候，并不常在村里，后来我们结婚时，田大海基本就没在村里，一直在外边跑生意。后来被抓了进去，你我又在外边打工，你自然不认识他了。”

　　田方牛心算了一下时间，自己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田大海了，她自然也没见过。

　　上官芸香突然笑着问了一句：“这个田大海听你说得那么能干，人帅气不？”

　　说这话时，田方牛很明显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轻佻，可是当着田其程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说：“其实大海年轻的时候还是有点帅气的，在我们这一带喜欢他的姑娘也不少，只是他家里兄弟姐妹实在是有点多，大的分家后把家里的东西分得差不多了，等到他长大时，家里就已经家徒四壁了。”

　　上官哦了一声，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一个不屈不挠的男人形象。

　　也难怪有人一说起大海，就有些不服气，而有的人却是由衷地对他进行赞扬。

　　上官芸香越听越觉得有意思，连电视都不想看了，就缠着田方牛给她讲关于田大海的故事。

　　“你这是哪根筋出了毛病，为什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田方牛眉头皱了起来，他一时之间不清楚妻子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想听别人的故事。

　　“听你们都说他很聪明，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喜欢和聪明的人交朋友。既然他都是咱们一个村儿的，将来咱们要做什么小生意一类的，多个朋友不是多一条路吗？”

　　上官的道理不深不浅，句句在理，由不得田方牛不讲起大海的家事。

　　田大海的父亲田长富快九十岁了，他的子女现在活着的有四儿一女。女儿是最大的，田大海是家里最后的。

　　前几天，村子里就有人在和田长富开玩笑，说他已经九十了，怎么着也应该请大家喝杯寿酒热闹一下。

　　可是田长富却摇头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照理说，老爷子九十了，孩子们应该好好给父亲做个寿的，可田长富那在外做生意的二儿子田大川说什么也不愿意丢下生意回来，他答应出自己应出的那部分钱，但就是不答应耽搁一天生意。

　　他的大儿子田大山善良老实，在家守着几亩地，妻子儿女都在外打工。他对给父亲做寿倒是很赞成，可是子女们在厂里工作，也不太好请假。而且即使请到了假，坐车回来都要一两天的时间，在家也待不上多大一会儿，又得往厂里赶，如此折腾，就算是他们想回来，田老爷子也不愿意看到孙子孙女们一路颠簸。

　　田长富的三儿子田大土生性懒惰，几十岁的人了，做啥都嫌累得慌，整天游手好闲地在村子里闲逛。人倒是打扮得像模像样的，可就是因为懒，所以至今没有一点成绩，早上手里有点钱，还不到天黑钱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像田大土这样的人，哪里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想当年他其实也有机会组织一个家庭的。多年前，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带着一个儿子的寡妇，母子俩在田家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田大土愣是就享了半年的清福！

　　寡妇相当能干，田间地头的活干得相当利索，回家还能把屋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可是田大土就是不来劲儿，就为这，田老爷子也不知多少次拿起家伙收拾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可是不但没有一点效果，反而让他为躲父亲的责骂一出门就是三五天不归家。

　　田老爷子也是想不通了，自己怎么就养出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同样的一口锅里，同样的粗茶淡饭喂养的崽子，怎么就会是完全不同的个性呢？

　　虽然说家里是穷了一点，但是只要人勤快，怎么着日子都是能够过的。村里人不都是那样过的么？一个二个不都像鸡一样，刨点吃点。你不去刨，谁又给你送上门来呢？

　　那寡妇一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田大土这样的男人是无法依靠的，于是含泪告别田老爷子，带着子儿离开了田家沟。

　　田老爷子其实很想留住她们母子，但自己儿子不争气，也不能就那样害了人家母子俩不是，就只好送了一些财物给她，看着母子俩离开。

　　自那以后，田老爷子真的是伤透了心，对三儿子简直不想说一句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田大土还是那个衰样，田老爷子也实在是没办法管教了，也只能任他了。他想在家里住下就有他一顿饭吃，他没在家里时，就是一年半载不归家，田老爷子也不去过问他究竟在哪儿。

　　田老爷子的女儿田大凤对父母亲倒是特别孝顺，她是他们的骄傲。当然，除了女儿，田老爷子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田大海，他也是田老爷子这辈子都放不下来的心结。

　　田大海入狱了，原本判的是近十年的刑期，可是他在狱中的表现不错，好几次得以减刑，这才缩减到六七年的时间。

　　本来前几天就听说田大海要出狱回家的，可是当田大凤和兄弟媳妇赵小群去监狱接他时，他却已经提前走了。田家人没能接到他，也没有他出狱后的任何消息，这让田家人感到十分不安。

　　这么多天过去了，田大海居然没有一点消息。家里人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问遍了，可是居然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几年前，赵小群因为老公田大海突然入狱，她差点没疯掉。经过了这么些年，她也平静了不少，原想等着丈夫回来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哪曾想，去监狱接丈夫却居然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让她心里突然间涌起许多不是滋味儿的滋味儿。

　　田老爷子原来也想等儿子出狱了，趁给自己过寿辰的机会也给儿子洗洗霉运，哪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他心里也对这个寿辰没了一点期望了。

　　儿子们对给不给老爷子过生日都无所谓的样子，这让田大凤这个女儿怎么都有点过意不去。

　　父亲毕竟九十了，还能过几个生日谁也说不定，无论如何都要让他高兴才是，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得把面子给撑够的。她拿出一笔钱，请了父亲的老亲戚们，一共有三四桌人，在兄弟家给父亲过寿辰。

　　席间，大家很自然地就会谈到出狱后却不见了踪影的田大海。

　　当有亲戚提起田大海时，赵小群自然脸上有些挂不住，求救似地看着姑子田大凤。

　　田大凤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解围。

　　“大海他并不知道我们会去接他，所以提前走了。至于他去了哪儿，我倒是觉得他肯定想到处转一圈，散散心，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回来了。”

　　大海的大姑父突然接口道：“大家都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他会不会气不过，直接去找人报仇了？”

　　其实这种猜想大家一直都有，只是没有人直接说出来，都怕田老爷子会担心。

　　“哪会有那种可能呢？他弄成那样，还不是因为他太相信人了，他不多找找自己的原因，直接就去找人家，他斗得过人家不？”二姨父也说。

　　田大凤摇头，她才不会赞成长辈们的说法：“我兄弟那个人我最了解，他还是很有脑子的人的，他不会轻易去干那种违法的事儿的。”

　　“哎，他要是不被人陷害进去，这么多年了，他在家里，凭他的聪明才智，不知道一家人会过得多风光呢！你爹的这九十寿宴不知会有多少人来朝贺呢，可是……”

　　听到这里，赵小群忍不住偷偷地流泪了。亲戚们谁不知道大海的本事呢？可是这个家没有了他，就根本没有了可以风光的本钱。

　　每次大家一有机会聚在一起，一说起大海，几乎所有人都会惋惜一番的，如果他在家里，大部分亲戚都能享受到他的好处。

　　别的不说，有个小毛病什么的，只要他抓上一些草药，就能保证他们不会去医院花那些冤枉钱了。

　　可是这几年的时间里，连田大海的音容笑貌都无法看到，大家自然也是很想念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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