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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我和你一块去

　　鲁博听到老婆子喊叫，先是一愣，马上又笑了。

　　他起身说：“我儿子的电话，我回去接一下，但我还回来。”

　　宁川和方辉一边一个把他扶出了会议室，鲁博诡异地笑了笑说：“别急于公布破产啊，关门啊，有话好好说，我这身体硬朗着呢！”

　　没头没尾的话，让两人摸不着头脑，两人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庆幸老犟头没骂娘，没在会上和他们拧着干。

　　这神没有请而且是主动跑来的，谁敢撵他，在颜山市没一个，光那挂满胸前的军功章也让你掂量掂量。

　　鲁博出了办公楼就被一帮退休的老伙计们围住了，王大民的爷爷王栓子拄着拐哭着说：“所长，你不管不行，俺跟着你献了自已献子孙，都给了厂里，到头来散了伙，被撵到了大街上！”

　　耿大胆更是梗着脖子，说：“连长，俺可是和鬼子搂着跳过崖的，命都交给了组织，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俺儿孙流浪街头。”

　　郇劳操着浓重的上海话说：“书记啊，阿拉可是响应召号从大上海来到这山圪垯里，虽然退了，可儿女他们在这里，不能逼着回上海摆地摊吧！”

　　鲁博攥住郇劳的手说：“郇工，你是大知识分子，能抹下面子来到广场，让我心酸，愧对你们啊！”说完鲁博的眼眶里也湿润了。

　　办公楼前的广场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少说也得两万人，从每个人沉重的脸上看出，他们的激愤和绝望。

　　不知谁吆喝了句：“与其这样窝囊地活着，不如拼了命要个说法！”这一嗓子喊出，立刻像火星一样，砰的一声把压抑的烈火点燃了。

　　“拼了！”

　　“拼了！”

　　“要说法！”

　　“要说法！”

　　排山倒海的声浪，响彻在广场的上空，相当的震撼。

　　本来鲁博己经劝着老伙计们回家了，身后响起的呐喊，让鲁博意识到，不止住他们，一定会出现无法预料的事故。

　　他在梅珊的搀扶下爬上了一个小高台，不知谁递给了他一个手提喇叭。

　　“同事们，师傅们，工友们：我是鲁博，听我说几句，听完了，你们考虑考虑，再闹不晚！”

　　鲁博那低沉的声音一响，广场上立刻停止了喧嚣。

　　颜山电机厂谁不知鲁博的名子，那可是响当当的。静下来的工人竖起了耳朵向高台上望去。

　　高台上站着的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别看这帮拄拐的老人，他们可是颜山电机的缔造者，有留学苏联的、有清华、有哈工大、有同济的，更有从战场下来的。

　　这帮人都是颜山电机厂的功臣。

　　“啰嗦话不说了，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我鲁博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颜山电机厂倒下！”

　　耿大胆扯开嗓子喊：“听话的回家！不听的爱乍得乍得！”

　　也许他们没见过这阵势，或者因为站在高台上的是祖辈，竟然不到半个小时，广场上留下了不足一百人了。

　　宁川和方辉从窗里一直看着广场，从两人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波澜壮阔。

　　说到家，这会无法开，谁也不想当这个罪人，特别广场上的工人如果冒然宣布破产关门，势必会引起工人们情绪激化。

　　自然，会场上有两派，房灿就是铁定的贯彻领导的指示：破产关门。

　　宁川不支持这种武断的决定，即便一定要破产，也得把破产的理由摆得清清楚楚，让大多数工人明白为啥关门。

　　房灿催促了好几遍了，甚至带着不满说：“咱们只是执行者，出了问题有领导来解决！怕啥，就这些工人也闹不了天！警察是干啥的？就是专管这些刁民！”

　　“你说啥？老子没听清！你再说一遍！”鲁博走了进来，当听到把老老实实的工人污蔑成刁民时鲁博愤怒了。

　　“刁民，我这是第二次听到说老百姓是刁民！一次是在我参加时，地主土豪骂我们！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这个词！”

　　鲁博的拄棍敲着地板咚咚的响，他愤怒地瞪着房灿。

　　方辉忙起身扶着鲁博说：“别生气了老领导，房总用词不当，该批评！”

　　宁川的眉毛结成了个疙瘩，他非常厌烦这个搭档，自负、狂妄，仗着上面有背景更是有恃无恐。

　　房灿不买方辉的情，竟然哼了声说：“我这是在执行区领导的指示，无关人员请不要插话！”

　　宁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他说：“宣读也是我来宣读，就凭你不尊重老领导，你也没这个资格！”

　　两位现任的领导冒出了火花，看得出宁川己经和房灿撕破了脸。方辉闻到了火药味，他起身摆了摆手说： “我说两句，一、都是领导干部竟然不顾脸面，在会上成何体统！二、宣布的事暂缓！散会，开会再定。

　　从早上到中午会是白开了，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事物总有两面性。

　　看似简单的会，开的沉重又复杂，按照房灿的私下话：“领导的话必须听，照文宣读就完了！还怕工人闹事不成！”

　　说到私话，他还真有帮狐朋狗友在他耳朵边叨唠，自然就是说什么，颜山电机厂的国有土地，那可是捞钱的机会。

　　房灿己经得到领导的安排，扫完尾就到经委干副主任了，当然急着脱离这费力不讨好的企业，破产不破产他管不着。没想到简单的事让举旗不定的宁川搞砸了！自然一肚子气，出了办公楼，坐上车就到区里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有宁川、鲁博、项露、王大民他们四位坐在那里没动。

　　鲁博的脸上很严肃，本来他没想到这么复杂，更没想到事情并不是阻止一纸宣读那么简单。

　　一直没有开口的项露叹了口气说：“事情并不简单。”

　　宁川把目光移到了鲁博的脸上，吸了口烟说：“老领导，我……”鲁博摆了摆手止住了宁川后边的话，他说：“明天我到市委去。”

　　“我和您一块去。”宁川忙说。

　　鲁博点了点头说：“咱们不能看着一万职工涌入社会，政府也够难了，不能再添乱了，这个时候才能考验我们这些人了！”

　　宁川的眼睛闪出了泪花，他为这位无私无畏的老人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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