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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爱情隔层纸（三更）

　　第135章：爱情隔层纸

　　后来，到了柳林镇，上了中学，这种风言风语才算消失，闻泉终于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他的心绪再次被打破是在初三的一个秋后。

　　那天是个周末，大家吃过午饭，都要三三两两地步行十几里山路，走到柳林镇去读书。

　　午饭后，蔡琼便来喊上闻泉，两个人一起去上学。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后很多次了！过去，蔡白没有考上高中的时候，还有蔡白一共三个人。现在，蔡白去了冶州市读高中，只剩下蔡琼和闻泉两个人了。经常是他俩一起沿着甘泉河旁边的山路，一直走到柳林镇。

　　路上，蔡琼总是会掏出一些食物，有时候是鸡蛋，有时候是鸭蛋，有时候是鹅蛋！最好的一次是两只鸡腿！蔡琼说，她妈妈舍不得吃，专门拿来让她吃的，他们俩一人一个。

　　说实心话，闻泉真的是不想吃，不过，蔡琼说了，她刚刚吃过午饭，很饱，如果一个人吃两个鸡腿，会很难受的！闻泉说，你就留着当晚饭好了。蔡琼说，自己从来不会晚饭吃太油腻的东西，一般就是喝点汤就行了！闻泉又说，那你就留到明天再吃吧！蔡琼说，现在是立秋后，食物变质很快，过夜后就会变味，到明天中午说不定就生蛆了，根本不能吃了！

　　恭敬不如从命，闻泉只好陪着蔡琼一起啃食了那个鸡腿。

　　你别说，这个鸡腿真的很美味，这是闻泉一生中吃的最好吃的一个鸡腿！让他回味无穷，时常想起。尤其是一个人走到熟食店的门口，看见了柜台上摆放着鸡腿，总是会想起那个美妙的下午。即便是忍不住买了来吃，再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

　　那时候，闻泉家里很穷，不要说是鸡腿，就是能够吃上正常的白馒头都是一种奢望！

　　他们这边是闻泉和闻萍兄妹俩，母亲改嫁后又先后生育了蔡明戎、蔡明义和蔡明秀兄妹仨，一共是五个孩子。可是，真正的劳力只有罗桐花和已经年近五十的蔡文阳。两个人供养五个孩子的吃饭和穿衣，而且还要供养闻泉和闻萍读书！的确是相当不容易的！

　　那时候，读书是需要交书本费、学费和公杂费的，虽然不是太多，但是，钱也非常难挣！因为工人的基本工资也就是几十块钱。闻泉和闻萍是两个大的，又是异姓人，如果不供他们俩读书，会被外人说闲话的！

　　偏偏闻泉读书特别用功，一下子就读到了大学，可以想见，蔡文阳当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钱就那么多，供他读书，自己的三个孩子就没有钱上学了。即便这样，大学期间辍学的闻泉依然是心怀愤恨，至今都不肯原谅自己的母亲。

　　扯多了，还说闻泉的吃饭问题吧，那时候，他们的目标就是一天三顿饭，能够填饱肚子。所以，基本上都是红薯干、红薯面、玉米面高粱米和窖里存储的新鲜红薯。蔬菜就是地里能够看到的应季野菜。

　　春天是白蒿和荠荠菜、夏天是苋菜和红薯叶、秋天是萝卜秧子，真到了冬天，几乎都吃不到菜，别人家都是用窖存储一些萝卜和白菜，用来过冬。他们俩没有钱，只能等着妈妈时不时地送来一两颗白菜和萝卜，才能有菜吃。否则，只能是顿顿吃那些粗茶淡饭的。

　　红薯吃多了，上午十点半以后，就会出现胃胀气，不时地打嗝，胃里翻腾出酸水，很难闻也很难受。即便这样，闻泉还是喜欢吃红薯。因为玉米和高粱更难吃！

　　玉米面很粗糙，吃起来没有味道，如同嚼蜡。如果冷了再吃，就会硬邦邦的，吃起来就像啃石头疙瘩一般。高粱米煮了以后汤水都是红色的，很像农药的颜色，很吓人。吃起来还有一股浓烈的酸骚味，根本就不好吃！所以，闻泉当时上学的最大动力就是进城吃白馍，最好永远不再吃到这些粗粮！

　　后来，果真进了城，有了钱，媳妇和孩子尝鲜会买烤红薯和鲜玉米来吃，闻泉总是嗤之以鼻，从来不吃。搞得金莲总是说，他心疼钱舍不得吃。实际上，闻泉小时候吃这些东西太多了，已经出现心理阴影了。

　　大家可以想见，一个如此艰难的小男孩，吃了蔡琼送给他的鸡腿，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他就是过年的时候，也就是能够收到母亲送来的一斤或者一斤半猪肉，哪里能吃到鸡腿！所以，初三那年吃到的鸡腿是闻泉这一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鸡腿！他一直认为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吃鸡腿！这种心情，现在的小孩子是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心情的！

　　吃的时候，只知道狼吞虎咽，吃完以后，他就非常后悔，有一种罪恶感。总觉得，是不是应该给妹妹闻萍也留一点儿。因为妹妹跟自己一样，也是从来没有吃过呀！

　　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头，吧咋着自己的嘴巴，回味着鸡腿的香甜，闻泉感觉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那个人了！

　　他当时更根本就没有想到，蔡琼为啥要把鸡腿留给自己吃。他总觉得，蔡琼是想让他给自己辅导功课，才酬劳他的。所以，这让闻泉产生了更大的学习动力，他认为，知识能够让自己吃到好吃的，知识才能让自己得到别人的尊重，知识才能让自己改变命运。他根本就没有奢望，蔡琼能够给予自己那一份纯真朦胧的爱情！

　　直到今天，他从蔡白的口中得知了蔡琼一直等他等到了98年，等到了他飞黄腾达，等到了他扬眉吐气，等到了他结婚生子，才默默地把自己给嫁了！

　　闻泉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除了悔恨还是悔恨，他真的后悔，自己跟蔡琼书信往来的时候，能够勇敢地说出“我爱你”那三个字，即便是蔡琼果断地拒绝了，或者责骂自己，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也算是没有辜负蔡琼那一往深情！

　　现在停了这些话，闻泉肠子都要悔青了！

　　有人说，男人追女人隔座山，女人追男人隔层纸；男人可以翻山越岭，追到自己的女人；而女人却永远捅破不了那层纸。可是，对闻泉来说，蔡琼性情柔弱，的确不会捅破那层纸；同时，自己因为性情懦弱，也永远不敢冲破世俗的藩篱，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女人！

　　甚至他压根就没有奢望蔡琼会嫁给自己，怎么会知道，蔡琼一直为自己守身如玉！

　　得知这一切，闻泉泪如泉涌，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从未断绝。他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狼狈不堪地离开蔡白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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