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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隔代不打人（二更）

　　第317章：隔代不打人

　　“可能是打工惹的祸！爸妈都外出打工了，一年半载才回家一趟，孩子完全交给了爷爷奶奶。隔代不打人，老人们一般是娇惯自己的孙子辈，这样很容易毁了孩子。树小靠剪，人小靠管。失去了约束的溺爱，往往带来的就是不学无术和游手好闲！”闻泉本想以儿子闻铭的例子加以佐证，想了想，最终没有说出来。

　　“闻伯伯，你说得很对。就是这个道理，可是，乡亲们不外出打工，就没有钱花呀！这结婚盖房，婚丧嫁娶，哪一样不需要钱？而且甘泉村这些年，风气不好，不论是结婚还是丧葬，都是相互攀比，讲排场爱面子，动辄数千上万，甚至十几万几十万的，人情世故也是非常大的负担，大家不得不背井离乡呀！”赵恬以驻村干部的视角述说道。

　　“不光是咱们甘泉村，全国上下基本上一个样！东南沿海地区，可能会更加严重，这都是富裕惹的祸！不过，现在奇怪的很，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是结婚的彩礼要的多！已经形成了一个怪圈。成了年轻人身上一个沉重的负担！说不定，胡宫和胡挺兄弟俩也是为了结婚买房凑彩礼才铤而走险的。他妈是个智障人，胡孔又是个无赖地痞，他们俩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闻泉猜测道。

　　“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儿！比他们家条件好得多的人，都是光棍一条，哪里轮的上他们俩娶媳妇了，这兄弟俩说不定就是为了一张嘴，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罢了！根本就没有想着娶妻生子过日子！”赵恬嗤之以鼻。

　　闻泉觉得，赵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无法体会贫穷人家的艰辛，这样辩论下去也会没有实际意义的。索性也不再辩论了，直接提出了新的问题，“哎，眼下怎么跟胡孔妈说清楚哩！她还坐在我的办公室里。”

　　“不用为难，直接说清楚呗！她早晚是要知道这个真相的！”赵恬漠然说道。

　　“这对一个老人来说，似乎有些太过于残忍了！”闻泉想到了小时候曾经得到过刘大娘的照顾，心里动了恻隐之情。

　　“闻伯伯，她早就习惯了！你想想看，他大儿子胡贺枪毙了，二儿子胡生搞装修被墙砸死了，她男人和三儿子胡旭死在了煤矿里，小儿子胡孔去年进去还没有出来，现在两个孙子一个抓住了，一个还没有抓住，这种情况，如果有一件事放在别人家，也许早就炸锅了，可是，全都出在她们家，你觉得，她还会在乎多一件少一件吗？估计，老太太早就麻木了，习惯了家人的这种变故了吧！”赵恬用戏谑性的口吻说道。

　　“你不觉得，这有些太残忍了吧？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停地遭受打击，迟早有最后一根稻草出现的！”闻泉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是，你不告诉她，警察也会告诉她的！她孙子犯了法，而且是重罪，人家不可能不管的！”赵恬无奈地说道。

　　闻泉摇了摇头，颓然地走出了赵恬的屋子，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闻支书，你打电话问了没？我孙子究竟抢人家手机了没？”刘老太看见闻泉进门，噌地站起身来，挪动着颤巍巍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闻泉的身边，急切地问道。

　　闻泉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是抢了呗！”刘老太并不糊涂，喃喃自语道，“你问了没，孩子会判几年？”

　　闻泉不想提及胡宫胡挺洗劫手机店的事情，淡淡地说道，“也许是三年吧！也许还会稍微多一些！”

　　“三年？还要多一些？闻支书，求你了，你给人家领导说说情，少判几年吧！胡宫还小，还要等着回来娶媳妇哩！”刘老太央求道。

　　闻泉听了，苦涩地笑了笑，“大娘，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严重，这个娶媳妇的事情，还是再等等吧！”

　　刘老太一听，全明白了，她眼睛瞪的大大的，木然地望着屋外，眼角两颗硕大的泪水，从眼窝里滚落下来，在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颊上纵横捭阖肆意流淌着。

　　刘老太没有再看闻泉一眼，也没有继续向他求情，而是挪动着灌铅的双腿，缓缓地移向了门外，嘴巴里喃喃自语道，“我的命咋这么苦哩！胡家一家人都是这个下场！不是横死就是进去，这日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闻泉赶紧跟了上去，“大娘，你要珍重，想开一些，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跟我吱一声！”

　　刘老太没有看他，没有说话，仅仅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推了一把闻泉，示意他止步，便摇晃着身子远去了。

　　中午时分，便传出了刘老太悬梁自尽的消息。

　　闻泉没有赶过去看望，因为他心里很内疚，觉得，刘老太的死，好像跟自己有关系。如果自己要是好好安慰一下她，或者用善意的谎言来宽慰一下她，也许，她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闻泉在办公室里一个人闭门思过，想了很多，他想到了甘泉村的经济发展，更想到了甘泉人的悲惨命运。尤其是胡家一家人。

　　甘泉人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更加贫穷落后，甚至缺衣少食，依然能够走出来像自己这样的大学生，可是，现如今，经济富裕了，大学扩招了，竟然连个高中生都很少出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贫穷造成的吗？是，也好像不是！

　　那时候，大家物质上非常匮乏，但是，各家各户都非常重视教育，蔡老师这样的好老师又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和使命感，甘泉村的孩子们，除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就是学习，一门心思地想要跳出农村，获得较好的生活和地位。学习都很刻苦，是发自内心地学习。现在的孩子们，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甚至都不用下地干活了，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学习用度和学费了，可是，缺少了父母的陪伴和教育，缺少了蔡老师那样较真的好老师，所以，孩子们反而连高中都考不上了，更别说是大学！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呀！

　　看来，甘泉村的问题，绝不是经济贫困这么简单！治贫先治愚，看来，依然有着非常现实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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