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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当时叶知秋说要考虑一下的时候，唐锦心就有思想准备。这些日子以来，唐锦心深深地感受到叶知秋对京剧团这个大家庭的热爱，即使有人对她羡慕嫉妒恨，有人误会她，她还是坚持初心，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知秋，不去上海发展，去上海看看也好啊。我始终觉得，想要把戏唱好，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虽然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可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终归是有好处的，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嗯，我考虑一下！”

　　这次不是敷衍，叶知秋是真的要考虑一下。

　　唐锦心说得对，上次去戏曲学院进修，她接触到了京剧团之外的一群人，也和他们去过很多剧院听戏，确实有很多收获。去上海的话，一定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她内心激荡，渐渐有了向往和期待。

　　《云芝赋》再次隆重上演，比第一次还要轰动，课本剧的第二轮展演也很成功，得到小学生们的广泛喜爱之外，也得到了媒体更多的关注。总结大会上，李副团发言的时候，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眶都泛红了。

　　“虽然对我们剧团而言，转企改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万里长征我们已经顺利踏出了第一步。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剧团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京剧是国粹，是我们中华文明的瑰宝，我们必须努力，把它好好传承下去，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京剧，爱上京剧！这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我们一定要承担好这份责任，好好地做下去！”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甚至有很多人还激动地站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李副团环顾整个会场，目光从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文姗旁边的空座上。那个位置是叶知秋的，可是她却没有来。就在总结大会的前一天，叶知秋收到林琳老师的私人邀请，要她去上海交流学习三个月。叶知秋激动万分，立刻找李副团请假。李副团本不打算放人的，可是看了林琳老师写给叶知秋的亲笔信之后，又实在没办法拒绝，只好勉强答应。

　　叶知秋倒是想得周到，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了小组内部的各项工作，还特意嘱咐蒋菲凡事多替她担着点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叶知武得知妹妹要去上海学习，也替她高兴。上海可是大城市，多好的见世面的机会啊。妹妹临走的时候，他悄悄地往她的背包里塞了两千块钱，就怕妹妹因为舍不得花钱委屈了自己。叶知秋给程旭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只好在临上飞机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去上海学习三个月，保重！

　　程旭看到短信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剧团对外招聘青年演员，他在招聘现场正忙得不可开交。之前借调来的演员虽然可以勉强应付接下来几个新剧目的排演，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团领导班子研究之后决定，把培养青年骨干人才作为下一阶段工作的重中之重。剧团现有的青年演员有机会成为骨干，新招聘进来的演员也有，大戏中的主要角色通过竞演的形式最终决定人选，然后集中培训，优中选优，再有新戏，依旧采用这种形式。有压力才有动力，业务过硬才能过关斩将，站到舞台上发光发热。这样一来，所有青年演员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跑得多远全看个人本事，绝对公平公正。论资排辈这一不成文的规则在剧团彻底成为历史，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默然神伤。

　　周团长内退，再加上青年骨干人才的选拔机制一出台，于玲玲的处境尴尬到极点。“一老带一新”的改编戏，没有她的位置，毕竟她不算老也不算新，高不成低不就。新剧目倒是有新出炉的，可到底没有经过市场检验，谁都不知道反响如何，有思想包袱的演员都不太愿意上，于玲玲也是如此。至于课本剧，倒是一直红红火火，可是他们属于固定班底，彼此磨合得很好，积累了不少经验，再加上角色也不多，即使叶知秋临走的时候把角色让给了她，她也始终演得吃力，最后只好给了蒋菲。她对课本剧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之前进入小组不过就是和叶知秋较劲，叶知秋走了，她也实在无心再待下去。

　　她悄悄跟柳敏然抱怨过，说现在团里被升任团长的李建业搞得乱七八糟，搞得她都没有容身之地了。柳敏然建议她还是去演经典老戏，虽然都是选段，可是参加各大晚会和综艺节目的机会比较多，说不定哪天就一炮而红了。可于玲玲早就没有当初的冲劲，再加上业务能力很明显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对“一炮而红”这种小概率事件已经不抱希望。

　　“我不如辞职算了，感觉在剧团里有点儿待不下去了！”

　　这是于玲玲的心里话，实在无人可以诉说，正好和柳敏然聊天，顺口就说了出来。

　　柳敏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玲玲，你学了这么多年戏，又这么年轻，怎么会想到辞职呢？再说了，你除了唱戏还会做什么？辞了职以后怎么养活你自己啊？”

　　于玲玲转头看向别处，不想让柳敏然看到她的眼泪。

　　她后悔了，可是具体后悔什么，她一时有点儿说不清。她只是觉得很迷茫，想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可是为什么找着找着，却慢慢发觉四处都是死胡同呢？

　　和她的茫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知秋似乎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不遗余力地去实现它。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落地的那一刻，叶知秋激动得展开双臂，笑着对自己说：“上海，我来了！”

　　她和唐锦心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踏着夕阳细碎的余晖大步向前。两人时不时地相视一笑，开心得像刚刚得到糖果的孩子。

　　叶知秋见到林琳老师时，眼睛瞪得大大的，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话：“老师……您长得……也……也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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