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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病重的父亲

　　也不知一夜陆一鸣经历了什么，第二天霍思云再见到他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昨天的意气风发、神采奕奕荡然无存，眼前的人好像一夜没睡，头发乱糟糟的不说，一对熊猫眼更是惹人注目。

　　“你，昨天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吧？”

　　听到霍思云关心的询问，陆一鸣气都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朝着自己住的屋子瞪了一眼：“你还问呢！那个姓梁的老头，一夜的呼噜比火车的声音还响，吵得我根本没睡着觉！”

　　闻言，霍思云抿嘴一笑：“梁主任是爱打呼噜，这个整栋楼都知道。”

　　霍思云将陆一鸣送到了城乡公交的站点，等车的功夫，陆一鸣忽然严肃地问：“思云，你一个堂堂大学毕业生每天跟着这帮没有文化的农民一起修地球，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霍思云知道他从小生活在省城，对农村的生活不了解，所以也不以为意，笑了笑说：“一鸣，他们都是我的乡亲，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人，我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你在这里是浪费生命，浪费青春！”

　　陆一鸣突然激动起来，这个漂亮的女孩骨子里的那一份倔强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实在令人生厌。这么固执己见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哦，原来如此。霍思云眼底也涌起浓浓的失望，原以为相爱的人一定是能够相互理解的人，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公交车在尘土飞扬中走远了，霍思云的心思却还没有收回来。南边，目之所及之处，一块块的田野被整齐地切割成漂亮的方格，此时，阳光正好，一丛丛的麦苗高昂着头颅2，尽情地沐浴着太阳的恩赐。

　　北边，是在太阳底下泛着光亮，熠熠生辉的塑料大棚。一排排透明的棚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远远望去，犹如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东边，就是日夜奔流不息的黄河，滔滔的河水欢唱着幸福的歌儿从巍巍耸立的黄土高山的脚下流过，岸边的垂柳正在发芽，嫩绿色的丝绦随风摆动，婀娜而妖娆。

　　西边，是正在建设的安置新村，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在工地上忙碌着，搅拌机的轰鸣掩盖着人们的声音，只是看见他们兴高采烈的笑脸。

　　这是一幅多么美的画卷啊！如果让她霍思云生活再这里，她一辈子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在陆一鸣的眼里这里落后、破败，缺少现代化的气息，就连昨天吃饭他都对小餐馆的卫生挑剔了半天。直到这时候，霍思云才开始思考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合适。

　　看着霍思云回来了，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梁维强咳嗦一声，用眼神暗示那些想要调侃霍思云的人夹住。眼看着这女娃今天明显心不在焉，中间休息的时候，梁维强还是坐在她身边，给她递了一瓶水。

　　“咋？那碎娃让你不痛快了？”

　　霍思云摇摇头，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梁主任这个年纪的人恐怕不会懂。

　　“按我说啊，这娃眼睛朝天，恐怕看不起咱这些刨土的农民咧！”

　　“叔，不是的，他就是觉得大学生在农村有点屈才。”

　　霍思云还是要给心爱的人辩解一下，尽管她心里也认同梁主任对陆一鸣的评价。

　　“屈才？！咋就屈才了？人家当大官的当年还上山下乡锻炼过好几年呢！”

　　本来看那小子就是狗尿尿脬，虚的很，这么一说，更让梁维强不舒服，这个城里娃就没把庄户人看在眼里，思云女娃眼看着还替人家说话咧！

　　“思云，你放心，只要甩开膀子干，哪里都大有可为，城市咋了，城市的能人都扎堆呢，咋能显出你的才干？这农村的人质朴，你干一点成绩大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梁维强的话说得有些激动，这个霍思云是他眼看着长大的，现在学成归来，不仅给村里带来了一股新鲜之风，而且也可以作为后备人才考虑。

　　后备人才？！一想到这里，梁维强的脸上浮起了笑意，村委会好几年都没有进新人了，下届选举，一定要让思云碎娃进村委会，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这么一个有思想、有文化还有主见的女娃实在难得呀！

　　“梁主任，电话！”

　　刘希武在地头上远远喊了一声，梁维强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答应了一句，就朝着村委会走过去。

　　拿起话筒，梁维强听着听着，眉毛逐渐在眉心拧了一个疙瘩。电话那头是村里照顾霍春明的人打来的，这几日霍春明老是发烧，带着到村上卫生院打了几天吊瓶也未见好转，这两天人都下不了床了。

　　“让你们几个怂娃好好照顾，咋就病成这个样子咧？”

　　刚刚还想霍思云留在身边好好培养的梁维强，怎么能不恼火？这几个碎娃一点都不上心，看他回去把他们好好拾掇一顿！

　　“思乡呢？思乡在不在身边？”

　　梁维强突然想起霍思乡现在也该放假了，赶紧问道。

　　“在是在咧，可是那碎娃一天到晚看电视，睡觉，出去疯玩，家里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照顾的人也很委屈，又不是自己的亲大，照顾好了是应该的，照顾不好还要挨训，人家的亲生娃娃，却一天到晚游手好闲，这都什么事情啊！

　　“得了，屁话多得很！好，我知道了，安顿一哈就让思云回去！”

　　梁维强走回去，思忖着年轻娃娃没经历过事情，还不能把霍春明的病说的太严重，要不然思云会受不了的。

　　“思云，明天你回一趟霍家洼吧。”

　　看着霍思云递过来疑问的眼神，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自己有个文件需要取一下，很重要的文件，他呢，这里走不开。末了，梁维强还特意叮嘱霍思云回家看看她大。

　　霍思云信了，背着一个尕包包就踏上了回乡的汽车，一路上春色渐浓，到处绿树红花，很是养眼。想到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父亲了，霍思云还真有点想念。

　　到了村子里，霍思云倒是没忘记正事，第一时间到村委会拿了文件，然后才转头回家。

　　霍思云一迈进家门，守在霍春明床前的本家后生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一般，激动地几乎跳了起来，赶紧跟霍思云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霍春明的病情，就急匆匆走了。

　　霍思云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霍春明在床上又开始痛苦的呻吟。她赶紧跑到父亲床前，将手轻轻搭在父亲的额前：“大，大！”

　　霍春明正在高烧，体温一直居高不下，所以很是畏冷，身子不由得战栗起来跟打摆子似的，人也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嘴里无意识地喊：“娃他妈，盖被，冷，冷……”

　　霍思云万万没想到，父亲会病成这个样子，她赶紧给父亲把几床厚被子都盖在身上。眼看着父亲像婴儿一样使劲往温暖的被窝里钻，霍思云的眼窝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在家里躺着不是办法，霍思云快步跑到村卫生所，打问父亲的病情。村医就是他们本家人，看到霍思云也不隐瞒，告诉她霍春明有可能得的是急性肺炎，建议霍思云抓紧把人送到镇上的医院治疗，要不然病情就耽搁了。

　　霍思云不敢怠慢，赶紧找人找车，好在霍家洼的本家多，不一会儿人和车就到齐了，几个壮汉七手八脚把霍春明抬到了毛驴车上，催促着霍思云赶快走。

　　车上只留下霍思云和一个赶车的把式，急匆匆朝着镇上的医院赶。好不容易经过坑坑洼洼的山路颠簸，到达了镇医院，车把式背着霍春明，霍思云赶着去挂号。

　　等到医院的挂号室把缴费单子拿出来的时候，霍思云傻了，这还没有看病，就杂七杂八要交好几千块钱。什么彩超、什么CT，各项检查，都是钱。

　　霍思云摸了摸兜，身上只有五百元钱，这还是临走的时候，梁维强硬塞给她的，说是路上怕万一有啥事情。

　　“那个，大夫，我手里没那么多钱，你看，先给我大检查，我再去凑凑行吗？”

　　收费的人将霍思云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概看这个年轻的女子诚实可信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不过，你得尽快呀！”

　　“嗯嗯，好的，谢谢您！”

　　霍思云频频道谢，拿着单子送父亲去检查，一旁送来的车把式，霍思云该叫三哥，她走过去对正蹲在地上抽烟的三哥说：“三哥，我大住院的钱不够。”

　　三哥看了看愁容满面的霍思云，又瞅瞅还是处于高烧状态的霍春明，问道：“思云，差多少？”

　　“如果住院的话，至少差两三千咧！”

　　“这么多？！”

　　三哥倒抽了一口凉气，要知道，霍家洼人的年平均收入才1000多元，这么大的资金，恐怕难找咧！

　　就算是这样，三哥还是安慰霍思云：“思云，你在医院陪着你大，我赶着车回去一趟，跟咱村里的人说一说，凑一凑，看能凑出来多少。”

　　霍思云含泪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目送着三哥离开，霍思云扶着父亲到检查室外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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