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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结婚了（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结婚了（下）

　　如果遇到害了佳男的那种人，张静很可能一怒之下废掉那个家伙，再把他送进衙门！哪怕顺便也把自己送进去。

　　无论如何，这结婚证是真的。

　　张静和燕红梅现在都意识到了，从今天起，从此时此刻起，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不能不让这俩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家伙有点抓瞎。

　　第一要紧的，就应该是去请假，报社忙得没有一个是清闲的，这时候请假，真的让张静很为难。

　　文工团的演出任务也很紧张，现在好久没有新上的节目了，编创人员只能依靠燕红梅这样的人气演员先顶上去，等着新节目排练完毕才会有一点时间。

　　这个老丈人根本不管过程，他要的只有结果。

　　至于过程，那是你俩自己的事情。

　　还有，张静要理发吧？他的头发都要长到肩膀上去了。红梅也要打扮一下吧？还要给双方的好友打个招呼吧？一大堆的事情都没有做呢，就是连轴转，一夜不睡，也根本不可能完成准备工作啊。

　　“对了，我忘了问我爸了，吃完喜宴，还要回很远地方的洞房是什么意思？不在你家布置洞房吗？怎么还要开车去好远的地方？”燕红梅刚刚反应过来。

　　“小丫头，洞房就在咱们现在呆的这个城里啊！嘿嘿，你俩感到意外吧？张静啊，我在距离你们报社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三居室有很大客厅，还带厨房和两个卫生间的套房。

　　就是新盖起来的那一群楼房。咱们不占公家的便宜，再说了，公家分房子要按资排辈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俩？

　　我还等着抱外孙呢。

　　小丫头啊，你爸爸我一辈子积攒的钱刚好够买这套房和所有的家具，还有一台电视机呢，也安装了电话，我要是想你们了，可以给你们打电话啊。

　　哈哈。我已经都布置好了，我闺女和女婿既然结婚了，怎么还是要住宿舍呢？

　　要不是你们的新房，老子早就搬进去了，还需要挤走了那个臭烘烘的小子在单身宿舍睡？

　　老子cao劳了一生，满世界的跑啊跑，到处为家，小丫头，你跟着我这个不合格的爸爸吃苦了。现在，爸爸给你们安了一个家，等我老了，做不动了，你们可要给我养老啊。

　　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们不用请假了，明天是星期天，只要回来给你俩单位的领导和好朋友们带一些喜糖就成了，也免了收礼那种俗气的玩意。”

　　老爷子想得很周到，他这人本就不拘小节，对女儿的婚事也是这样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一切他认为的陈规陋习都不会放在他的心里，只要女儿和女婿生活幸福，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自己，更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张静和燕红梅的一切担忧，全都迎刃而解。

　　可是燕振江本来睡得昏天黑地的，他是怎么听到燕红梅说的话的？

　　这种本事很厉害，张静决定有机会好好学学。

　　“爸爸！”燕红梅扑到她爸爸怀里，哭得泪流满面。

　　算了，只要爸妈和老丈人还有燕红梅的亲爹娘高兴，一切都随他们的心意吧。张静想着，要不要给魏长青和刘芳还有兄弟们打个电话？不过马上就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隔着好几个省呢，太远了。

　　“傻小子，还不赶紧收拾一下，然后跟着小丫头去她的宿舍收拾收拾，把你们俩的那点家当运到新房去。

　　也让我闺女也捯饬一下，她的一些嫁妆和做新娘子穿的衣服，我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就在那个大衣柜里放着呢。

　　不过，你小子不用准备啥，你爸爸妈妈给你准备好了。

　　我想了，明早凌晨，天不亮就走，到了天海，天刚亮，咱们就在外边吃完早点，再去张静和我哥家。

　　反正都是紧邻，一上午好多事情都办完了。中午吃罢喜宴，就朝回走，晚上我还要带车回京都呢。”燕振江干脆站起身说道。

　　他推着张静和燕红梅走到门口，趴在张静耳边轻声道：“今夜不许你欺负我闺女，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燕红梅在她爸爸身后不高兴地说道：“连我的腿也打断吧？您怎么还是这样小孩子的脾气？”

　　燕振江朝着张静吐了下舌头：“惹不起啊，女生向外，诚不我欺，哼！”

　　说完，他把闺女也推出门外，彭地一声关上门，又爬上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张静和燕红梅一夜没睡，一直在忙乎婚事。这个时候两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燕振江却躺在张静的宿舍里呼呼大睡，这是他许多年来炼成的功夫，他知道，如果睡不好，很可能导致精力不济，最终导致任务的失败。

　　张静和燕红梅连夜把他俩仅有的那一点点东西，搬到新房里，钥匙他俩一人一把，还有一把就在燕振江的身上，他像孩子那样，用一根非常结实的红绳子，穿过钥匙孔，当做项链那样挂在脖子上。

　　当时看得燕红梅眼泪吧差的，她撅着小嘴对燕振江道：“爸啊，你真可怜，像个小孩子”。

　　结果，气得她老爸差点跳起来。

　　回到天海之后，张静大吃一惊！

　　这是一大早啊，不仅自己家满院子的大桌子和椅子，就连刘芳家的小院子里也摆满了桌椅。这都是为了中午张静和燕红梅的结婚喜宴准备的。

　　而且，对门的佳男和现在的燕红梅亲爸爸妈妈家，只隔着一个胡同，除了必须让行人通过的胡同里没有摆桌子，她家的院子里也都是喜宴桌椅。两家现在已经算是一家人了，这个场面，就连燕振江都张开大嘴哈哈大笑个不停。

　　整个一上午，张静都感到晕乎乎的，爷爷和奶奶，爸爸和妈妈，哥哥和弟弟嫂子和侄子，都乐得嘴都合不上。他们是真心地爱着张静，真心的从心里喜欢燕红梅。

　　姑姑一大家子也来了，他们来了之后，连一句祝贺的话都没说，就开吃，瓜子喜糖灌满了他们的衣兜、裤兜，还用包袱皮包了好多的烟酒和零食。

　　被爷爷拿起拐杖全都打跑了。

　　燕红梅的亲生父母同样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一天或许是他们这几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刘芳和魏长青根本不知道张静的喜事，刘芳的爸爸和妈妈羡慕地看着玉树临风一样的张静，再看看今天格外美艳的不可方物的燕红梅，暗地里叹了一口气，互相点点头，这样也不错，魏长青那个孩子虽然长得黑一点，但是心肠那是好得不得了，对自己的闺女更是百依百顺，有这样的女婿，或许比张静这样的女婿还要好一些。

　　承认现实，是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大家一辈子又一辈子的，不就是这样在遗憾和满足中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吗？

　　当一长溜长辈们坐在张静家院子里的时候，喜庆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爷爷和奶奶坐在最中间，左边是张静的爸妈，右边是燕红梅的养父燕振江，他旁边的是燕红梅的亲生父母。

　　张静和燕红梅一个身穿笔挺的中山装，一个身穿大红的喜服，在司仪的有趣又生动还夹杂着大家高声喊叫的指挥下，恭恭敬敬地给老人们磕头。

　　磕完头，就是老一辈给新人红包的场面了。

　　爷爷笑得不见鼻子不见眼的，颤抖着胡须，拉住燕红梅的小手塞给她厚厚的一摞子大钞。这是老人家前几天挨家挨户把张静爸爸给他当零花钱的散碎银两都换成了十元一张的大票子。

　　他笑呵呵地对燕红梅道：“二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爷爷，看爷爷拿拐棍揍他。一年到头看不到他来家看我，倒是你这个孩子孝顺，每个星期天都要来家给我做好吃的，跟着他，可苦了你了。”

　　燕红梅看看张静尴尬的模样，抿嘴笑道：“爷爷，不苦，不苦，他就是太忙了，嘱咐我经常回家来看您和奶奶、爸爸和妈妈们。不然，我都想不起来呢。所以，要说孝顺，还是您二孙子孝顺呢。”

　　爷爷高兴得胡子都抖动了。

　　张静心道，这孩子真的会说话啊，不过，他心里甜滋滋的，一股亲情油然而生，这时的燕红梅算是开始走进了他心扉。

　　不过，要想真正地占据他的全部身心，还需要时间。

　　佳男啊，这个可怜的人儿，你如果还在多好。他知道这个时候有这个想法不好，只是，看着和佳男长得一模一样的燕红梅，这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他的表情，全都看在了佳男的父母眼里，不过，他们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高兴，无论如何，佳男和燕红梅都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啊。

　　这顿喜宴，街坊邻居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全来了，人太多了，还有吃喜宴排不上号的，就拿着绸子的被子的，暖壶和洗脸盆等着账房记账，三个小院子里一片的喜气洋洋。

　　那个时候，结婚送礼，就是这些东西，即便是空着手来的，给主家做个揖，说几句喜庆话，也可以坦然地坐在席上大吃大喝。不过，这样的人极少。

　　一直到快三点了，才轮到燕振江说话。

　　在家里，他就是燕家的老二，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就是知道他是大官儿，在街坊邻居跟前也没人敢摆架子。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要赶回新房，不能再耽搁了。我想，以后......”

　　燕振海摆摆手：“你闭嘴，我要问问张静的想法。张静，你怎么说？”

　　张静看看燕红梅，燕红梅微微点点头。

　　张静鼓了半天的勇气，才说道：“爸，我想去佳男的墓看看，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这一次希望您不要再拒绝我......”

　　燕振海站起身，走到张静的身边，伸出大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张静的肩膀上：“好！我就等你这一句话了。佳男和红梅都是我的女儿啊，我疼爱红梅和疼爱佳男是一样的。

　　如果你不说这句话，我这封信，不会给你，永远不会，这是佳男让我转给你的。不过，你必须结婚之后，到她的坟前才能给你看。咱们走吧，趁着公墓还没关门。”

　　他转头对张静的爷爷和爸爸妈妈问道：“您老人家同意吧？老哥哥，老嫂子，你俩同意吧？”

　　张静的父母同时点点头：“愿意，应该的。”

　　只是张静的爷爷和奶奶不太高兴。

　　张静走过去，抱着爷爷和奶奶，在他们耳边道：“爷爷，奶奶，我如果不去看看佳男，一辈子心里都惦着她，以后还怎么过日子？您们说，孙子该不该去看看她？”

　　爷爷奶奶这才展开眉头：“去吧，去吧，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咱们家不在乎那些封建老礼儿！”

　　街坊邻居们也频频点头，大家都认为是应该的。

　　张静偷偷地看了燕红梅一眼，发现她的眼睛里虽然有大颗的泪水似乎就要夺眶而出，但是，张静知道，那是她心里为自己的姐姐难过，不是任何嫉妒和不满，这是做不得假的，这让张静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那一丝丝的爱恋？。

　　这是一处非常肃静的地方，一片低矮的松柏林中，一排排大理石的坟碑后面没有鼓起来的坟包，只有平坦的大理石板，里面安放着佳男的骨灰盒。

　　墓碑前，佳男的爸爸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看上去非常新，就像刚写好的信封一样，只不过，没有邮戳，没有地址，只有一行字：张静哥哥亲启。

　　张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这是佳男的笔迹！这是佳男临终前改口对自己的称呼！

　　佳男说，从此之后，和张静兄妹相称。

　　他的手开始发抖，好像这封信就是他的灵魂。

　　“一年孤苦一身伤，身在泉台苦望乡。

　　孟婆欲问思何事？割舍不下痴心郎。

　　万缕情丝栓哥哥，至今想来空一场。

　　三生石前空悲切，不许你再徒悲伤。

　　我愿哥哥重抖擞，不可惘然自颓唐。

　　遇到真爱莫放过，你若幸福慰心房。

　　嫂子必是人间英，勿忘坟前望一望。

　　最好带来二三子，妹妹一笑饮一觞。”

　　“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这里的，所以，我仍然要恳求你，遇到知己、知音、知心的真心爱你的姑娘，就毫不犹豫地娶回家吧。也只有你这样做了，我的心里才会真正地放下，不然，我在这里睡不踏实呢。嘻嘻，小妹佳男永别留字。

　　又：记得看完后，在我的坟前烧掉啊，那样，我就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张静几乎低不可闻的念诵声，依然被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呜呜！姐啊！我可怜的姐姐啊！妹妹来看你了。”

　　燕红梅抱着墓碑，哭得痛不欲生，几乎昏厥过去。被张静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眼泪和着燕红梅的眼泪，混合在一起，砸在佳男的墓碑上，居然很快地就被大理石的墓碑吸收！

　　佳男接受了他俩的哀悼。

　　燕振江一拳打在他身边的一棵松树上，那胳膊粗的树干，“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那家伙虽然被我干gan掉了，但是，他死有余辜！”

　　这是一个老战士的怒吼，惊起一片栖息在树林里的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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