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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忧心前面五间房（二更）

　　第005章：忧心前面五间房

　　其实，孝水镇教育组组长陈志新的提议也无可厚非，毕竟，古月小学已经日薄西山，式微基本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

　　作为深山中的古月小学，学生只有五六十人，老师只有三四人，本质上就不能成为一个正规学校，只是孝水镇中心小学的一个教学点而已。反正，每年下派老师去古月村，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推来推去，不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处于好奇，前来支教；就是那些急需评职称，刚好就卡在农村从教经历这个条件上的老师；亦或者就是在县城和乡镇，跟领导闹得不愉快，被人家分流到这里的老师。

　　可想而知，这些前来支教的老师，教育情怀有多高，教学技能有多强，所以，整个古月小学，主要的教学重担都压在老教师杨根民和校长张成稳两个人身上。

　　人家孝水镇教育组组长陈志新提议裁撤古月小学这个教学点，合并到孝水镇中心小学，也许也是处于一片好心。因为古月小学裁撤后，杨根民和张成稳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孝水镇中心校，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儿呀！

　　他哪里知道，张成稳的心中，想的不是自己的幸福生活，更不是自己那个似是而非的校长头衔！很多的是，古月村年龄尚小的五六十个留守儿童，以及这些孩子背后的五六十个家庭！

　　如果非要说他有私心的话，那就是，他86年中师毕业后就回到了古月村从教，二三十年来，已经把家安在了古月村，已经习惯了古月村的山山水水，他在这里留下了许多青春的汗水和美好的回忆。他舍不得古月小学这个奋斗了将近一生的地方！

　　古月小学的房舍，大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数十年的风吹雨打，还能够坚挺到现在，张成稳和老校长胡秋生是功不可没的！

　　俗话说，新十年，旧十年，修修补补又十年！

　　过去，农村的很多房屋，大都是土坯房或者里面土坯外面青砖包裹的砖瓦房，能够坚挺三十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古月小学之所以能够挺立百年之久，主要还在于当年的老杨家，经济实力非常雄厚，杨奉鸠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财主，历经数代人，积累了巨额财富，建起了如此雄伟坚固的一座庭院，奠定了古月小学坚实的物质基础。

　　岁月是把杀猪刀，年年岁岁催人老。砖瓦结构的古月小学，在风霜雨雪的侵袭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尤其是张成稳接手校长一职后，更是一年不如一年，活像一位风浊残年的老人。三年一小补，十年一大补，修补工作年年有，从来没有断绝过。

　　最初仅仅是东西两边土坯青砖混搭的砖瓦房，耐不住雨水的浸泡，墙倒屋塌。老校长胡秋生考虑到古月小学生源不断减少的现实情况，干脆将东西厢房全部拆除，用那些旧砖瓦修建了两堵围墙。古月小学变成了只有前排和后排的一个大院子。

　　后来房屋朽坏传染到了前面的五间砖瓦房。最近几年，就连纯粹青砖青瓦的正房，也开始出现椽子朽坏，屋顶下陷的情况。张成稳为了给前面的砖瓦房续命，暑假期间，多次找来工匠，换掉朽坏的椽子檩条和破损的瓦片，修缮屋顶。甚至很多次在没有申请到维修基金的情况下，他自掏腰包，也照样修缮教室。

　　不是上级主管部门不愿意给他钱，因为古月小学存在安全隐患，年年需要修缮，年年需要申请维修钱款。这也就成了镇里教育组和县里教育局裁撤古月小学的一个理直气壮的正当理由。所以张成稳老师觉得，自己年年向上级申请修缮钱款，不太合适，只要不是大的项目，修修补补的小钱，他也不好意思向人家伸手。这些钱，自然也就只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人们经常说，不住人的房子，缺少人气，很容易坍塌。最近两三年，前面的五间房，好像商量好的一样，不时地出现屋顶坡面下凹的现象，甚至又一次还在西梢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从屋子里可以清楚地欣赏天上的月亮。光是这个大坑，张成稳就花了三千多块钱。这是他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私房钱，目的就是不想让老伴儿知道，不然，她又该没完没了地骂他胳膊肘向外拐，掏空自己为公家，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帽儿！

　　这些年不停地修缮屋顶，张成稳基本上也掌握了屋顶损毁的一般规律了。冬春时间，只要不下雪，屋顶不会出现任何朽坏。夏秋只要不下雨，屋顶也不会出现任何下凹。椽子的朽坏和屋顶的下凹，主要就是雨雪长期浸泡后，加速了木头的腐蚀。

　　为此，他也很想来个大揭顶，将上覆的瓦片全部拿掉，将下面那些朽坏的椽子和檩条全部换掉，来一次彻底大检修。

　　一想到这会是一笔相当大的款项，上面不一定批复，自己也没有能力出钱，只好作罢。

　　因为孝水镇教育组组长陈志新已经反复给他说了，你们现在的古月小学，说白了就是一个教学点，你要那么多房舍干啥？一共就三个班级，每个班级还不足二十人，三间房就足够了，加上你们三四名老师的办公室和住室，后面五间房完全够用。干脆把前面的五间房拆了算了，省得你提心吊胆，省得你修来修去，省得我为你们操心。

　　人家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修缮前面五间房完全没有必要，那个修缮经费，实在不好向弘农县教育局打报告。这个话外之意，张成稳自然心领神会，他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五间房就这样重蹈覆辙，跟东西厢房一样，变成一片废墟吧！这里可是古月村全村人读书学习的地方呀！想当年，自己也在里面读过书，这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张成稳实在舍不得它自行坍塌灰飞烟灭！

　　张成稳所能做的是，一旦到了下雨天，赶紧跑去古月小学，查看屋顶的漏水情况，然后，及时做好记录，等到天晴了，及时登顶，暂时遮挡一下，到了暑假，来一次彻底修缮。

　　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夏天，尤其是进入八月后，雨水特别的多！这些哗哗直流的雨水，让他忧心如焚。虽然正值暑期放假，几乎每天，张成稳都会走进古月小学，查看屋顶漏雨的情况。特别是前面五间房！

　　就在前几天，他再次发现了紧邻校门的东边那间房，出现了一个漏水点，刚开始，只是慢慢地渗水，后来就变成了滴水成线，最后就变成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呼噜噜地往屋里流水。这可把张成稳老师给急坏了！他生怕屋里积水太多，浸泡了地基，造成整座房子的坍塌。很多次，他都想搬着木梯子上去，覆盖一张塑料布，再压上一块石棉瓦。无奈，阴雨天从来没有停歇，遮挡行动迟迟没有展开！

　　终于，8月21日傍晚时分，风停雨住，西天空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彩虹和晚霞，张老师高兴坏了，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说，这真是一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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