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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磕磕绊绊去学校

　　第007章：磕磕绊绊去学校

　　原本，这条挂在深涧谷南坡上的道路是一条土路，对面北坡上的道路也是一条土路。贯穿古月村东西的村村通水泥路修建后，还剩余有一些水泥、石子和细沙，村支书胡连成就提议说，将这些物料用在通过深涧谷对岸的北坡缓坡路上，能修多远就修多远，用完为止，也算是物尽所用，不浪费这些材料，村里其他干部也没有人反对，所以，深涧谷北岸的缓坡路，一大段是水泥路，再往下，就变成了砂石路，一直到了谷底。

　　张成稳老师就向深涧谷南岸的其他几户人家提议，大家一起出钱，把这条道路剩余的部分彻底修好，一直延伸到每家每户的家门口。无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人心不齐，很难沟通。

　　这四户人家，其中一户就是张成稳的儿子张振宇家，张振宇当然同意并支持。可是，另外两三户人家，一户是张成稳的侄子张有为家，另外两户都是老杨家的后人。人家三家都不同意！

　　张成稳的侄子张有为家，虽然住的比较靠里，比张成稳家出行还要不方便，理应赞成，但是，他也反对。他给出的理由是，自己一家长期住在孝水镇，不经常回家，修了路自己也走不了几次，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哩！其实，张成稳也看出来了，他就是想着，自己不出钱，叔叔家也照样会修，如果叔叔家把路修到了院门口，他照样可以轻松自由地出入。反正这个钱，出了白出，不出也没关系。

　　老杨家的后人就是老财主杨奉鸠的两个孙子。因为这块地原本就是杨家的，建国后，杨奉鸠家的那处宅院被村里收归了集体，变成了古月小学，杨家人就搬到了村外，散居在村庄的周围。其中老财主的一个叫杨根生孙子就搬到了深涧谷的对岸，跟张成稳家住在了一起。后来，杨根生的两个儿子先后成了家，另立门户单过，就在张成稳家西边地势稍低的地方并排修建了两处宅院，这让冷清孤单的深涧谷南岸，一下子增加了两户人家。

　　杨根生的两个儿子给出的理由就是，自己家离谷底很近，几步路就到了谷底，然后一抬脚就上了深涧谷北岸的缓坡。修路，只有傻子才会做，完全是有钱没处花了！这可把张成稳给气坏了！

　　敢情，我提议修路，这钱就应该我们家来出？哼，你们做梦去吧，不想出钱，休想白占便宜，我张成稳也不愿当这个冤大头！

　　于是，深涧谷的南岸，也就维持了现状，依然是一道比较陡峭的土坡路。

　　毕竟张成稳是古月小学的校长，村里和镇上经常有些有头脸的人会过来找他，看到他家门前这条土路时，都会忍不住开他的玩笑，“成稳呀，你这是跟着五柳先生一较高低，准备与人隔绝呀！现在新世纪都过去十多年了，你们家这条路依然还是土路，走在上面，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张成稳是个读书人，特别爱面子，听了自然心里不好受，很想自己一个人出钱把路给修了。可是，一想到侄子张有为和杨根生两个儿子的修路态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鼓起的干劲儿顿时烟消云散。

　　张成稳和儿子张振宇商量后，决定采用一种折中的法子来解决此事。那就是，不需要花太多的钱，徒手在深涧谷的谷底用钢钎开凿出宽三十公分长一米二的台阶，然后到石料厂购买价格比较便宜的青石板，铺在上面，形成一条石台阶。这样，就把原来的泥巴路变身成了登山的台阶路，花不了几个钱，行走在上面，倒也体面些。

　　8月22日这天早上，张成稳就是顺着这些石台阶走下了深涧谷。

　　这天，风雨的确是停了，但是，天空阴沉沉的，时不时地还会撒下点点雨滴。张成稳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台阶，来到了谷底，凭着感觉，缓缓地走进了谷底的溪水中。

　　出乎意料，溪水竟然是冰冷的，这与八月燥热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冰冷这还不足以威胁张成稳，因为这场连阴雨下了多久，他就在溪水中穿行了多久，早已经习惯了溪水的温度！

　　问题是，随着台阶的降低，张成稳感觉到溪水的深度远超昨天，几乎是一夜之间增加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昨天他步行淌水走过深涧谷的时候，溪水仅仅能够没过自己的膝盖上方，现在竟然到了大腿上方。如果张成稳不用两只手使劲地提着自己的短裤裤脚，短裤的裤腿就有可能被溪水打湿。

　　解决了水深的问题，张成稳又遇到了流速湍急的问题。

　　如果有淌水走路经历的朋友，一定都知道，水中走路是非常沉重的，很难行走从容。越是河水多，越是流速快，河水的冲击力就越强，行走起来越是困难！张成稳就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他双手提着裤腿，缓慢地行走在凹凸不平的谷底，暴涨后的溪水后浪驱赶着前浪，裹拽着砂石和枯枝木块，泛着白色的泡沫，不停地冲击着他的双腿。他在溪水中摇晃着身子，试探着前行。如同一只大海上漂浮的孤舟，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向着对岸摸索着走去。

　　即便是他走得格外小心，也还是不行，在溪谷中央一个水头打来，他的身子习惯性地向前摆动，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倒在溪水中。身上穿的短裤还是湿透了，上身穿的短袖也浸湿了大半截子。更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身子惊慌失措晃动的时候，眼镜不翼而飞！

　　这样也好，反正衣服湿透，眼睛丢了，没有了眷顾，张成稳大步流星地向着对岸的缓坡路走去，完全是凭着印象，走上了通过古村的那条路。一段砂石路后，终于走上了水泥路，这段艰难的旅程，基本上结束。

　　顺着水泥路向着老村西头的古月小学走去。虽然是平坦的水泥路，没有了近视镜，张成稳依然是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学校的校门前方。

　　此时是暑假，学生都在家呆着，那两个支教的特岗老师，已经回家，下学期能否按时返校上课，还是个问题。老教师杨根民比自己还要年长十多岁，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无奈学校缺乏人手，张成稳只好向孝水镇教育组打了报告，让他延迟退休，继续发挥余热。这样的下雨天，还没有开学，杨老师自然不会来。

　　张成稳摸索着从裤腰里取下了那串钥匙，放到眼下仔细地查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校门的钥匙。“嘭”的一声打开，使出了浑身的劲儿，艰难地推开了一扇厚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整个校园非常荒芜，满院子都是绿油油的野草，其中当属野苋菜和青麻，长得最高！差不多有一米左右！

　　每年暑假结束，开学前一天，他都要跟另外三名教师，连同古月村自愿赶来的村民，一起铲除杂草，整饬校园，维修房舍。

　　这天是8月22日，距离秋季开学还有不足十天时间，而连阴雨一直下了二十多天，完全延误了修缮屋顶和整饬校园的机会，这才是张成稳心急如焚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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