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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告诉我，你们错在哪儿了？

　　第011章：告诉我，你们错在哪儿了？

　　埋葬了母亲，李廷魁没有再返回县中上学，虽然老师捎信来甚至亲自跑到白墙来找他读书，他都婉言谢绝了。

　　李发科在一旁看着，默默地听着，眼泪如同泉水，汩汩地涌出，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纵横捭阖，却一言不发。

　　是呀，老伴走了，父亲病了，谁来料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这是摆在他面前的现实！虽然他望子成龙，虽然他偏爱自己的大儿子，但是，这个家必须要继续运转下去！那就必须有人去拉煤，也必须有人留在家中！

　　经过一家人的商量，其实，根本就不是商量，是李廷魁的意思表达：他跟父亲一起拉煤挣钱，弟弟廷武留在家里照看爷爷，料理家务。

　　就这样，一家人熬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天，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原本想着，这样的日子虽然很辛苦，但是也比那些走关西背井离乡的人要强些，至少一家人没有生离死别，基本上还在一起过日子。

　　谁曾想，随着寒冬的远去，天气一天天转暖，灾情进一步加剧，洛阳城的煤炭需求量逐渐减少，最开始是磁涧镇卖不完，拉到谷水镇还是能卖掉。

　　到了后来，即便是把煤炭拉到谷水镇，卖到日上中天，照样卖不完！甚至卖一天也卖不完，还要从洛阳拉回到白墙村。最后，基本上是满车拉去满车原封不动地拉回来，一点儿也卖不出去！

　　这可愁坏了一家人！

　　一大家子人，四张嘴天天都要吃饭喝汤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平陆贩盐！

　　走投无路的李廷魁，不得不再一次踏上了跟父亲一起贩盐的道路。而他选择的路线依然是上次走过的山路。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就顺利多了，他不仅成功避开了黛眉山的灰狼，还成功地渡河到达了对岸的王屋山下。

　　就在他为自己的顺利感到庆幸时，意外发生了！

　　躲过了垣曲渡口的日伪军，再一次撞上了鹞子寨的土匪！

　　这次，不是父子俩误打误撞撞上的，而是被下山打劫的土匪拦住了去路！

　　初春的黄河水冰凉刺骨，粉白的杏花洒满道路，父子俩原本是打算坐船渡河的。可是，看见对岸的日伪军盘查严密，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父子俩决定等到午后两三点气温最高的时候绑上葫芦过河。

　　黄河水一年四季变化很大。夏秋两季是汛期，上游来水多，水位高，流速快，河面展宽，河水上涨，想要过河十分困难。即便是绑上葫芦，也会被河水冲出下游很远。

　　冬春两季是枯水期，上游冰天雪地的，来水少，水位迅速回落，河水快速收窄到一条线，裸露出大片大片的河滩。冬天的时候，河滩地冻得硬邦邦，走在上面很容易过河。春天来了，冰雪解冻，上游来水逐渐增多，河滩地变成了沼泽地，如果不踩着河底凸出来的石头过河，会十分危险的。

　　能够踩着石头过河的地方并不多，在黄河八里胡同这里就有一条过河的便道。不幸的是，这条便道恰好被鹞子寨的土匪看到了，他们看到这里有很多南来北往的客商，于是，就经常躲在树丛中，来偷袭劫掠商人的货物。

　　很不幸，李廷魁父子俩就是这样被劫持了！

　　那天是个大晴天，父子俩从冰冷的河水中钻出来，冷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咯嘣响。李廷魁提议道，“爹，我们在河滩上晒晒太阳吧，实在太冷了！”

　　“中！你把干粮也拿出来，看看过水了没？”李发科说。

　　李廷魁正在往外掏干粮，“呼噜”一下，从岸上树丛里蹿出来一群人，将父子俩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是个麻子脸，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一脸横肉地问道，“干啥哩，老乡？”

　　“没……没干啥！”李发科语无伦次地回答。

　　“我瞧你们俩像是到平陆贩盐的吧！”麻子呵呵笑道。

　　“不是！我们不是贩盐的！是来逃荒的！”李发科重复着早就编好的说辞。

　　“逃荒你们带着扁担？哼，当我是瞎子？”麻子“噗”的一口，吐在李发科的脸上。

　　李廷魁铁青着脸颊，攥紧了拳头。

　　“哟呵！怎么，还想打我？”麻子伸出那只肥厚的右手，对着李廷魁的脸颊轻轻地拍了拍，一口黏痰就糊在了李廷魁的脸上，“知道吗？我胡爷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明明是贩盐的，却非要说是逃荒的！我呸！”

　　“就是贩盐的，怎么啦！你们欺负人！”李廷魁用手抹了一把脸，愤愤地吼道。

　　“我就欺负你了，怎么啦！”麻子厚颜无耻地说。

　　“你们不要脸，不敢跟日本人斗，光知道欺负自己的同胞兄弟！”李廷魁义正言辞地说道。

　　“哟嗨！死到临头了，还他妈的装逼！兄弟们，替我教训教训他，让他明白些道上的规矩！”麻子老羞成怒，对着李廷魁狠狠地踹了一脚，闪身在一旁，“看你的嘴硬，还是我们拳头硬！”

　　土匪们一哄而上，拳头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地砸过来。

　　李廷魁毕竟还是个学生娃，哪里经得住如此阵势，没多久，便被打翻在地上。土匪们丝毫不解恨，继续用脚踢，用脚踹。麻子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知道错了！”李发科生怕这样打下去，儿子丢了命，跑到麻子跟前，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你告诉我！你们错在哪儿！”麻子一脚踩在李发科的脑袋上，吃吃地笑着。

　　“我们不该跟军爷顶嘴！”李发科惴惴地说道。

　　“还有呢？”麻子步步紧逼道。

　　“还有、还有、还有就是……”李发科搜肠刮肚地说。

　　“还有就是没有给我们过河钱！明白吗？”麻子猛地一脚，将李发科踹倒在地，愤愤地说，“他妈的，你儿子不懂规矩，你也不懂规矩？是不是找死呀！”

　　“过河钱？我给！我给！”李发科颤巍巍地说，“求求你，别打我儿子！”

　　“停！”麻子一声令下，众匪徒这才停下了手脚。

　　李发科赶紧跑过去，将儿子从地上搀扶起来，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泥土，轻轻地抚摸着伤口，心疼地问道，“魁娃，疼不疼呀！伤到哪了？”

　　“少他妈的废话，拿钱来！小心老子要了你儿子的命！”麻子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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