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三十八章 平淡一岁

　　全球第一位克隆人余靛荷，除了一出世会说话、会打官司和记忆力惊人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可大书特书的殊勋异绩了。

　　余靛荷复活出世第1天，被媒体捧上了天；出世第4天打赢官司，再一次被媒体捧上了天；到出世7个月拿到博士学位，又再一次被媒体捧上了天。但之后，就再没有什么人理会余靛荷了，因为人们误认为余靛荷，已变得越来越平凡了，不再是出类拔萃了，都将余靛荷视为等闲之辈了。

　　而更严重的是，坊间流传起各种各样中伤余靛荷的谣言。这些谣言有说她是魔鬼托世，将来必定会灭绝人类，或将人类全部变成吸血的僵尸。有说她是阎罗王的女儿，借尸还魂上阳间是为了物色丈夫，然后带着丈夫一同下阴间继后香灯。另一种谣言更是玄之又玄，说她是女娲重现凡间的化身，女娲认为第一批人类造得不够好，因此要重造人类，所以当今在世的人类，都要在某一个晚上全部结束生命，腾出空位让她重造新人类。

　　这种影响力的大起大落，这种被捧上了天然后再摔下地的感觉，对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老是幼、是男是女，都是极其残酷的。

　　虽然，余靛荷只是一个克隆人，但余靛荷同样是有情感、有思想和有欲望的人。余靛荷的欲望与一般人的欲望，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斯田福他们只改造了余靛荷的大脑发育基因，并没有改造余靛荷的欲望基因。

　　况且，余靛荷一旦复活出世就有8岁的智力，拷贝入她的前世记忆后，余靛荷即时就有前世的经验。现在，余靛荷复活出世快1年了，智力已达18岁，经验就是前世加今世的两世代经验。她如此丰富的两世代经验，也会为她带来如此丰富的二倍情绪困扰。

　　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困扰，作用于只拥有一世经验的普通人身上，都会引起强烈的焦虑恐惧；而当作用于拥有两世代经验的余靛荷身上时，就有二倍的极度焦虑恐惧。

　　余靛荷对社会的影响力，先大起、后大落的巨大反差，导致社会对余靛荷先包容后排斥、先赞誉后冷落的巨大反差。这种巨大反差对任何一个人，都造成强烈的情绪困扰，都不好受，更何况是对一个有两世代经验，对事物高度敏感的克隆人？

　　斯田福和刘丽，见余靛荷在最近总是闷闷不乐，好像满怀心事一样。于是就带同余靛荷，一同去海边溶洞的山顶度假，一来是为余靛荷减压，以让她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二来是顺道在山顶庆祝余靛荷的1岁生日。

　　他们一家三口，天未亮就同搭一架由余靛荷控制电脑驾驶的直升机，直飞去海边的溶洞山顶。

　　当早上八点飞抵海边的溶洞山顶后，余靛荷就将直升机停在山顶的一片空地上。

　　此时，刘华庸已在山顶等候了，并且为了庆祝余靛荷的1岁生日，早就准备好了丰富的食物和饮料、以及生日蛋糕。

　　余靛荷这时，已可进食任何食物，因为她已长出乳牙。而且她也已经学会了走路，不用坐电池车。

　　余靛荷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溶洞山顶，她一踏下直升机，就被眼前的美景慑服，情不自禁就赞叹起来：“哗！这里霞光万道，草长莺飞，花香鸟语，海天一线，漂亮的风景美如画啊！外公，你这地方不错哦！”

　　刘华庸见外孙女如此称心满意地赞美这个山顶，心里也是乐呵呵的，再加余靛荷长得与自己的亡妻一模一样，而且冰雪聪明，百伶百俐，所以他内心的满足感，简直无从用语言表达。

　　刘华庸慈眉善目，百依百顺地应道：“是吗？这里很漂亮吗？你喜欢这里吗？”

　　余靛荷只顾着观看秋日下的山海美景，听到刘华庸问，回头对刘华庸一笑答道：“喜欢呀！我很喜欢这里呀！”

　　斯田福见余靛荷在来路上一直都是深锁眉头，但一旦飞抵这一个山顶，她就眉开眼笑，一直沉默不语的她竟然也开腔了。

　　于是，斯田福就走到余靛荷身边，用一只手搭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从其所喜道：“乖女，我们每个人，都很喜欢这个溶洞山顶。我们曾经在这里做克隆实验，也曾经被敌人困在这里。那一次被因，多亏你妈妈刘丽骑红巨蟒及时赶来解救。不过那一次她虽然解救了我们，但却保护不了这个溶洞，这个溶洞被敌人抢去了。但最后，我们还是把这个溶洞重夺回来。”

　　余靛荷斜眼望向斯田福，好奇地问道：“这里失而复得？是谁抢去的啊？红巨蟒又是谁？”

　　刘华庸争先接答道：“陈得方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吧？就是陈得方抢去的！”

　　余靛荷脸色一沉，若有所思说道：“陈得方？不就是那个以前我们研究所的所长吗，我当然记得。”

　　刘丽不想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伤感之事，以免破坏了得来不易的余靛荷在此时此刻的好心情，连忙插进来说道：“陈得方之后还做了许多坏事，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现在先带你去参观参观这个山顶的全貌。”刘丽说完后，跟着就拖住余靛荷的手，快步往前走。

　　刘丽用手拖着余靛荷在前走，斯田福与刘华庸紧紧伴随在左右。

　　他们四人在山顶慢步转悠了一圈，一边欣赏周边美好的自然风光，一边呼吸带有野菊芬芳的清新空气。

　　见到余靛荷愁眉舒展，各人一直担忧的疲惫身心，总算暂时松弛了下来。

　　在山顶转悠了一圈之后，他们四人围坐在山顶悬崖边一处摆满食物的草坪上，顶着温暖的朝阳，迎着初秋送来的阵阵凉风，开始庆祝余靛荷生日。

　　余靛荷吹灭生日蛋糕上代表1岁的一支焟烛，兴高采烈地亲手切开蛋糕，之后大家一起为余靛荷，唱生日歌。

　　他们四人一边享受蛋糕和各种美食，一边享受天伦之乐，海阔天空，无所不谈。

　　一般人都在晚餐，才会切生日蛋糕庆祝生日，怎么余靛荷是在早餐庆祝生日呢？

　　原来，由于余靛荷大脑发育早，各人都说余靛荷的大脑是提早冒出来的太阳，为了意景相配衬，就选在一大早的早餐，来庆祝余靛荷的生日了。

　　斯田福并不饿，他咽下一口奶油蛋糕后，好奇而又迟疑地问余靛荷：“有一事一定要问你，但你可以不答。就是你在出世时，为何不哭反笑呢？每一个人都是哭着出世的，为何你却笑着出世呢？”

　　余靛荷天真无邪，用小手抹了抹嘴唇的奶油，洋洋得意地答道：“我当时的感觉，就如同玩过山车时，在穿越长长的黑洞后，突然见到光明那一瞬间的兴奋感觉。在未穿出黑洞之前我是非常紧张害怕，一旦穿出黑洞见到光明，就柳暗花明忍不住大笑了！我也不知怎的，在那一瞬间突然间有了思想，就像睡醒了一样；但醒来时，我却发觉自己在黑洞里，并被不断推着向前行；而我当穿出黑洞之后，又听到很多人的欢笑声。我以为，自己一定是坐过山车在黑洞里穿越，因为在我记忆中，坐过山车到达终点时，会有很多欢声笑语，所以我也哈哈大笑了。”

　　斯田福豁然大悟，一拍眉额，和容悦色道：“显而易见，是你的思想经验出现了突变。因为在你出世前那一刻，我为你拷贝了你前世的思想经验，结果让你产生了错觉，将子宫和产道误认为是过山车的黑洞了。”

　　刘丽递了一杯鲜橙汽水给余靛荷，注视着余靛荷，关切问道：“我当时与你的感觉一样，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但你现在，还有没有出世时的那一种兴奋感觉呢，如果没有，那么又有一种什么感觉呢？”

　　“妈妈，”余靛荷接过鲜橙汽水，缠锦悱恻地望着刘丽，显得惶惶不安道：“我现在的感觉，一样好像坐过山车一样，不过不是兴奋的感觉，而是由高处的热腾跌落到低处的那一种冷漠得令人恐惧的感觉！现在，人们看我就像看怪物一样，甚至把我看作是魔鬼，他们远远就避开我，不理睬我和冷漠我！我觉得，我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已将我看作另类。他们开头视我如珍宝，但现在却视我如敞屣！我感觉到自己很孤立，我非常害怕这种孤立！”

　　斯田福看见余靛荷这副愁山闷海的样子，不禁一阵心酸，于是舐犊情深地将余靛荷搂抱上自己的怀中，蔼然可亲地开解她道：“余靛荷，你什么都不用怕，因为还有我们在你身边！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应感到孤立啊！”

　　“爸爸，”余靛荷抬头望着斯田福，眼圈开始泛红：“在你们中间，我是不会感觉到孤立，你们都很疼爱我，无微不至地关心我、照顾我！但当我一旦面对街上的人，当我一回到实验室面对工友同事，当我看到他们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而我一走近他们，他们就立即避开我，我就非常害怕，我……”余靛荷还没有说完，就掩面痛哭起来！

　　刘丽看见余靛荷伤心痛哭，赶忙从斯田福怀中将余靛荷接过来，紧紧搂抱在自己怀中，口中不断安慰余靛荷：“你不用怕！……不用怕！……不用怕！乖孩子，他们只是不了解你，当以后他们了解你，就不会这样对你。”

　　谁知余靛荷不但没有止哭，反而捶胸顿脚，怆天呼地大吼道：“他们永远也不会了解我，我思考的东西永远超前于他们，而且也超前于你们，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或者，他们不理睬我是有根据的，我无法改变这些根据，所以注定我要一生孤立，一生害怕！”

　　斯田福觉得问题已非常严重，必须刻不容缓马上解决，于是应机立断道：“那么，余靛荷，你就不要面对他们，只是面对我们好了！我明天就安排一间独立的实验室给你，免致你要看别人的面色来过活！”

　　余靛荷从指缝中凄然地望了斯田福一眼，继续悲鸣道：“但这只能解决一时，不能解决永远，将来你们死了，我怎么办？岂不是更孤立？”

　　刘华庸虽然寸心如割，但一直都默不作声，现在眼看场面已经伤悲成为僵局，于是连忙来了一个雪中送炭的献计，道：“余靛荷，那你就尽快做多些克隆人出来，有克隆人与你做伴，这样不就能解决你的孤立问题了吗？”

　　余靛荷收起悲鸣，但还是愁眉苦脸：“你这个计策虽然很好，但法律不允许继续克隆人啊！怎么办呢？”

　　斯田福见余靛荷还是无法抽离痛苦，于是改用鼓劲的激将法，说道：“余靛荷，你这个怎么办，就要看余靛荷你自己了！只要你将人类寿命提高到4千岁，法律就可马上更改的啊！谁不想长命千岁呢？那些立法议员也不例外啊！”

　　余靛荷一旦被斯田福激将，双眸赫然显出一丝希望的闪光，但余靛荷马上又用哭丧般的面色说道：“但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将人类寿命提高到4千岁，要用180万年不停地做实验，但我只剩4年的超凡智力，如何做得了？我做不了，他们就当我是怪物一样而排斥我，我现在压力非常大，大到快要精神崩溃了！”

　　刘丽发觉越是讲得多道理，余靛荷就越不开心，本来应该愉悦的余靛荷生日会，现在却搞到哭哭啼啼，赶忙引开话题道：“我们现在不要谈工作、不要谈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余靛荷，今天我们是来庆祝你1岁生日的，是来度假休息充电放松自己的，我们谈些别的好吗？我们出海钓鱼好吗？”

　　余靛荷一旦听见可以出海钓鱼，立时破涕为欢，两只小手一击，爽朗地答道：“好哇！我们出海钓鱼吧，我还没尝试过钓鱼的乐趣呢！”

　　于是，斯田福、刘丽、余靛荷和刘华庸四人，便从山顶的洞口坐电梯下到溶洞，再在出海口那一个陈得方修建的深水码头坐上刘华庸的豪华游艇，然后由刘华庸驾驶游艇，驶出公海去钓鱼。

　　这一艘豪华游艇，是刘华庸刚买回来，最高时速可达60海里，主要用来招待客人和让员工出海度假。

　　刘华庸也是刚学会驾驶游艇，这一次初显身手，载着寿星外孙女等亲人作处女航，目的地是200多海里公海上的那一座荒岛，则是斯田福经常去钓鱼、以及上次“实验号”员工避难的那一座荒岛。

　　在游艇行驶的航程中，余靛荷显得异常兴奋，与刚才判若两人。余靛荷总是欢迸乱跳的问东问西，对大海充满好奇和敬畏。

　　趁余靛荷眉飞色舞的这个兴奋空档，刘丽将余靛荷单独叫入船舱，然后将陈得方如何破坏克隆实验、自己在农场如何照顾含有余靛荷基因的克隆动物们、溶洞山顶如何被陈得方以暴力侵犯、红巨蟒如何神勇救难撤退、后来又如何被迫在大轮船上做实验、最后红巨蟒又如何智斗潜水艇、将陈得方活擒并且绳之于法等等的故事，全部讲述给余靛荷听，目的是激发余靛荷的生存斗志。

　　余靛荷听完这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才知道刘华庸、斯田福和刘丽他们，为了克隆自己，付出的心血和代价是如此的巨大！余靛荷对含有自己部分基因的牛蛙和红巨蟒，更是充满同情心和感激之情！

　　这时，余靛荷开始觉得自己并不那么孤立了，余靛荷意识到不但有刘华庸、斯田福和刘丽这些亲情在，而且还有牛蛙和红巨蟒等动物们的友情在。

　　余靛荷心向往之，对农场那些神奇的动物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爱慕之情，于是拉着刘丽的手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一见农场那些动物们呢？”

　　想知刘丽如何作答？请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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