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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扑朔迷离 52

　　冯金不想连累妻儿，更不想在父母晚年的时候让他们伤心。

　　可是，他必须离开石岩镇，离开家。

　　他在思考如何离开又不被警察怀疑，需要一个人出面并且允许自己离开，他在等待这个人给自己消息。

　　冯金心里清楚，没有这个人出面，自己不可能顺利离开临京县。

　　从拘留所里出来，一直关机，就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也是为了迷惑警察。

　　他知道，手机开了，这个人就会让段连槐打电话来。这是事先约定的，如果冯金接电话，便说明警察没怀疑到他的头上。

　　可是，段连槐收养宋家三姐妹而且公开上电视，让全县人民都知道他在献爱心，制造这么大动静，究竟是为什么？冯金一时想不明白，应该说这件事不在计划之中。

　　他陷入思索。

　　冯金把手机拿出卧室，搁在厅里的茶几上，音量调到最大。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脸上绷紧的表情松弛下来，之后，做了几个扩胸动作，这才走进偏屋的厨房。

　　孙雁正在灶门口引火，冯金问，“中午吃什么？儿子回不回来？”

　　“儿子说中午来回跑耽误时间，我想也是，便同意了，一天多花几块钱的事。”孙雁点着火，抓一把麦桔送进灶口。

　　“我来烧火。”冯金接过孙雁手中的火钳子。

　　孙雁听冯金说话的声音清亮许多，情绪似乎变好了，她有些意外，望着他问，“突然又变回来了？想通了什么事？”

　　“想通了奋斗目标，背着行李出门打工呗，还能想通什么？难道憋在家里，不赚钱，等着被你骂死呀！”

　　冯金情绪好，孙雁心头也亮堂许多。

　　“我哪里是因为你赚不赚钱骂你，我是担心你出事。没钱有人还能过，没钱又没人，日子怎么过？”

　　孙雁这句话杵在冯金心窝口，他手上的火钳子抖了一下，一粒火星子跳出灶口。

　　孙雁在面案前揉搓面团，手上用力，体内的力点运到手腕上，冯金望着她丰腴的腰身在粉红色的衬衣下扭动。他往灶膛火苗上架几根枯树枝，放下火钳子，走到妻子身后。他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埋头伸嘴在她耳轮后的白肉上磨蹭。

　　孙雁停住手上的动作，嘴里喘气有些粗，闭上眼睛，任由冯金动作。

　　这时，听到外面院门“吱乃”响了一声，

　　孙雁说：“他爷爷奶奶回来了……”

　　冯金松开埋在妻子颈窝里的脸，松开搂抱她的手。

　　“中午喝酒不？爸妈这两天心情不好，中午你们喝点，放松一下心情。”孙雁整理了一下头发，语气欢快地说。

　　孙雁好多天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冯金轻声说：“你弄吧！”

　　他坐回灶门口的小凳子上，一声不吭，拿起火钳子往灶膛填干柴。

　　冯金貌似目不转睛望着灶膛里的火，其实眼球不停的转动，火苗在他黑眼仁里一闪一闪的。

　　午饭时，冯金陪父亲喝了几杯酒。平时他不大喝酒，所以也只喝了两小杯，脸便微微红了，不喝了。

　　吃完中午饭，冯金与妻子回房亲热了一番，舒服的睡了会午觉。他起床说去村里转转，找人吹吹牛。孙雁希望他出去转悠，闷在房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影响全家人的心情。

　　在她的感觉中，只要丈夫愿意出门见人，便是好事。

　　冯金看起来心情不错，走出院门膀子一甩一甩的，脚下一踏一踏的，弄出一路响声。

　　水围村百余户人家，一条主道经过各家门前。其实村里没有年轻人了，除了上学的孩子，多是爷爷奶奶照看孩子，有把力气的人都出去打工了。近的去上海、杭州、苏州、无锡，远的去北京、深圳。

　　冯金走过落寞的村子，遇到几个年纪大的老人，点头打招呼，之后，他走向田野。

　　他不知道林超然躲在什么地方监视自己，只有远离村庄，有可能看到他的身影。

　　地里的麦子还是青的，离抽穗不远了。麦地边早开的菜花开始落了，地上点点碎黄，蜜蜂嗡嗡嘤嘤飞来飞去，脚上粘两团黄色粉团。

　　拂面的风温暖又细软。

　　铜钱大的白蝴蝶一对对的飞，忽高忽低。人走过，也不躲，绕着人飞。

　　冯金想去自家地里看看，他忽然找不到哪块地是自家的。

　　冯金想，自己顶职去镇上的供销社，户口离开农村，让自己赶上改革，没了工作。自己虽不再种地，却也没离开农村，还讨了个农村户口的老婆。

　　如今农村人可以随便到城里打工，有钱可以在城里买房，在城里扎根。水围村有不少人在大城市买了房，安家落户，不再回来。当年自己顶职上班让不少同龄人眼热，现如今，混得还不如他们。

　　冯金放眼四望，麦田一格格，他索性不去找自家的田在哪，沿着地界，趟开麦苗往田野深处走去。

　　手机装在裤兜里，他期待此时响起来，却一直没响。

　　他远离村庄，走到邻村地界边缘，回身往水围村望去，他看到地头的林子边站着一个人。虽然距离有点远，还是能认出是林超然。

　　林超然站在地边的树林里，望着冯金往田野深处走，他有心跟上去又觉不妥，他意识到冯金不是离开村子，因为他空着两手，没带行李。

　　按照沈明铮的安排，白天由林超然监视，晚上由王建业葛小亮负责，临时借村东头纪奶奶家的一间空房暂用。

　　林超然知道他看到自己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冯金想，林超然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躲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家大门，他也要吃饭睡觉的。想到这里，他得出一个结论，村里肯定有监视点。

　　冯金沿着趟过的路往回走。

　　林超然想，既然他已经发现了，不用躲了，心中有了主意。他从树林里走出来，站在一片开阔地，等冯金。

　　冯金离林超然老一丈之地和他打招呼，显得特别客气与热情。外人看了，似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小林，你好，怎么在这里碰到你？走，家里喝茶。”冯金满脸笑容，像扑面的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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