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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疯道人

　　双手推开栅门，错开一条缝隙，侧身挤了进去，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光线也非常充足。断天涯抬头望见洞内岩石壁上刻录着剑法招式，欲进一步阅览，却觉察一道寒光掠过。

　　断天涯向后一闪身，迅速抽出长剑，迎着寒光一击挥出，却见得寒光之后藏匿着一个身影，如同狸猫一样窜了出来。

　　双方的剑都很快，两柄剑上下飞舞，厉光寒影，剑锋划在岩壁上，溅出道道火花，只听得宝剑相击的声响回荡在山洞之中。

　　转眼间五十招已过，两人收招持剑相对。断天涯细一望去，发现对手是一个老者，胡须头发花白，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身长袍加身，好似道家装扮，可能平时疏于打理边幅的缘故，显得有些邋遢。手里握着一柄宝剑，剑锋刃利，长约三尺，寒光逼人。

　　断天涯持剑试探的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并没有理会他，挥剑便刺了过来，二人你来我往的又战在了一起。断天涯心中暗赞：“此人的剑法绝伦，招式怪异，江湖上罕有对手。”

　　又过了五十招，老者一个斜身刺来，断天涯一个侧身闪开，顺势飞身回了一剑，这一剑正刺向老者的左腿，而此时自己只觉得寒光闪过，落地时稳住身形两人相互观望着。

　　老者从长袍下抽出一片鱼鳞甲，朗声笑道：“娃娃，好功夫，如果没有这张鱼鳞甲，老夫的左腿还得挨一下，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剑法，实属不易。”

　　断天涯回头看见自己的斗篷被划出两道口子，知道是对方手下留情，才没有伤及皮肉，遂笑道：“可我还是败了，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指着断天涯手中的长剑，道：“可否借贫道看看你手中的剑？”

　　断天涯将长剑扔给了老者，老者接过剑打量一番，惊叹道：“原来你是他的徒弟啊？怪不得有这么好的身手。”

　　断天涯惊讶的问道：“前辈认得家师？”

　　老者淡然道：“我当然认识，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大概二十七、八年前吧！当时他的剑法就已经纵横江湖了。”

　　断天涯忍不住再次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一捋胡须，笑道：“贫道道号空明子。”

　　断天涯不由得吃惊道：“前辈是疯道人！”

　　老者听罢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还有人识得我疯道人的雅号。”说着一手将长剑丢在一旁。

　　断天涯接过长剑，将其入鞘，遂道：“家师早先常提起前辈，不过他老人家说过，疯道人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闻听此话，疯道人笑的更加爽朗，一边笑一边道：“我是被我的师兄软禁了起来，他说我的戾气太重，极易成为他人的杀人工具，叫我一心悟道，修身养性。”

　　断天涯问道：“前辈甘心被囚禁？”

　　疯道人正色回答道：“我师兄一辈子都没骗过我。”随即恍然大悟道：“还不晓得你这娃娃的名号呢！”

　　断天涯起身叩拜道：“在下断天涯！”

　　疯道人不解的问：“段君候的段？”

　　断天涯回道：“一刀两断的断。”

　　疯道人若有所思的点头问道：“原来你就是袁啸天身边的那个义弟啊？”

　　断天涯惊奇的问道：“前辈是如何得知的？”问完又自言自语道：“我倒是忘记了，前辈的师兄是空灵子，按辈分论起，前辈是袁大哥的师叔。”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疯道人听完也跟着笑道：“我在这里的吃喝拉撒都是啸天照顾，平时姚广会准时过来看望，如他有事，会叫府上的管家前来送些酒食。”

　　断天涯指了指自己的脚，道：“我也是看着脚印游逛到这里。”

　　疯道人也低头看去，道：“要不是这场雪你也不会来到这里。”

　　断天涯接过话语，道：“要不是这场雪我也不会结识前辈你。”

　　疯道人道：“这里除了啸天，只有姚广与管家来过。”

　　断天涯不解道：“其他人不曾到过？”

　　疯道人大笑道：“别的人我也不许他们来这。”

　　断天涯问道：“现在我算一个？”

　　疯道人点头道：“你算一个。”

　　断天涯说道：“很高兴能得到前辈的认可。”

　　疯道人回道：“这么好的剑法应该认可。”

　　断天涯听罢笑道：“可我在江湖并不出名，就算知道姓名的，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听完此话，疯道人凝视着岩壁上留下的道道剑痕，道：“我二十几年从不过问江湖琐事，但我听过姚广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你这么好的剑法难道真的甘心只做人家的下人随从么？”

　　断天涯没有做出回答，而是反问道：“前辈当年被师兄软禁是否有一些不甘心？”

　　疯道人点头道：“有。”

　　断天涯直言道：“不瞒前辈，我也不甘心做人家的下人奴才，可是我坚信师父不会骗我，而且这几年一路走来，越发觉得师父是对的。”

　　疯道人略带好奇的问道：“你师父是如何与你说的？”

　　断天涯回道：“家师临终前说过，不阻拦我在江湖闯一闯，只是师父有一事相求，先跟在江湖人的身边看看这个江湖的险恶，等到一切都看懂了，看清楚了，到那时候做任何事都没有对错了。”

　　疯道人点点头称赞道：“此话有理，不过要徒弟听话才行，你倒是很听他的话。”

　　断天涯微微一笑，道：“我师父自幼将我抚养长大，我的命都是他的，找不到丝毫骗我的缘由。”

　　疯道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道：“想必你现在已经看的很透彻了。”

　　断天涯回道：“看透了江湖的险恶与丑陋，但并未领会忠勇与仁义。”

　　疯道人笑道：“娃娃，你可知我为何允许姚广与那管家来我这？”

　　断天涯道：“还请前辈赐教。”

　　疯道人娓娓道：“早年啸天还未成名之时，已收了弟子三十三人，一次被奸人暗害，身负重伤被人追杀，麾下弟子除姚广外都已四下逃散。可怜那姚广身受数刀，流血不止，要不是师兄及时赶到，恐怕已没有今日的龙鳞剑了。”

　　断天涯赞叹道：“果然忠勇”

　　疯道人继续道：“袁府的这个管家本家姓吴，曾替啸天挡过一剑，又护得啸天之子平安归来，在危难之际始终跟随左右，毫无怨言。”

　　断天涯又赞道：“果然仁义。”

　　疯道人继续又道：“所有袁府大小事宜都交由此二人办理，此地也允许这样的忠勇仁义之人前来。”

　　断天涯有一事不解，遂问道：“晚辈惭愧，所做之事并非忠勇仁义之事，实在算不得前辈允许之人。”

　　疯道人笑道：“我了解你的师父，又了解了你的剑，又了解了你的事，最后了解了你的人，所有你才算一个，何来惭愧？况且规矩是我定的，我说可以就可以。”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疯道人指着石桌上的一席酒菜，道：“小娃娃，酒量如何？陪贫道喝几杯如何？”

　　断天涯笑道：“喝酒我喜欢用碗，没有碗用坛子也行。”

　　疯道人听罢非常高兴，上前将酒杯摔的粉碎，从底下掏出两坛子酒，递给断天涯一坛，道：“上次你们在客栈闻到那些酒肉香，就已经馋的我口水直流。”

　　断天涯恍然道：“原来上次在客栈击杀那些杀手的是前辈！”

　　疯道人喝了一口酒，用手一抹嘴，道：“当然是我！不过当时没留意你们长的样子。”说完又喝了几大口。

　　两个人喝了不长时间，疯道人的酒量也算不错，但毕竟年纪大了，一坛子多一些就有些酒力不支了。

　　他们聊得很多，也很聊得来，像离别很久的老朋友一样，聊着各派的武学剑法。也会像乡下的长舌妇人一样，道一些江湖上的家长里短。

　　断天涯将自己心中的郁结说与疯道人听，疯道人听罢眼神微醺的笑道：“娃娃，女人这东西想来很简单，你能得到的，就当她是你要杀的人，你得不到的，就当做她要杀你的人。”

　　断天涯思绪片刻，遂笑道：“没想到前辈还是个红尘高手。”

　　疯道人听后不以为然道：“屁呀！喜欢吃鱼的人不一定是一个好厨子。”说完竟呼呼的睡了过去，任凭如何也叫不醒。

　　断天涯走出山洞，深舒了一口气，仿佛天地突然变得宽阔了起来。

　　回去的路走的很快，还未到袁府门口时，却见得从里面抬出来几个人，看样子伤的不轻。进去细一打听，原来是前来挑战之人，败于张怀安与李九重之手。

　　走到正堂，只听得袁啸天破口大骂：“那些人一看便是武功稀松平常之辈，你们为何还要下此狠手？”

　　张怀安不服道：“那些人不知好歹，给点颜色也是应该的。”

　　闻听此话，袁啸天怒骂道：“比武点到为止就好，又不是拼的性命生死。”说罢拂袖喝道：“你二人回去好好反省。”

　　说完二人屈身退出至门外，见得断天涯，应一声‘师叔’便离开了。断天涯看得李九重还好，有些愧疚之情，而那张怀安心中颇有不服，脸上还能感觉到一丝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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