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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灌顶与读书

　　无华真人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姜无厌明明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却在短短一个月中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从心智到资质，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是昆仑山的人杰地灵与上苍对西昆仑这片土地的垂青才影响了他？无华真人虽一生追求天道，但对此虚无飘渺充满奇幻色彩的说法却不敢认同。

　　天道是法则，是规律，亦是一种境界与意境，而非此等颇具神话色彩的东西，比如如今盛行中原与西域的佛教，何谓佛？佛即觉着，大智慧者，当从两个方面去理解“从如实之道而来”这句话。

　　成佛不取真经，佛不可信，亦不可求，只参与悟。

　　他这想法萌生在帮助姜无厌灌顶之时，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需帮他，而他也无需借助外力去打通筋脉，因他那相当于道家所言的“灵根”的任督二脉竟是天生通畅，简直不可想象。

　　无华真人将玉虚功的内功心法一字一句的讲解给姜无厌听，完成后对他道：“无厌，你试着按照功法所言运功。”

　　姜无厌闭目沉神，盘膝于那块半丈见方的卧龙石上。他对这所谓内功心法倒没什么特别在意，虽然之前一直对无华真人的内力感到吃惊，但事到临头，这无非就是些呼吸吐纳之法，至于更高深的，他完全理解不了。

　　“老头，这内功心法过于复杂，我理解不了，除了基本吐纳方式便无其他途径了？”姜无厌睁眼问道。

　　无华真人道：“此乃道家心法，你需得领悟，吐纳之法是根本。”万事万物皆有自身之道，虽看似大相径庭，但其根本却是殊途同归，他不能将自身的理解灌输给姜无厌，这样只会阻碍他的潜能。

　　“你那内力修了多少年？”姜无厌问。

　　老道呵呵一笑，抚了抚胡须，道：“为师七岁习武，八岁修炼内功，至今已有一百四十六载，这玉虚功高深难练，无捷径可求，讲究的便是薄积厚发，你定要勤勉自身，不可急躁，以你的天资，二十年便可小成，日后成就定在为师之上。”

　　“你让我练这个练二十年？老头，你最好不是在开玩笑。”姜无厌瞪眼道。他没想到这老头居然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

　　老道说：“二十年对于常人来说不算短，但对于我等修道之人来说却不算什么，弹指一瞬罢了，你切不可过于急躁。”

　　“你意思我也能活到一百多岁？”

　　“这有何难？只要你潜心修行，戒骄戒躁，此玉虚功最适合你，延年益寿不过小道尔。”

　　姜无厌似懂非懂，皱眉问道：“那我怎么与人动手，短时间内也没有内力。”

　　老道士贼贼一笑，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道：“你比为师当年强多了，虽无内力却有蛮力，你那膀子力气天下间几人可挡？”

　　“我打不过你。”姜无厌哼道。

　　老道很是无语地看了看他，笑道：“打不过我？这天下有几人是为师对手？输给我你不丢人。”

　　姜无厌眼神一亮，道：“你是说如你这般内力浑厚的并无多少人？”

　　“正是，这些待你日后进入江湖便可知晓，你只需记住，此吐纳之法可助你更好的运用自身力气，如何去用便要你自己去悟了。”

　　上山一个多月以来，这还是师徒二人第一次这般对话。

　　姜无厌耐心吐纳一会儿，忽然睁眼，道：“老头，你将那功法再与我解释一遍，我将它记下来。”说着便跑进玉虚殿内拿来纸笔，这一刻他才发现，老道说得没错，不读书认字的话，很多事都做不成。

　　仅这一夜，姜无厌便将只有百言，却被老道解释出上千言的玉虚功抄录了二十遍，写起字来也越发得心应手了。

　　之后的半个月里，姜无厌除了每日必修的吐纳与练刀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拉着老道去玉虚殿的藏书阁里读书写字，让老道一边解读讲解他一边抄录记忆，其勤奋模样叫人刮目相看。

　　忽一日，姜无厌正在卧龙石上对着朝阳盘膝吐纳，老道屁颠屁颠跑过来，碰了碰他，笑道：“乖徒儿，从今日起为师便不能教你读书了。”

　　姜无厌收气入丹田，睁眼问道：“为何？”

　　“教中近日开始陆续收到一些江湖同仁拜帖，亦有许多江湖人士赶到，为师需招待他们，为一个半月后的门内会武做准备，今后你便自行读书，如有不懂之处可下山去寻那位小花姑娘，她能教你。”

　　姜无厌讷讷点头倒也没说什么，毕竟门内会武将近，这些日子整个无华教上下都在勤勉练武，这个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有好些天没见到杨小花了。

　　这时，玉虚峰的上山台阶口出来了个人，姜无厌知道他，是无华教小辈弟子中的大师兄秦若山，他到这来干嘛？

　　“掌门师祖。”秦若山偮首行了一礼，又见姜无厌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同样抱拳叫了声小师叔。

　　这秦若山二十多岁，身长六尺，面若冠玉，一身白色袍服出尘飘逸，手中拿了把银鞘长剑，神色淡然却不失谦卑，叫人心生好感。

　　姜无厌没说话，就见老道走到秦若山身边示意他不要多言，而后回头对姜无厌笑道：“徒儿，为师先走一步，记住方才我与你说的话。”

　　下山的路上，秦若山道：“掌门师祖，北地姜王爷的家将吴青牛将军到了，说有要事要见小师叔。”

　　老道正色道：“此事暂时不要告诉无厌，而今中原大乱，战事已然不可避免，无厌此时正值关键时刻，断不可乱他心绪。”

　　秦若山应了声是，想了想又道：“可弟子见那吴将军神色着急，怕是小师叔家真出什么事了，该当如何答复吴将军。”

　　老道叹了声，道：“此乃定数，此番战乱怕是我无华教立教以来最大考验，你将吴将军请至灵虚殿用茶，我随后便到，无厌这孩子命苦……”话只说了一半，秦若山不明白掌门师祖的意思，但此间必有蹊跷。

　　秦若山正要领命离开，却听掌门师祖又道：“此事对所有人保密，待门内会武之后由我亲自告知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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