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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针锋相对气如山（中）

　　呼维民见这上官崇完全是一个官场油条老政客，实在说不通道理，也就不再多言，他决心亲自啃一啃白广发这块硬骨头。这天，县总工会打听好了白广发在家，因为事先得知令行止到象城调研，他们一定会在广鑫矿业公司的广发大厦打麻将。

　　呼维民就拉了县总工会主席曹明礼，一起去 “ 堵” 白广发。

　　曹明礼带了县总工会的车来市里接呼维民，呼维民上车后见到是曹明礼亲自驾 车，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劳你大驾亲自当司机。曹明礼对呼维民说： “ 呼主席，您刚来不太了解情况，在我们北梁，县级工会的人手太少了，以象城县来说吧，七十万人口的大县，总工会也就七八个人、三五条枪。前些年定岗定编的时候，县总工会连主席副主席在内，只给了八个编制。那些年县里工业不发达，工会事情也不多，开始还勉强够用。这些年经济发展，县里的企业迅速增加，上面安排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人手就明显不够用了。您来之前，省总工会刚来了个 ‘ 建家’ 工作检查组，我让副主席带着司机陪他们下企业去了，所以只好我亲自来接您。要是今天再来一拨领导，我们连人都派不出去了。”

　　呼维民知道这情况，最近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说： “ 工会的工作分布是个三角形，主要工作在基层；而工会的干部结构却是个图钉形，大部分在上面，基层力量薄弱。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也不是象城独有，在北梁、朔方乃至全国大部分地区，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这么下去，势必要影响到基层工作，应该想办法加以解决。过一段时间，我们准备专门研究一下加强基层工会工作力量的问题，切实打通服务职工群众的最后一公里。”

　　曹明礼说：“ 我敢说，在我们县里，只要有了人就有了一切，您再多给我两个人，我保证再多给您五万工会会员！”

　　说话间，呼维民看见令行止的车行驶在前头，曹明礼跟着，很快进了象城县，在进入县城的时候遇到一个收费站，令行止的车走到跟前直接过去了，曹明礼却被栏杆拦住。曹明礼按了一声喇叭，收费员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伸出手示意交费。窗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收费十元，却没有落款。曹明礼摇下车窗伸出头去对收费员说：“ 为什么前面的车能过，我们却要收费？”

　　收费员指着牌子说：“ 前面那是五大班子的车，你也能比？”

　　曹明礼说：“ 知道五大班子是谁吗？”

　　收费员一时有些发愣。曹明礼拿出汽车行驶证说： “ 记住，五大班子就是———党、政、工、青、妇！这是工会领导检查工作，妥妥的五大班子，快点放行！”

　　收费员想了想，疑疑惑惑地抬起了栏杆。呼维民在车后面坐着，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这曹明礼也太能忽悠了。

　　县总工会的办公楼和广鑫矿业公司的办公楼广发大厦紧邻着，曹明礼介绍，当年，县总工会大楼是象城县的标志性建筑，那时进城的人都会和这大楼照个相，以表示来过县城了。前十多年，还被印在县里的宣传册和明信片上。但是后来，你看，被广发大厦比下去了。曹明礼告诉呼维民，那些年，象城县总工会过了很长一段苦日子，在最艰苦的时候，电费都交不起，电话都用匣子锁着一半，只露出听筒，能接不能打。那些年企业改制的改制、倒闭的倒闭、破产的破产，开着门的也经营困难，工会去收经费，收不来钱只好拿产品顶账。纺织厂交布、面粉厂交粮、搪瓷厂交来锅碗瓢盆，有次农机厂还交来一台手扶拖拉机……每到星期天，我们就在县工会门口摆起摊子，卖掉产品变成钱，才能给工作人员开工资。江南省一个县工会，还来学习过我们的销售产品充抵经费的 “ 经验” ———那是多么痛苦的经验啊。

　　在广发大厦门口，他俩被门卫拦住，这回 “ 五大班子” 也不灵了，门卫先是让他们登记，看到是总工会的，就打了个电话去请示，过了一会，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部长迎出来说，董事长和总经理都不在家，两位领导请上我那里坐坐，有什么指示请留下。曹明礼说，我见过你多次了，给你说的事你也做不了主，见和不见差不多，今天我们是来见白广发的。人力资源部部长笑笑说，白董事长真的不在，如果您想见他，就请下回约好了再来。曹明礼也不客气，索性一屁股坐在门厅的沙发上，对人力资源部部长说：“ 你回去，告诉你们白总，今天是呼主席来了，我知道他在，而且知道他今天要干什么，我今天就坐在这里等，他要不想见我，可以跳窗户出门。”

　　在他们坐等白广发的时候，大厦门口来了个年轻妇女要往里走，人力资源部部长把她拉住说：“ 又是你，老板说了，你老公不在我们这儿。你进去也没有用。”

　　那年轻妇女听了，带着哭腔说： “ 可是，他走的时候说是到你们矿上打工的，他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了。往年这个时候，都是要回家收秋的，但是今年，秋都收过了，他还没有回去，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曹明礼见状，就走过去打听，这是怎么回事？那妇女见有人来，更加的面带戚色，告诉曹明礼，她叫董春花，是中镇高阳县人，前年刚结婚，老公名叫马德新，是西州平梁县人，这几年一直在这里打工，平时也有电话来的，但是今年大半年过去，却没有了音讯。

　　人力资源部部长扯着董春花往外推，一边推一边说道：“ 他不回家，关我们公司什么事？秋收之前他就辞工走了，说是回去收庄稼，一走就没回来。我不找你要人就不错了，现在矿上人手这么紧，你当煤矿是你们家的庄稼地，想下就下，想走就走？”

　　这时，呼维民看到大厅里一个胖子走了过来，正是广鑫矿业公司董事长白广 发。原来白广发听了人力资源部部长的报告，心里有些着急，令行止一会就要到了，还是早点把呼维民打发走为好。他想了想，只好到楼下去迎接呼维民。见面就热情地说，呼主席，最近忙些什么？好久不见啦———其实他们上个月才在 “ 金秋助学” 的大会上见过。说着把呼维民迎进了办公楼的十八层———他的专用楼层。

　　呼维民进了白广发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 “ 今天我们来，是想和白董事长谈两件事，一是贵公司成立工会的事，二是白董事长答应对金秋助学的捐款，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白广发本来还准备扯扯闲篇，见呼维民直奔主题，只好硬着头皮道：“ 呼主席，您也知道，最近煤炭形势不好，市里又在化解产能过剩，我们公司好几座焦炉都关了，资金紧张啊，您能不能允许我缓几天？答应工会的钱，那叫善款，我们是一定会算数的，请呼主席放心，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一定打到工会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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