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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田雄之死

　　那一日，霍飞腾抱着霍雷的尸首失声痛哭叫他印象深刻，他之所以印象深刻，并不完全出于同情之心，更主要的却是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他想来，霍飞腾至少还和父亲一同生活了这么些年，而自己就连父亲的面也没有见过，岂不是更值得怜悯？那一日是北堂翔第一次下凌云山，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平常人。他喜欢那些平常人，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与那些平常人待在一起便能感觉到一种平等，没有自卑。那日，他流连于城中的大小街巷，售卖杂物的店铺，还有休息聊天的茶馆。葬礼结束，众人回到了凌云山。

　　北堂翔很想留在平常人中生活，可是他不能，因为离了清水道宗，他的病一发作就会死去。所以这病不仅断送了他成为修者的梦想，也剥夺了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这一日，距离葬礼那天已过了二十多天，北堂翔大清早起来，修炼完功法，洗漱完毕便要出门去食堂吃过早饭，再去山顶坐坐。方将房门打开，便见一弟子匆匆而来，却是服侍掌门师伯的一位弟子羽清。羽清行礼道：“师叔。”北堂翔心中诧异之极，平时清早很少有人来寻他，这时又见羽清面色惶急，他心中升起不祥之感，道：“羽清，大清早的，你来寻我有事么？”

　　羽清急道：“师叔，不好了，四师叔祖仙去啦。”

　　北堂翔大吃一惊，失声道：“此话当真？”在他想来，四师叔祖平日身体壮朗，怎会就此仙去？

　　羽清道：“自然是真，这等大事，弟子怎敢诳骗，掌门和各位师叔伯已经去了，师叔也赶紧去吧。”

　　北堂翔不再耽搁，与羽清一道去了。

　　田雄住的地方叫做心静别墅，在昊天殿后面的那座花园后面，离昊天殿有不短的距离。两人行了近一柱香的工夫才到。

　　北堂翔步入别墅正堂，只见除了清水三侠余瑞外，掌门师伯与各峰师兄师姐都已到了，就连闭关修炼的三师叔尉迟北也到了。北堂啸风对门而坐，下首坐着尉迟北，分管四峰的持事也都坐着，其余众人均站于厅堂两侧。大厅中央放着一方白布，田雄的尸体躺在布上。只见他身上有多处伤痕，人虽已死，脸上却兀自留着愤怒神色。

　　厅上众人神色均是十分严肃，这时一低辈弟子走了进来，与北堂啸风行礼道：“参见掌门。”

　　北堂啸风冷声道：“你三师叔怎么没来？”

　　低辈弟子嗫嚅道：“三师叔他……他……”

　　北堂啸风道：“他是不是又喝醉了？”

　　低辈弟子点头道：“是……是……，三师叔醉了酒，正在房中休息，弟子叫不醒他。”

　　北堂啸风一拍椅子把手，豁然起身，怒道：“混帐，不成器的东西。”

　　北堂翔虽知师伯平日对待门下弟子甚为严格，但如此发怒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当下也不禁有些心悸。

　　北堂啸风长吸口气，摆摆手道：“你退下吧。”低辈弟子如释重负，退出厅去。北堂啸风坐了下来，许久才道：“你们可有看出些什么？”清水五侠王平沉吟半晌，道：“自四师叔的伤痕来看，倒有些像西方金刀派的破风刀法。不过金刀派近些年来并未出过十分厉害的人物，如今派中实力最强的乃是帮主太叔伦，可是依着他的实力，对付我们几个师兄弟尚显不足，要杀四师叔只怕更不能够了。”

　　北堂啸风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太叔伦这人素来胆小怕事，在虚空之境是出了名的，若说他来惹我们清水道宗，只怕还不够胆量。”

　　赵军浪道：“师尊，弟子想到一人。”北堂啸风道：“说来听听。”赵军浪道：“弟子所说这人就是近年来在虚空之境中名气颇响的破魔三刀，听说这人杀人只须三刀，从未出过第四刀，想来这人实力是不俗的。听四师叔说过，前年他在虚空之境时遇到了黑水门的门主司徒表，司徒表请他出面帮忙化解黑水门与破魔三刀的一些仇怨，想来师叔当时应该用了些武力才迫得破魔三刀放下了仇怨，或许就是那时结下了一些仇，这次便是报仇来了。”

　　北堂啸风摇了摇头，道：“这事我也听师弟说过，那次他运用道术将破魔三刀击败，逼得他发下毒誓不得再找黑水门的麻烦。”顿了一顿，道：“之后我命人去查过，破魔三刀名为诸葛渊，是虚空之境中诸葛世家家主的长子，诸葛家遭人灭门时，这人幸免于难，四处躲避仇家，至于如何获得一身高深的刀法却是不得而知了。”

　　徐燕英插道：“或许这刀法是他家祖传的刀法也未可知。”

　　王平道：“师姐，你不常在虚空之境中走动，所以不太了解，诸葛家专修枪法，刀法是没人练的，几百年来也没听说出过会刀法的弟子。”

　　北堂啸风继续道：“那人输给了师弟后倒也信守誓言，再未找过黑水门的麻烦。最近听说他正与黑石派斗的不可开交，只怕还腾不出空来找我们的晦气。”转头对宇文俊铎道：“俊铎，你有什么看法。”

　　清水五侠中的大侠宇文俊铎低吟一会，道：“师尊，弟子愚钝，什么也瞧不出来。”

　　北堂啸风微微摇头，随即转向尉迟北，道：“尉迟师弟，你可瞧出瞧出了什么端倪没有。”

　　尉迟北道：“依着师弟身上的刀痕来看，除了金刀派的破风刀法，我也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别的刀法。”沉吟半晌，道：“不过天下刀法繁多，我等识得的不过十之三四，说不得凶人使的便是一门我等不知的刀法也未可知。是以我等要依靠刀痕来追查真凶，只怕千难万难了。”

　　北堂啸风微微点头，道：“师弟所言有理，依着师弟说该当如何？”

　　尉迟北道：“俗话说事出有因，大凡天下之事，若有发生，其后必有某种目的，而这种目的大多不外乎寻仇或是谋利，我等依着这两点下手，也未必不能查出真凶。”顿了一顿，接着道：“若说寻仇，近年来与我派结怨的只有烟雨七仙。说到谋利，上次我们猜测烟雨七仙灭了霍雷满门，所谋的便是我派的功法典籍，最后谋划虽然失败，难免不会再来第二次。是以依我瞧来，不管寻仇还是谋利，烟雨七仙都是最有嫌疑的。”

　　北堂啸风道：“师弟分析透彻，当人叫人佩服。这件事情若说当真是烟雨七仙所为，我等自不会轻饶了他们。然而就算并非烟雨七仙所为，光为了雷儿的仇，我们也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余人听了皆出言附和。

　　宇文俊铎道：“雷师弟家遭到灭门，归根到底也是因清水道宗而起，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北堂啸风嗯了一声，道：“俊铎，我让你查探烟雨七仙行踪，可有进展？”

　　宇文俊铎道：“弟子无能，先后派了几波弟子进入虚空之境查探，至今没有半点消息，还望师尊责罚。”

　　北堂啸风道：“无妨，虚空之境广无边际，敌人若要藏躲，想要查到行踪，谈何容易。你再接再厉便是。”停了一会，又道：“你四师叔这事，你也多加留意，虚空之境自要好好查查，俗世之中也不可放过。”

　　宇文俊铎连连点头，道：“弟子谨记，决不辜负师尊重望。”

　　北堂啸风点了点头，犹豫一会，道：“我说一点，你们一起参详参详。”顿了一顿，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语气严肃，道：“厅上之人大多经历过一百年前的神魔大战，难道忘了魔族一位长老的刀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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