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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悟空前身 除恶务尽2

　　话说磐俯身将鼎放到了原处，居然大气也没喘一口。一旁的武士们都啧啧称奇。磐仍紧盯着黄门官问：“下一关是什么？”

　　“你明天黄昏来，自然会知道。”黄门官面无表情地说。

　　“这么说，下一关明天才过？！”磐意外地问。

　　“对了。”黄门官说着，转过了身，又吩咐，“记得，明天下午黄昏时分来。”

　　第二天下午，日头刚刚偏西，磐就来到了宫门前。这回，他没有下跪，而是盘腿坐在正对宫门的地方，静静地等候昨天那位黄门官。

　　一直等到日头落到了树梢后，磐才见宫门大敞开，但从宫门里走出的并不是昨天那位黄门官。而是一位绝美的女子，她姿态妙曼，似走似飘，恍若刚从天上临凡的仙女。磐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等那女子走近了，磐才看清这女子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身后还跟着四名顶盔掼甲的武士。磐这才猜到，这位女子一定是纣王的妃子。磐急忙重新跪倒在地，深深地低下了头，心里还说：“纣王无道，全没有君王的德行。但我作为臣子，必须恪守臣子的礼法。”

　　“你就是那个专杀恶人的磐？”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问，磐同时还看到一双玉足站到了自己跟前。

　　“是，我是叫磐。”磐不卑不亢地回答，头却低得更低了。

　　“你抬起头来说话，让我也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好汉。”这女子仍娇柔地说。

　　磐只得抬起头来，立刻看到这位女子也在审视自己。四目相视，磐只觉得这女子千娇百媚，美得令人窒息，尤其那双眼睛顾盼生辉，勾魂摄魄。磐顿觉心跳加速。偏偏对方还冲他嫣然一笑，磐的心即刻上下逛荡了一下。但他还是竭力把持住了自己，故作平静地又低下了头。

　　“哎，你怎么又低下头了？我又不吃人。”这女子娇嗔地说着，还在磐肩上拍了一下。

　　“小民在此专候一位黄门官，无暇顾及其他。”磐控制着波动的情绪，冷冰冰地说。

　　“我就是代那位黄门官传话的。”这女子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磐急忙又抬起了头。

　　“骗你的，你还当真了。”这女子又冲磐嫣然一笑。

　　此时的磐已心若止水，他面无表情地又低下了头。

　　“哎，你看那位黄门官来了。”女子惊呼道。

　　磐转了转眼珠，还是抬起头来，四下张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位黄门官。

　　“哎，你这人可真好骗。”这位女子说着，又冲磐嫣然一笑，眼里还射出两道摄人心魄的媚光。磐的心又上下逛荡了一下，但他依然把持住了自己，平静地低下了头。

　　磐永远无法看到这位女子恼羞成怒的表情，只看到那双玉足扭转了方向，从他视野里逐渐消失。他依然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着，直到听到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哎，哎，你还跪在这儿干吗？这里可没有黄金。”

　　磐听着耳熟，赶忙抬起头，看到了昨天那位黄门官当真站在自己眼前。他立刻问：“这第二关什么时候过？”

　　“陛下担心你过不了这第二关，给你免除了。赶快谢恩吧！”黄门官板着脸说。

　　“不，我不需要免除。再艰险的难关，我也要过。”磐语气坚定地说。

　　“不识抬举。”黄门官悻悻地说，“已经给你免除了，圣命能收回吗？！你还是准备明天来，过第三关吧！”

　　“那明天什么时候来？”磐见事情无可挽回，只好这样问。

　　“明天一早来候着。”黄门官说着，扭转了身。

　　磐站起了身，看着黄门官一步步地走向宫门。他心里还在犯嘀咕：这第二关，纣王当真给自己免了？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刚才那位女子居然就是美艳无双的当今皇后——苏妲己。

　　当纣王第一天听说有人要和自己比武时，他只淡然一笑，不予理睬。第二天，他听说，那人又来到了宫门前，还要挑战自己，而且，此人就是名扬天下专杀恶人的磐。他就要出宫与对方一决高下。偏巧，赶上了苏妲己过生日，被她阻在了宫中。

　　第三天，磐又到宫门前求战。纣王坚决要出宫门跟磐较量，正赶上他的宠臣费仲在他面前奏事，苏妲己也在他的身旁。费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屑地说：“陛下何苦跟一介草民争胜？！这人不是杀了很多人嘛?！判他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派一百名弓箭手射杀了他，也就得了。干吗还要劳动陛下的万乘之身？！”

　　“对，对呀！费大人说得对！”苏妲己在一旁赞同道。

　　“不，不能这样做。”纣王摆着手说，“这样做的话，世人还以为朕怕了他，不敢跟他较量，故意找了个借口杀了他呢！况且，他现在在民间享有盛誉，好些人已将他视为了神祗，不能轻易杀他。”

　　费仲知道，纣王最自负的就是他的力气和武功。世人若说他昏庸无道，他并不在意。但要说他怯懦孱弱，他一定会勃然大怒。因而，费仲退一步说：“陛下既然决意要和他比，也不能这样轻易出去和他比。这样岂不自堕了帝王的威风。陛下要设三道难关，让他过。他要能过了，那时再跟他比也不迟。”

　　“对，这样做，既堵了众人之口，又不失陛下的尊严。”苏妲己又表示了同意。

　　纣王思忖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问费仲：“那你要设三道什么样的难关呢？”

　　“第一关嘛，实打实地考量他的力量，就让他去举大鼎。”费仲转着眼珠说。

　　“对。如果他能过了第一关，那就由我来出面，考验他的定力。”苏妲己一旁插话说。

　　这回，费仲没敢冒失地率先表态，急忙去看纣王的脸色。纣王脸上浮现出得意阴险的笑容。费仲陪笑的同时，嘴上也说：“娘娘肯出面的话，那这第二关，那个贱民是无论如何过不了的。”

　　纣王和妲己相视而笑，神情中充满了自信。他们的自信是来自臣民的痛苦。

　　苏妲己闲来没事儿时，也会在朝歌街头闲逛。那些在街上见到她的男子，都会失魂落魄。他们中的好些人都因相思病而死，剩下的也会得疯魔症，在精神错乱的痛苦中撒手人寰。有些不幸的男子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笑容，会直接得失心症，狂暴三日而亡。现在，苏妲己主动提出要考验磐的定力，纣王和费仲都坚信她一定会马到成功。费仲还补充道：“娘娘要出去的话，一定要带上几个武功高强的武士。等那厮一得失心症，立刻将他乱剑砍死。”

　　“这个自然。”苏妲己点了点头说。

　　纣王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既然欲设三关，那还是将第三关设定为好。”他见妲己面露不悦之色，忙解释，“我当然相信御妻会马到成功。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陛下万乘之君，想的自然是周全。”苏妲己冷笑道，“想必费大人早就替陛下想好了。”

　　“这个倒不曾。”原本早已计划周全的费仲只好如此说。他装模作样地又沉思了片刻，才做出眼前一亮的样子说：“我看还是调渑池总兵张奎来守这第三关吧！一则他武功高强，二则嘛，他离得也近，打发走了那贱民，当日就会赶回防地去，不耽误他守城。”

　　纣王和妲己听了费仲这话，都点了点头，默然无语了。他们俩都知道，若此人来，那纣王一定不会亲自出宫动手了。

　　眼下，看着铩羽而归的苏妲己，一直站在宫门里的费仲却胸有成竹地想，就算你磐英雄无比，也难敌张奎的左道之术。

　　翌日早晨，磐早早地来到了宫门前，准备挑战第三关。他没有等多久，就见宫门大敞，一员身材矮小的武将顶盔掼甲，全副武装，手拎一把长刀，领着两名随从，姿态傲慢地朝磐走来。磐整了整衣服，沉着地迎了上去。

　　离对方越来越近，磐发现对方的身高居然与他手中的长刀等高，心里不免泄气地想，朝廷没人了吗？！找了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矮子武将对付我。

　　张奎距磐三步远时，停下了脚步，扬起头，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略显意外地问：“你怎么没带兵器？”

　　“我与人交手通常都不带专门的兵器，万物都可以是我的兵器。”磐自信满满地说。

　　“哧——，”张奎耻笑出了声，随即又冷冷地说，“我是武将，从不与没有兵刃的对手交锋，还是让我的手下去给你找样像样的兵器吧！”

　　“那也可以。”磐痛快地点了点头。

　　“你擅长用什么兵器？”

　　“就给我找根棍来吧！越重越好。”磐大大咧咧地说。

　　张奎扭头吩咐一名随从：“就按他说的，去给他找来一根铜棍。”那名随从躬身答应一声，扭身一溜烟地飞奔而去。

　　一会儿后，那名随从就领着两名肩扛一根大铜棍的武士，走回到了张奎面前。张奎示意磐去拿铜棍，磐走到两名武士中间，不经意地抬起右手，抓住棍的中央，轻而易举地拿起了铜棍。

　　张奎见状，嘴角也仅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还没有通报你的官衔和姓名呢！”磐忽然想起地说。

　　“你如果能在我面前走三合，我再告诉你，也不迟。”张奎冷傲地说，明显没有把磐放在眼里。

　　磐的胸中怒火升腾，心说：“你这个矬子，别的不长进，倒怀揣了一肚子冲天的傲气。你先看看，能不能吃架住我这一大棍吧！”他便举起大铜棍，使出全力朝张奎头上砸去。

　　张奎见这一棍来势威猛，犹如千钧压顶一般。他不敢举刀格架，而是一低头，向地上钻去。磐的铜棍落下一半，蓦地看到眼前的武将忽然消失。他大惑不解，举着大棍，瞪着眼，流露出一脸的惊愕，愣在了当地。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矮子武将会地行术。

　　而张奎迅速从磐背后钻出，看着茫然四顾的磐，张奎飞快地舞起手中的大刀，砍向磐的脖颈。可怜磐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落地了。但他脖颈里却升腾起一道红光，直冲云霄。

　　这日，女娲娘娘端坐宫中，忽然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她便盘膝而坐，闭着眼，任由自己的意念飘出了宫门，乘一朵祥云，率意而行。

　　忽的，她的身子停止了飞行，她料定一定有什么蹊跷。她便睁开了她的万里目，向下界看去，看到傲来国花果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发出了五彩光芒。她便明白，自己将要做什么事了。她又极目四顾，便看到了那道从朝歌城冲起的红光。她定睛仔细观瞧了一番，发现那道红光罩着一个人的魂魄。女娲娘娘是三界的上古圣仙，对于人神的过去未来之事了然于胸。她一见这人的魂魄，更明白自己此行的使命了。

　　她忙催动祥云，向那道红光飞驰而去。与此同时，她看到，黑白无常手拿勾魂索，来到了那魂魄的近前，不由分说地抛出绳索，欲套那魂魄。可连抛了三回，那索子都没有能抛入红光中。

　　黑白无常忍不住惊讶地相视了一眼。白无常笑道：“哎呀，你我二人成天跟鬼打交道，今天可真遇上鬼了，居然就拿他不了。见鬼了，见鬼了。”

　　“按说，你我这勾魂索虽算不上三界的至宝，可也是专门对付鬼魂的克星，任何鬼魂都逃脱不了它的法力，今天怎么就失效了呢？！”黑无常皱着眉，不解地说。

　　“关键呀，是那道红光罩着这魂魄，我们的勾魂索进不了这红光里呀！我们得让他从红光里出来，才好拿他回去交差呀！”白无常转着眼珠说。

　　“对。”黑无常点了点头，并冲磐的魂魄瞪起了眼说，“哎，你快从红光里出来，跟我们走，彼此都相安无事。不然的话，等那红光散了，我们强拿了你，将你带回阴曹地府，就会把你直接送入十八层地狱，让你遭受无边的苦难。”

　　“再说了，你总待在这儿干什么？”白无常和气地劝道，“你不跟我们走，岂不成了孤魂野鬼？就无法轮回，不能再转世投胎了，那可惨了。”

　　磐的魂魄不动声色地开了口：“我可以跟你们走，也可以跟你们到任何地方，包括十八层地狱。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

　　“快说！”黑白无常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必须让我还阳，杀了商朝最大的恶人纣王后，我就跟你们走。”磐的魂魄认真地说。

　　“这恰恰是我们最没有办法答应你的。”黑白无常又异口同声地说。

　　磐的魂魄闭上了眼，一脸坚定地站在红光里，沉默不语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你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了吗？”黑无常凶巴巴地说，“等我们失去耐心，回地府取上法宝，带你走那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那样的话，回了地府，阎王一定会判你重罪，让你永世待在地狱里。”

　　磐的魂魄站在红光里依然故我。

　　“纣王不用你杀，也得死。”白无常和气地说，“是凡人就得死。不过，他不是死于你手，这是天数，无人可以改变。你呢，注定是要死于张奎之手，这也是生死薄上写明的，你就认命吧！快跟我们走吧！”

　　“张奎那厮用的什么邪门歪道从背后杀了我？”磐的魂魄好奇地问。

　　“张奎会地行术，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钻到你背后。”黑无常冷笑道。

　　“他从我背后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等我在地府见了他，一定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磐的魂魄怒冲冲地说。

　　“张奎到不了地府，他会成神。”黑无常脱口说。

　　磐的魂魄一听，怒不可遏，气愤地质问黑无常：“我一生专杀恶人，你们倒要让我去阴曹地府，甚至是十八层地狱。张奎助纣为虐，倒成了神。这是什么狗屁天命？你那混账地府我是说什么也不去的。”磐的魂魄说完，昂起了头，懒得看他们了。

　　白无常见状，将黑无常拉到了一旁，低声埋怨：“你看你，原本可以利用张奎，将这厮勾到地府交差，这下，不仅失去了这样的机会，还让他更拧了。”

　　“我没想那么多呀！”黑无常两手一摊说，“再说了，遇上这种鬼魂就得用硬的。你我还是想办法，借件法宝来，破了他这红光，再拿他回去交差吧！”

　　“他这红光是他冲天的除恶决心，是任何法宝破不了的。”一个柔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两个无常耳畔响起。

　　他们俩意外地四下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禁惊愕地相视了一眼，又茫然四顾，这才看到万道霞光倏忽而至。两个无常定睛一看，看到霞光围绕着女娲娘娘。黑白无常忙不迭地冲女娲娘娘跪下行大礼。

　　“二位上差，……”女娲娘娘客气地说。

　　“不敢，不敢，折杀小差了。”两个无常异口同声地说。

　　“这魂魄与我有些渊源，你们就把他交给我吧！回去跟阎王如实禀告。”女娲娘娘吩咐道。

　　“是，是。”两个无常连声答应完，急忙告辞离去了。

　　他们俩飘出百步远后，已看不清女娲的面容。黑无常忍不住担心地说：“你我这样空手而归，还是办差以来的头一遭。回去后，会不会遭受什么处罚？”

　　“不会的。女娲娘娘要这魂魄，谁敢不给？”白无常摇了摇头说，“你别忘了，是她老人家造了人，没有人，哪来的阴曹地府呀？！她可是我们的老祖宗呀！”

　　“说的也是。”黑无常松了一口气说。

　　他们俩哪知道，这女娲娘娘拥有圣聪耳，能听到千里之外的细小声音。她听到了两个无常的议论，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心说：“你们哪里知道，你们今天放了他，他日，他会大闹你们地府，让你们闻之胆寒。”

　　“你就是女娲娘娘？”磐的魂魄看着女娲娘娘生硬地问。

　　女娲娘娘冲他点了点头。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一直没有这种机会。今天，终于可以当面问你了。”磐的魂魄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问题？”女娲娘娘不动声色地问。

　　“你当初造人的时候，为什么要造恶人呢？”磐的魂魄满脸困惑地质问。

　　女娲娘娘一怔。她在三界地位无比尊崇，从没有任何神仙敢这样直眉瞪眼地质问她。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平静地说：“当初，我造的人都心地善良、纯净，人数也有限。可随着人类自身的繁衍发展，人数越来越多，而天地间可供人类生存的资源有限，人类为了争夺这些生存资源，便开始相互争斗。在争斗过程中，有些人的心理开始变得自私、偏狭、极端，再经过几代人的传承、变化，一部分人就变得邪恶冷酷。

　　“不光是人的心理，就是人的外形的变化也是巨大的。我造人的时候，人的外形体态酷似猴，可随着人类自身的发展，人变得越来越高大、强壮，比如你和被你杀死的大貅，比起我当初造的人，要强壮几十倍都不止。”

　　“我一生专杀恶人，屈死后，为什么还要去阴曹地府？而张奎助纣为虐，居然还要成神？”磐的魂魄接着质问。

　　“张奎是尽忠职守的武将，不能算恶人。至于你嘛，也可以成神仙，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女娲娘娘从容地说。

　　“您会教我地行术吗？”磐的魂魄激动地问。

　　“地行术微不足道。你会学会更广大的神通，但你要吃很多苦。”女娲娘娘冷静地说。

　　“都是一些什么神通？”磐急忙问。

　　“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七十三般变化等等等等。”

　　“那我会吃什么苦呢？”磐略一沉吟后问。

　　“你能想象到的苦都要吃。”女娲言之凿凿地说。

　　“比如呢？”磐追问。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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