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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巨奖灵芝 争夺招榜

　　话说那猴王揭了榜文，却怀疑狼山虎峰上是否真有灵芝。

　　“真有，真有。”瘦仆人肯定地说。

　　“即便没有，你采摘一株醉草，也可得金十两，也不枉此行呀！”胖仆人又补充道。

　　猴王头也不回地扭身离去。

　　那胖仆人望着猴王的背影，冲瘦仆人松了一口气说：“我们俩终于可以回府交差了。”

　　瘦仆人也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有些不忍地说：“唉！一个活生生的人枉自送了性命，我怪不忍的。”

　　“嗨！一切都是这矮子自找的，与你我何干？！”胖仆人冷酷地说。

　　猴王揭了榜，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又走出了客栈，来到了旁边一家名为玉临的酒肆。酒肆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桌客人，远不像水城的临湖酒肆那样热闹。猴王走南闯北，见惯了这种一城一样的风格，并不觉得特别。

　　他选择了靠近柜台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为的是离店掌柜近，问话方便。店小二殷勤地过来招呼他。猴王像往常一样，依然点了两样素菜、一壶酒和一盘桃子。酒菜尚未上来，他先跟柜台后的酒肆掌柜攀谈起来。猴王开口问：“掌柜高姓？”

　　“在下姓薛。”薛掌柜谦恭地回答。

　　“薛掌柜，这城西的狼山虎峰上可真有千年灵芝？”

　　“当然有，当然有。”薛掌柜语气肯定地说。

　　“何以见得？”猴王追问。

　　“原因有三。”薛掌柜虽是商人，却带着几分文气，说话文绉绉的，“你到那狼山虎峰近前，自可闻到一股清香，使人神清气爽，倍感舒适，走起路来，体态轻盈，有小恙的人，提鼻猛嗅，其恙自愈；其二，那虎峰之上，猛禽猛兽猖獗，毒蛇毒蚊等毒物繁盛，足见其地必有灵异。”

　　猴王听了此话，细一想，这灵根之处，只有凶猛强悍之物可以生存繁衍，倒也符合物种生存之道，便点头赞同。

　　“其三，有那世外高人证实，这虎峰之上，确有千年灵芝。”薛掌柜接着说。

　　“哦，这世外高人可是神仙？”猴王激动地问。

　　“哦，他嘛，只能算半仙。”薛掌柜思忖了一下说，“三年前，我们邑城来了一位术士，自称是南极仙翁徒孙的徒弟。他听他师父说过，南极仙翁曾忧心忡忡地说过，人世间的千年灵芝已不足十株，其中一株就在这狼山虎峰之上。”

　　“那这样看来，一定是那吴府的悬赏榜有诈。”猴王猜度道。

　　“哦，客官看过吴府的悬赏榜文了？”薛掌柜问。

　　猴王点了点头。

　　“那榜文并无一丝一毫的欺诈。”薛掌柜肯定地说。

　　“哦，此话当真？”

　　薛掌柜点了点头说：“那吴静江的确是本城首富，可偏偏只有一个儿子，自幼还体弱多病，去年又得了重病，一直靠服用人参汤才支撑到现在。他拿出千两黄金，和一个布铺，去救他唯一继承人的性命，这有什么稀奇？”

　　“如此优厚的酬劳，为什么没人揭榜呢？”猴王不解地问。

　　“哎呀，我的客官呐，要是这灵芝易得，早被人摘取了，焉能等到吴府发榜？！”薛掌柜激动地说，“那狼山虎峰早就是人迹罕至之地，不要说那里的狼虫虎豹异常凶猛，也不提那里的毒蛇毒蜘蛛如何剧毒无比，单就那成群的毒蚊子，就让人不能抵御，平常人被咬上一口，会立刻昏厥，三天后，就会毒发身亡呀！何况，人们传说，那灵芝在虎峰绝壁之上，任何人都攀爬不上去。”

　　“莫非就没人去过虎峰？”猴王带着几分不信问。

　　“有啊，我刚才说到的那名术士三年前就去过啊！”薛掌柜说，“要说那术士真是半仙之体，极会法术。他背的一个布袋里放着很多小巧的木刀、木剑、木枪，只要他嘴里念念有词，那些木刀、木剑、木枪就会变成真刀、真剑、真枪，它们还会在术士的驱使下在空中飞舞刺杀，形成刀阵、剑阵、枪阵，气势如虹，无坚不摧，令人胆寒呀！”

　　“哦？那结果怎样？”猴王兴奋地问，他又起了拜师的念头。

　　“可他只到那虎峰之上走了一遭，就带着满头满脸的黑包，气急败坏地下了山。要不是他带着他师父赠他的灵药，他早就一命呼呼了。”薛掌柜冷笑道。

　　“那他现在在何处？”猴王现在问，只是好奇，心里却断了拜师的念头。

　　“不知逃往何处了。”薛掌柜笑道，又严肃地接着说，“而现在，上虎峰采摘灵芝的难度更大了。从去年起，本城人就开始风传，这狼山居然出现了狐仙，变成美女，专门吃男子的脑髓，已有几个猎户着道。以前，人们仅仅是不敢上狼山虎峰，现在，人们连狼山都不敢涉足了。”

　　“怪不得邑城人都不敢去揭榜。”猴王低声自言自语。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进了酒肆。这汉子膀大腰圆，赤红脸，两眼又圆又大，像两个小灯笼。他走进酒肆后，停留在门里，四处扫视了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猴王脸上，然后，大踏步地走到了猴王近前，瓮声瓮气地问：“是不是你揭了吴家的榜文？”

　　猴王瞟了对方一眼，冷冷地点了点头。猴王虽然出身山野，但这么些年走南闯北，却也颇晓些礼仪，对对方这么粗鲁的言行，感到了几分不悦。

　　“拿来，把那榜文给我拿来。”红脸大汉竟然大刺刺地冲猴王伸出了手，用命令的口吻说。

　　猴王不由得心头火起，但他不想立刻发作，相反还换了一副油滑的模样，摆了摆手说：“我没有零钱，打发不起你这叫花子。”

　　“我跟你要的是榜文。”红脸大汉发急地喊了一声，震得房梁上的尘土都落了下来。

　　“哎，哎，莫急，莫急。”薛掌柜急忙从柜台里奔了出来，拦在了那红脸大汉和猴王之间，问那大汉，“沙三，你要的可是那吴家征集灵芝的榜文？”

　　“正是。”沙三点头回答。

　　“吴家贴出榜文一个多月了，无人揭榜，你怎么现在想起来要这榜文？”薛掌柜不解地问。

　　“我随我家主人到外地讨账去了，并不在本城，回来后，才听说榜文的事。不想，被这矮子恰巧抢了先。”沙三指着猴王，遗憾地说。

　　“沙三呐，你可要想明白，那可是要上狼山虎峰的，其中的凶险……”薛掌柜规劝道。

　　“薛掌柜，你别说了，你我都是本城人，对于狼山虎峰，我一点儿不比你陌生。我即便死在狼山虎峰，那是我乐意，就不劳你多劝了。”沙三摆了摆手，冷冷地说。

　　薛掌柜讪讪地不语了。

　　“你是外乡人，你倒有可能不知那狼山虎峰的凶险。”沙三又转向猴王说。

　　“听说了，就不劳你多说了。”猴王也冷冷地说。

　　“你非要去送死吗？”沙三瞪圆眼问。

　　“你不怕死，我也不怕。”猴王平静地回答。

　　“要送死，那也得我先你后。”沙三喊道。

　　“凭什么？我死了，你再想着死吧！”猴王不甘示弱地说。

　　“哎呀，你们俩呀，这死有什么好争的？”薛掌柜手点指着二人，哭笑不得地说。

　　“就凭我这拳头，也得我先死完，你再去死。”沙三扬起拳头，蛮横地说，“快把那榜文拿出来，别等我动起手，让外人说我，大人打小孩儿。”

　　猴王火起，从座位上蹦起来，一下蹦到了餐桌上，站直了，才堪堪与沙三一般高。猴王的气势却丝毫不输于沙三，凶霸霸地喊：“来呀，来呀，动手呀，你要不动手，我这榜文，说什么也不会给你的。”

　　薛掌柜怕两人打坏了他的餐具，急忙挡在沙三的身前，苦劝猴王：“哎呀，客官呐，这榜文可是勾魂的无常，别人躲还不及，你干嘛拿着？沙三要是要，你快给他嘛！何苦动手，弄得大家都吃官司呢？”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猴王摆着手，不容商量地说，“他若不提动手，好说好商量，我倒可以给他；他既然说了动手，那我这榜文无论如何是不能给他的。”

　　“那好，看来我不把你这矮子打进地里去，你是不会交出榜文的。”沙三说着，不耐烦地一伸手，向旁边轻扯了薛掌柜一把。那薛掌柜被扯得倒退了几步，两手在空中乱划了几下，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猴王从餐桌上又跳到了地上，冲沙三招着手说：“你打呀，你要真能把我打倒在地，这榜文真就归你了。”

　　“一言为定。”沙三说着，举起了拳头。

　　“且慢。”猴王转着眼珠，又冲沙三摆了一下手，“你要打不倒我呢？”

　　“我要三拳打不倒你，那我就给你磕三个响头。”沙三痛快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你说话算话吗？”猴王激道。

　　“当然算话，你问薛掌柜，我说话什么时候食言过？”沙三自信地昂起头说。

　　薛掌柜刚刚站起身来，揉着屁股，皱着眉，冲猴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沙三的说法。

　　“那好，你就动手吧！”猴王平静地说。

　　“哎，哎，等一等，等一等。”薛掌柜惶急地说着，一瘸一拐地赶到两人跟前，伸手阻拦。

　　猴王略显不耐烦地看着薛掌柜。

　　薛掌柜凑近猴王耳边，低声说：“他下手可重，一掌能将两人合抱的大树打成两截。”

　　“是啊，你要想清楚，万一把你打死了，我可不负责任。”尽管薛掌柜话音很低，可沙三还是听到了他的话意，急忙补充。

　　“万一你的手掌打折了，我也不负责任。”猴王嬉笑道。

　　“好，我们击掌为定。”沙三说着，举起手来，要和猴王击掌。

　　猴王蹦起来，伸出他的小手，只在沙三扬着的手心中挠了挠，搞得沙三哭笑不得。猴王又向后蹦出五步之遥，背对酒肆大门，这才冲沙三招手，示意他出拳。

　　沙三见猴王实在太矮小，比那餐桌高不了多少，有些不忍出拳。可事已至此，已无法反悔，只好慢吞吞地走到猴王面前，扬起拳头，只用了一半力气，打向了猴王的肩头。他以为只这轻描淡写的一拳，就可以将瘦小的猴王打出酒肆大门。可他未曾想到，猴王不仅纹丝未动，肩膀还挑衅地向前凑了凑，更让沙三意外的是，他打猴王的手，就像打到石头上一样，感到了生疼。他强忍住痛，有些不解地看了猴王一眼。猴王却嬉笑道：“你没吃饭吗？打人又不是挠痒痒，怎么软绵绵的？！”

　　“我是怕把你打到天上，掉下来，摔死你。”沙三悻悻地说，“下一拳，你可要仔细了。”

　　“你尽可以使出全部力气。”猴王冷笑道。

　　这回，沙三后退了一步，两膀聚力，将浑身力气灌注到右拳，然后，迅猛地击出右拳，拳头挂着风声打向了猴王的左肩。

　　猴王见这一拳来势凶猛，非但没有闪避，反而耸动肩头迎了上去，这一拳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猴王的左肩窝里。猴王的身子没有后退分毫，倒是沙三忍不住手疼，后退了一步。

　　沙三实在忍不住疼痛，甩着右手，冲猴王瞪起了惊异的眼睛，厉声问：“你是何方妖精？”

　　“你才是妖精呢！”猴王气恼地回骂，“你打不过我，就直接磕头认输，干吗平白无故地诬蔑别人？！”

　　“谁说我打不过你？我只是看你瘦小，手下留情而已。”沙三只好忍痛停止甩手，不服气地说。

　　“鼎大金刚石小，鼎有金刚石结实吗？”猴王笑问。

　　“我不跟你啰嗦，接着打就是。”沙三不耐烦地一挥手说。说完，后退了三步，又两膀聚力，将浑身力气灌注到右拳，猛冲向猴王。猴王微笑着从容面对。沙三这一集聚了周身力气的拳头，又打到了猴王的左肩窝里。猴王依然纹丝不动，而沙三却用左手捂着右手背，痛苦地蹦了起来。

　　好半天后，沙三才恢复了常态。猴王却已坐到了餐桌旁，冷冷地看着沙三，威严地命令：“磕头吧！”

　　沙三腼腆地看了猴王一眼，搓了搓手，猛地，扑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又火速站起了身。

　　猴王原本只是想戏一戏他，对方若是苦苦求饶也就作罢了，没曾想他会这样干脆地磕头，又利索地起身。猴王心里有些不忍，见他站着没动，便问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吗？还要打人还是讨打？”

　　“我……我既不想打人，更不想讨打。只是……只是想要那榜文。”沙三搓着手，嗫嚅道，“如果你把榜文给我，我采上那灵芝，得了酬金，我可以分你一些。”

　　在刚才的打斗中，沙三一直打的是猴王的肩窝，没有打猴王的肚腹，更没有打他的下身，这让猴王心生好感。现在，听他又讨要榜文，猴王就和善地说：“你要能说出你要这榜文的响当当的理由，我就把榜文给你。”

　　“此话当真？”沙三惊喜地问。

　　“就如你说话一样真。”猴王平静地说。

　　“我家主人姓温，开着本城最大的布庄，名为四方布庄。”沙三说着，求证地看了薛掌柜一眼，薛掌柜冲猴王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我家主人生意一直做得顺风顺水，可就在今年，却迭遭变故。先是两月前，布庄最大宗的一船货物翻入了江里，使布庄损伤惨重，几近破产。这不，一月前，我又随我家主人，到附近的梅城讨要最大一笔欠款，可那欠债人已破产自杀。这对于我们布庄，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我们布庄如果再没有资金支持，只有倒闭一条路了，那布庄几十口人，马上就没有生计了。我从外地回来，才听说吴府发榜的事儿，我就想着为布庄挣这笔救布庄的钱，不想被你抢了先。”

　　猴王听沙三一口气讲完，点了点头说：“你这理由倒是响当当，只怕你拿不起这榜文。”

　　“区区一张榜文，我怎么会拿不起？”沙三瞪起眼，激动地说，“就是几百斤重的大鼎，我也拿得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是，是。”薛掌柜在一旁证明。

　　“那狼山虎峰之上，有猛兽，你去了不仅采不到灵芝，拿不到酬劳，帮不了你们布庄，只怕你还会给牠们当一顿美餐。这榜文拿了，还不像不拿一样？！”猴王冷笑道。

　　“哈哈哈——，”沙三仰天大笑，又自信地说，“狼山上的哪只野兽不怕我？”

　　猴王一想，凭借沙三刚才显露出的身手，对付一两只野兽确实绰绰有余。不过，猴王仍担心地说：“一两只野兽，你或许能应付的了。可遇上成群结伙的野兽，你恐怕就要被当点心了。”

　　“我拿根铁棒，遇上再多的野兽，我也不怕。”沙三满不在乎地说。

　　“可那虎峰之上，还有很多毒咬。”猴王进一步说。

　　“我浑身上下裹上厚厚的布，只露出两只眼睛，谅那毒咬咬不到我。”

　　“可有些毒咬可将毒刺儿扎入厚厚的布匹中。”

　　“我仔细些就是了。”沙三不耐烦地一挥手说。

　　“可这狼山上新近又出现了狐仙，专食男人的脑髓，万一遇上……”

　　“我最不怕这类孽障。”沙三打断猴王的话说，“这类孽障无非变作美女，靠姿色诱惑男子，然后，趁机下手吃人吸血。我沙三不是自夸，从不贪恋女色，仙女站在我面前，我也能把定自持。”

　　“那灵芝可在绝壁之上，你能攀登上去吗？”

　　“到了那绝壁之下，我自会有办法，就算是开凿出一条通向灵芝的路来，我也要上狼山虎峰。”沙三语气坚定地说。

　　“看来你去意已决。”

　　“当然，去意已决。”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猴王不动声色地说。

　　“哎呀，你哪来的这么些条件，你家可是开条件铺的？”沙三烦躁地说。

　　“这是最后一个条件，那就是，我必须和你一同前往。”猴王也语气坚定地说。

　　沙三正要一口回绝，可看了一眼猴王的模样，又想到了什么，开门见山地问：“那酬劳怎么分？”

　　“我分文不取，分文不取。”猴王淡然说。

　　“那你冒这么大险，图什么？”沙三茫然地问。

　　“我就图一乐，行吗？”猴王调侃道。

　　“那好，明天上午卯时，咱们带好各自的东西，在酒肆门口碰面。”沙三干脆地说。

　　猴王点头答应。

　　沙三冲猴王拱了拱手，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酒肆的大门。

　　沙三前脚一走，薛掌柜便凑过来，冲猴王低声苦劝：“这沙三人称傻三，是出了名的理不清事的，客官何苦跟着他冒失，白白地送了性命。”

　　“哦，为何称他为傻三呢？”猴王好奇地问。

　　“这沙三的父母就是四方布庄老板温良的家奴，在温家生养了弟兄三人，沙三行三，他的两个哥哥都早夭了。”薛掌柜从头说起，“沙三八岁时，他父母也相继亡故了，确是温老板将他供养大的。可这沙三禀赋异常，八岁时，就如普通成人一样有力气，便没白没黑地给温家干活，并没让温家白白供养。随着他年龄一天天地增加，力气也与日俱增，干的活儿相当于几人、甚至是十几人劳动量的总和。可温家对他像对其他家奴一样，没有任何优待。而他力大、手脚重，经常打碎温家易碎的家什，温家还重重地责罚他。

　　“城里有许多商铺看中了他的吃苦耐劳，开出十分优厚的条件，甚至要给他娶妻、及房产，让他到他们的商铺效力，可他都一口回绝。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他理不清事，就都叫他傻三了。”

　　“哦，怪不得他肯为布庄身赴险地。”猴王点着头说，内心对沙三又平添了几分好感。

　　翌日卯时，猴王刚在酒肆门口站定，就见沙三大步流星地走来。猴王一见他的模样，立刻笑弯了腰。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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