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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要保密

　　前两天还梗着脖子不想让儿子走自己的老路，今天就捧出宝贝来鼎力相助。

　　徐老歪这老倔驴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那啥，老歪，这么好的胡琴儿，真给小六子今晚用？”哭大拿不敢相信地又再度确认了一次。

　　徐老歪白了他一眼，“你咋这墨迹，我都没心疼你可心疼啥？”

　　“不是，我这不是寻思这胡琴儿对你有特殊意义嘛，万一回头又心疼啥的。”哭大拿涨红了脸，搓了搓手解释道。

　　徐老歪“噗呲”一声乐，把头朝上一歪，“我心疼啥，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这是真心支持小六子了？”哭大拿揣摩着徐老歪这个语气，好奇地问。

　　徐老歪点点头，将琴匣拎起来放在炕沿上，一边把琴匣背后的两根背带重新调整长短，一边道：“我想了两天，你说的对，小六子是个好苗子，要是折在我手里，祖师爷都不会同意。还不如我好好领他走一段，是起还是落，全凭造化吧！”

　　他拎起琴匣，弯腰把它背在了小六子背上。

　　“记住大爹的话，文明是根本！要文明演出！走吧！”他低头拍了拍小六子的脑袋，目光深远地道：“六子，好好演。”

　　“诶！爹！我记住了！”琴匣挺有分量，压在肩膀上沉甸甸的，小六子挺了挺脊背，转身颠颠地朝外走。

　　“走吧？”徐老歪拍了拍还在兀自发愣的哭大拿，示意他先走。

　　“啊？啊，走吧走吧。”哭大拿醒过神来，极有深意又不漏痕迹地瞄了徐老歪一眼，咽了一口唾沫，迈步走出了这小破屋。

　　难怪啊，能教育出这样的小子来。

　　这徐老歪可一点都不歪，主意正着呢！

　　他想。

　　今晚上的演出场地，在隔壁松花镇的饲料厂大院里。

　　哭大拿雇了一辆小破货车，拉着徐老歪和小六子爷俩和一车厢的表演道具，颠颠簸簸地开了俩小时，才七拐八绕地找到地方。

　　路上哭大拿跟徐老歪简单介绍了下今晚这场演出，主要是因为省里要搞一个什么评比，各个工厂之间要为了完成劳动指标搞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赛，为了在评比中拿到一个好成绩，松花镇的饲料厂决定在比赛开始之前先请一台戏壮壮声势。

　　哭大拿的丧唱团虽然主营业务是白事，但是自从上次镇上文艺汇演之后名气倒是打响了不少，周边乡镇都知道有个丧唱团唱喜活儿也不错，这才辗转找到了哭大拿，请他的丧唱班子来热闹热闹。

　　厂里负责人田大壮敲定合作时再三嘱咐：节目一定要喜庆热闹，千万不要哭哭唧唧的晦气。还隐晦地暗示如果上次文艺汇演时候弹弦子的小小子能来那就最好了。

　　这让哭大拿心里更加得意了几分。

　　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先把小六子这小子给谈下来了，否则哪有这么多的好事儿落在自己头上。

　　饲料工厂虽然不是什么大肥肉，但是却也是多少算是国企单位，这证明啥，这证明自己的丧唱团现在混上去了啊，能拿到国企单位的表演邀请，足够自己这田间地头打滚的泥腿子戏班儿乐个十天半拉月了。

　　这一层关系发展好了，以后自己这丧唱团能转型也说不定。

　　哭大拿当时心里想。

　　所以他才屁颠屁颠地开着小破货车去接小六子父子。

　　当然这些小九九就没有必要让徐老歪知道了。

　　徐老歪听了哭大拿转述的节目要求之后，沉吟半晌，扭头问坐在后座上的小六子：“六子，爹教你的二胡小调啥的都还记得不？”

　　小六子坐在后车座上，因为车子颠簸，他死死抓着前座的座椅靠背，让自己不至于被颠飞。听见徐老歪问，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记得啊，爹平时总拉的那些我都记得，一个都没忘！”

　　一副讨表扬的喜气模样。

　　“那都中了。”徐老歪放下心来，满意地重新坐好，对哭大拿说；“你就请好儿吧。”。

　　哭大拿一直到下了车，都没想明白到底这徐老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演出安排在下午两点开始，舞台设在工厂大院，两排厂房中间，原本是饲料厂用来晒原材料的大晒场，此刻被装扮一新，六米见方的小舞台是用隔壁小学借来的桌子拼凑成的，上面铺了整张的红地毯，看上去很是喜庆。

　　舞台前方，饲料厂的工人们搬着小板凳，一排排坐好，从舞台上向前看去，一片瓦蓝瓦蓝的工作服，人头攒动，还有点小壮观。

　　不愧是镇上的国企工厂，人还不少！

　　哭大拿在后台把帷幕扒开一点小缝看见这场面，忍不住感叹道。

　　“这么多人啊！”小六子从哭大拿肋下钻出一个脑袋小声惊呼。

　　“咋？你还怕人多？”哭大拿一想到上次这小子人来疯，观众越鼓掌他越撒欢，就忍不住调侃他。

　　“咋可能？人多好，人多热闹！”小六子嘿嘿笑着，两眼放光。

　　“你小子咋还不去上妆，小心一会儿灰头土脸地上台，让人给你喝倒彩！”哭大拿捏了一把小六子的小脸蛋说：“跟大拿伯说说，你今儿晚上表演啥，让大拿伯有个心理准备。”

　　小六子的节目实在是不好确定，好在饲料厂负责人对这小子够宽容，还专门嘱咐过不要拘着他，让他撒欢表演，大家伙儿爱看的就是小小子在台上热热闹闹地，固定了节目反而拘谨，热闹不起来就不好了。

　　徐老歪虽然老实巴交，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出奇的执拗，一心要小六子自己发挥，只说让哭大拿放心。

　　所以一直到现在，哭大拿都还不知道小六子要演点啥。

　　“不告诉你！我上妆去啦！”小六子不出意外地露出一个“我要保密”的表情，朝哭大拿做了个鬼脸，噔噔噔地跑了。

　　丧唱团以前是个草台班子，自然无所谓化妆不化妆，有时候拿点颜料在脸上涂两个大圆腮红都能直接上场，反而效果更好。

　　但是今天是给国企工厂演出，节目都是精挑细选，化妆自然不能那么草率。

　　小六子的节目是开场后的第三个，等到化完妆，前面报幕员已经开始报幕了。

　　“接下来，让我们欣赏二胡独唱，表演者，小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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