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序章：梦想的技术

　　1905年，对于清朝末期的中国，这是一个黑暗的年份。在这一年，中国开始修建京张铁路。虽然是这条铁路修建在中国的大地上，但是，这条铁路的技术却不是中国的。

　　詹天佑带着自己的搭档苏琪站在尘土飞扬的泥路上，大雨之后的道路泥泞难走，傍晚的晚霞像是火烧一般，在天空找要出橘红光芒。光着膀子的铁路工人，举动铁锹，建设一条从未有过的路。

　　夕阳的余晖拉长詹天佑和苏琪的背影，泥泞的道路让詹天佑差点滑倒，苏琪伸出手将詹天佑扶正，两个人艰难的走出这段泥泞之路，来到一处临时组建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到处是火车零部件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着浓浓的煤油灯的味道，苏琪从随身的皮质圆筒中取出布满数字与洋文的图纸，微弱的煤油灯光照耀下，苏琪颤巍巍地想胜出后，摩挲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图纸。

　　“建造京张铁路的图纸，咱们花了好多冤枉钱，才买来副本。”

　　煤油灯滴出黑油，苏琪眼明手快的拿手去挡，滚烫的油滴在他的手背上，疼痛让他的面容扭曲，可是他还是第一时间挪开了图纸。

　　詹天佑取来专治烫伤的药膏，习以为常地给苏琪涂上，“图纸再金贵也没有人重要。”

　　“人？我们能看得懂洋文的人本来就少，只怕未来几十年，中国的铁路技术一直都是洋文了。”

　　“也许，我们努力研究这个技术，几代人的时间，就能拥有咱们自己的铁路技术。”

　　“咱们自己的铁路技术？中文书写的？”

　　“对。”

　　苏琪抚着被烫伤的手背，低头看向自己视若珍宝的图书，喃喃自语道：“也许，你说的对。”

　　数年之后，京张铁路开通，苏琪和詹天佑出席剪彩仪式，两个人站在诸多洋人的后面。

　　这天阴雨不断，仿佛老天都在哭泣，中国大陆上的铁路不是自己的。

　　一个卖报的小孩来到苏琪身边，殷勤地将报纸卖给苏琪，苏琪见这个小男孩衣服破旧，连双鞋子都没有，男孩的脚上都是伤疤，出于怜悯，苏琪买下了报纸。

　　詹天佑走到苏琪身边，看了眼报纸，发现上面写着中国的火车去掉火车头，改用马匹拉车。

　　苏琪慢慢地握起拳头，马匹拉车！建成了铁路，还不用蒸汽式火车头，还以为惊扰沿途神灵为理由，只允许马拉车！

　　苏琪绝望地看向天空，灰沉沉地天空，就像他现在的心情。而不远处，洋人们正兴高采烈地乘坐蒸汽式火车。苏琪看向近在咫尺地詹天佑，心里颇不是滋味，“我们真的可以经过几代人，改变现在吗？”

　　詹天佑将手搭在苏琪的肩膀上，“只要你相信中国会拥有自己的东西，就一定能。”

　　苏琪握住这份报纸，目光从恍惚变得坚定，“中国有愚公移山，也许，愚公的做法是一种明智。”

　　数十年后，新中国建立，苏琪带着那份报纸和红蓝铅笔来到铁路部，苏琪习惯性用蓝色的铅笔在图纸上做翻译。苏琪积攒了厚厚地图纸，每一个来他家里的年轻人，都有机会读到他亲手翻译的图纸。

　　铁路部内，苏琪办了一个小型读书会，他喜欢在读书会上，给年轻人讲述1905年的故事，以及那个时代传下来的铁路图纸，以及图纸中的技术。

　　阳光穿入玻璃窗，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光柱，光柱照在苏琪放在案桌上的陈旧报纸，压着报纸的是绿皮火车模型，以及一排排精密计算的草稿纸。

　　苏琪的助手赵城偶然走过，发现了陈旧的报纸，疑惑地看着上面马拉车的报道，询问苏琪，“苏师傅，为什么你还留着1905年的报纸？现在不是马拉车的时代了。”

　　“我只是想留着过去的东西，提醒我，别忘了坚持的梦想。”

　　“什么梦想？”

　　苏琪笑呵呵地坐在赵城的对面，“中国人的铁路技术图纸，不再是洋文，是用中文写的。”

　　“呵呵，苏师傅，现在中国有了自己的绿皮火车，以后的图纸肯定都是中文的了。”

　　“还不够啊。”

　　“什么还不够？”

　　苏琪苍老的手放在报纸上摩挲，深情温暖，“孩子啊，咱们铁路的技术还不是自己的，咱们得有自己的东西啊。”

　　“自己的东西？”

　　苏琪笑着点头，将绿皮火车的模型放在赵城的手上，犹如榆树皮般苍老的手拍了拍赵城的手，“这个模型送你，希望，中国人不再只会修铁路，还能造世界独有的火车。”

　　“世界独有一份的火车，自己的东西。苏师傅，你说的对，中国现在还缺很多东西。”

　　赵城握紧手里的绿皮火车模型，仿佛明白了什么。

　　苏琪退休回到贫困老家，他颤巍巍地伸出苍老的手，抚着自己的孙子苏建国，“建国，爷爷有一份报纸，你取来可好？”

　　苏建国不明所以，却很听爷爷的话，拿来那份在家里珍藏的报纸，“爷爷，你为什么一直藏着这个报纸啊？”

　　“孩子，这份报纸是1905年的，比你大七十多岁呢。”

　　“爷爷，那个时候真的马拉车吗？”

　　苏琪慈爱地抚着苏建国的头，笑的很慈爱，“如今的中国，虽然没有马拉车的闹剧，却依旧没有跑得很快的火车，这是遗憾啊。”

　　“跑得快的火车有多快？”

　　“像风一样快，一小时三百公里呢。”

　　“爷爷，真的有这样的火车吗？”

　　苏琪揉着苏建国的脑袋，一脸期待的说道：“爷爷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去找一个叫赵城的老师傅，他会告诉你这样的火车怎么样。”

　　“爷爷，赵城是你的徒弟吗？”

　　“他是绿皮火车技术的传承人，也许，他也是你的引路人。”

　　“爷爷，我怎么才能认识他？”

　　“考上铁路学校，拿着爷爷的报纸去见他，他会认出你。呵呵。”

　　苏建国懵懂地握着手里的报纸，夕阳的余晖下，苏琪周身充满金色的光泽。

　　苏建国考上铁路技校的时候，他守着一辆自行车，报纸不小心掉在地上，刚好被经过的赵城捡到。

　　赵城握着这份1905年的报纸，抬眸看向形似苏琪的苏建国，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嘴角勾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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