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十章：吃鱼风波

　　中午本来说好在翠花婶家吃面条，但是被父亲这么一闹以后，翠花婶也没有再来招呼我。我知道今天中午这顿面条是泡汤了，情绪微微有些失落。

　　“想什么呢？”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撒冷的，快把钱给我，二伢等着我去圆场呢，三缺一。”

　　虽然早知道父亲要钱的目的就是赌钱，可是听到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我的心中还是有些膈应，如果不是因为他毫无节制的赌钱，我妈当初何至于想不开？

　　但是既然答应了，又不能不给，我灵机一动便找了个借口道：“爹，翠花婶今天的车钱还没给我，我去讨来再给你钱啊。”

　　“咋这么墨迹呢？赶快去讨，讨完快点回来。明儿让她提前给钱，这不耽误我发财的吗？”父亲将我赶了出去，嘴里还在不停嘀咕。

　　我心中冷笑：发财？你赌了这么多年，啥时候发过财？

　　敲开翠花婶的门，看到是我来了，翠花婶探头朝外看了看，见没有注意，才将我拉进屋里。

　　把大门关严实之后，翠花婶埋怨道：“你咋来了呢？现在人多眼杂的，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呵呵”笑：“婶，我不怕。咱行的正坐得端，为啥要管别人咋说呢？”

　　“行了，别贫了。说吧，来我家干啥来了？”翠花婶问道。

　　“也没啥事，就是我一回家我爹就让我给钱让他去赌，我心里烦闷，就找个借口来您这儿了。”胡逸皱眉说道。

　　翠花婶叹气道：“你说你怎么摊上这么个爹？幸好你不像他，强子，你别怪我唠叨，婶可跟你说了，这辈子，你也别去碰赌钱的玩意，不然，婶以后都不认识你，你也对不起你死去的娘。”

　　“婶，你放心吧，看到那些东西我就烦，我要是碰那些东西，就自己把手剁了喂狗。”我赌咒发誓，绝不沾惹那些害人的东西。

　　翠花婶道：“嗯，婶相信你，来吃一碗面条，吃完赶快回去，不然你爹又要上门来闹了，他可没多少耐心。”

　　翠花婶给我盛了一大碗面条，我看了一眼锅里，竟然还有不少，看来翠花婶本就是给我准备了面条的。

　　我心中暖洋洋的，“哧溜哧溜”几大口，一碗面条就下肚了：“婶，我吃完先回去了啊。”

　　“等一下。”翠花婶喊住我，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把零钱塞进我的手心。

　　“这是干啥，婶，我有钱，我不要……”我急忙推脱：“……就算您要给钱，也不用一天一结啊。”

　　“拿着！”翠花婶道：“我知道你有钱，你爹也知道你有钱，你拿张整一百的出去，你以为你爹会给你找钱吗？”

　　“谢谢婶，您想的真周全。”我只得接过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翠花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论机智，十个我都及不上她，也只有她才能想的这么周全。

　　“行了，回去吧，你爹该等急了。”翠花婶摆手催促我，俏脸上一丝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哎。”我答应一声，转身出门。

　　父亲果然已经等急了，也没有进屋，就在我家门口，不停的踱步，看到我从翠花婶家里出来，立刻迎了上来：“钱呢？要到了吗？”

　　我从手中捏着的零钱中抽出三张五块的递给父亲，他看了一眼我手中剩下的钱，砸了砸嘴道：“强子，再给爹十块，本儿大赢得多啊。”

　　我急忙将钱塞进兜里：“不行，这是明天给车加油的钱，给你了明天车开出去就开不回来了。”

　　父亲脸一黑，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以小博大知道不？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说完，父亲拿着十五块钱气哼哼的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摇头道：“像您这样的，就叫有出息？”

　　父亲走了，我也没在家里多呆，将钱藏好之后，我便出门往桃花河去了。

　　虽说现在一天有五十块钱的收入，在我们村来说已经不算少，可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靠翠花婶活着，所以我还是决定去抓一些鱼，明儿骑车去县城，把活鱼给秦轩的饭店送过去，等赚够了本钱，我自己也得想法做点生意。

　　忙活了一下午，快到晚饭点的时候，我又拎着十几条肥鱼回家了。

　　父亲还没有回来，看来今天手气不错，十五块钱还没有输光，今晚是准备战通宵了。

　　我将鱼放进鱼缸，又挑了两条最大最肥的，用树枝串了，拎着去了翠花婶家。

　　看到我又拎着鱼进来，翠花婶道：“强子，你要是觉得五十块钱少了，婶给你加钱，这大冷天的，可不能成天去河里摸鱼，容易落下病根。”

　　受伤的踝关节，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我却强装笑脸道：“婶，你放心吧，我一点儿事没有，强壮的跟头牛一样，再说了，我天天在您这儿蹭饭，总不能老是空手来啊。”

　　翠花婶摇了摇头，转身去厨房忙活去了，我进屋看到小珊子正趴在桌上，对着一张卷子冥思苦想。

　　我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过去，从后面看了一眼题目，却正好是我会做的，反正没事做，便开始辅导小珊子的功课。

　　我本来只是初中毕业，小珊子现在都上初二了，照理说，我离开学校几年，念的书都应该还给老师了。

　　不过之前在部队的时候，部队里号召我们报考军校，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成绩就很好，自然便有了想法，在出事之前，我一直都在自学，为报考军校做准备。

　　却没有想到后来发生变故，学的那些东西都没有用了，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做完这一道难题，小珊子高兴的道：“强子哥你真厉害，你不也是初中毕业的吗，怎么我感觉你和大学生一样厉害呢？”

　　我被她夸得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你见过大学生吗？大学生可比你哥厉害多了，好好学习，等你上高中了，一定比哥还厉害。”

　　“你们在说啥呢？珊子，过来帮忙端饭，吃饭了。”翠花婶端着两盘菜出来了。

　　小珊子一溜烟跑去厨房端饭菜，一边走一边说道：“娘，你不知道强子哥有多厉害，那一道题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解题方法，强子哥看一眼就解出来了。”

　　“是吗，那以后再有什么不懂的功课，就让强子哥给你辅导辅导。”翠花婶去笑着说道。

　　三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就吃完了， 小珊子继续做作业，我照例去帮翠花婶做豆腐。

　　现在我已经不仅仅是推磨子了，后面的渣汁分离、煮豆脑、压板子……一系列的工序，我也都参与其中。如果有一套做豆腐的家伙事，我也能将豆腐做出来了。

　　也不知道翠花婶怎么想的，有些技术都应该算是她的独家配方了，她也没有藏私，全都教给了我，难道她就不怕我以后出去单干，抢了她的生意吗？

　　当然，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我是决计做不出来的，翠花婶或许正是因为相信我的人品，才愿意将自己的技术倾囊相授。

　　第二天早上，我没敢再睡过去了，早早就醒来了，洗漱完毕，又把鱼放进水桶里提上车，再将车开到翠花婶的门口，准备等她们娘儿俩一会儿。

　　却不想刚把车挪过去，翠花婶的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翠花婶小声道：“别愣着了，进来搭把手。”

　　“哎！”慌忙应了一声，便要进屋帮忙。

　　翠花婶道：“你别进来，珊子还在睡觉呢，让她多睡一会儿，你在外面将豆腐接到车上就好。”

　　我点了点头，不再往大门里走，我的腿脚不方便，走路的动静就有点大，翠花婶怕我吵着小珊子，其实我自己也怕。

　　等我们两个忙活完，看时间居然还是和昨天早上差不多，今天我们有经验了，知道现在过去，小珊子到了学校还得再等一个小时，那倒不如让她在家多睡一会儿。

　　我和翠花婶都坐在三轮车上，随便的聊了几句闲话，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翠花婶正准备去叫小珊子。

　　小珊子倒是自己先起来了，看来是因为长久以来形成的生物钟，到时间自然就醒了。

　　三人再次上车已经是轻车熟路，山路的颠簸依旧，车上坐着的母女二人却是淡定了许多。

　　到了沿河中学，时间居然还早，不过这次没有等多久，学校就亮起了第一盏灯。

　　目送了小珊子去上学，我和翠花婶再次开着车去卖豆腐。

　　一个多小时之后，豆腐就全都卖完了，我有些疑惑的道：“婶，您不是说今天多做一些豆腐么？我看好像还没昨天多啊。”我说道。

　　“多做了啊，今天多做了两板。”翠花婶笑道。

　　“这时间还早呢，不如明天再多做几板？”翠花婶的生意好，我也很高兴。

　　“不了，明天还卖这么多。”翠花婶的声音里有着一些无奈。

　　“为啥啊，既然生意好，那就多卖点儿呗，反正咱现在有车，大不了多走些路。”我说道。

　　翠花婶道：“我们家里的豆子快用完了，昨天下午我去村里收豆子，也没收到多少。”

　　我道：“这个还不好解决吗，我们去县城买豆子啊。”

　　翠花婶摇头道：“县城的豆子不好吃。”

　　我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村里人种的豆子，基本都是原生态种植的有机大豆，味道自然是比县城买的豆子要好，做出来的豆腐味道自然也更好，难怪今天出来卖豆腐，有几家昨天买了豆腐的，一早就站在门口巴巴的等着。

　　没有豆子，豆腐自然不能做得太多，不然卖断档了太伤口碑，这道理翠花婶懂，所以只能少做一些豆腐，保持每天都有的卖。

　　“婶，我去县城送鱼，顺便给车加个油，您跟我一道去看看呗，顺便去尝尝秦老哥的手艺。”上次卖鱼遇到秦轩的事情，我给翠花婶说过，她知道这事儿。

　　翠花婶白了我一眼道：“要不然怎么办，让婶一个人走回去啊？”

　　我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开车拉着翠花婶就往县城去了。

　　翠花婶对县城比我熟悉，她从小就在县城长大，豆腐生意做得好，也不缺钱，这些年没少来县城买东西。要不然怎么村里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就没有一个穿着打扮有她洋气呢？

　　到了县城，她就自个儿下车了，说是去买些化妆品和衣服，让我先去送鱼，她一会自己去秦轩饭店找我。

　　送鱼自然是越新鲜越好，再说翠花婶也不是小孩子，没啥不放心的，我便答应了一声，自己开车去了秦轩的饭店。

　　“兄弟，今天这鱼不错，十块五块钱一斤，我全要了。”秦轩高兴的说道。

　　“秦大哥，您千万别这样，菜市场卖的鱼才十块钱一斤，您为啥给我十五？是觉得兄弟我可怜么？您这么做，我倒感觉自己跟要饭的似的，以后也不愿意给你送鱼了。”秦轩这么做，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有些生气的说道。

　　秦轩急忙解释道：“兄弟，你别这么想，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你的鱼值这个价， 你大哥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不是……”

　　原来，前天我卖给他的十几条鱼，他自己尝着就觉得味道比菜市场买的鱼好。

　　做给几个熟客尝了之后，大家也都说这鱼的味道比以前好。

　　哪想到这些熟客第二天又来了，还点名要吃昨天一样的鱼，这可把秦轩愁坏了，胡逸昨天没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亲自下厨，烹了几条菜市场买的，最贵的所谓野生鱼给他们吃。

　　这些人到底是熟客，吃着感觉不对劲儿，也就直接给秦轩说了，说你这鱼和昨天的味道不一样啊？

　　秦轩只能一边赔不是，一边给这些客人解释，说是昨天的鱼，是一个山里人拎出来卖的真正的野生鱼，昨天已经用完了，今儿个只能用普通鱼。

　　为了这事儿，秦轩还特意给这些熟客免单，这才平息了他们的不满，说是下次有那么好的鱼，一定给他们留着，他们差的真不是这点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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