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十九章：救人要紧

　　刘福接了这么多年活计，在附近十里八村的也有些名气，办事还是很靠谱的，说是三天完工，结果加了两天的班，两天就将活儿都做完了。

　　我也早就买回结实的细密尼龙渔网，将拓宽的这一段两头都给张了起来，防止鱼苗逃逸。

　　以前我抓鱼都是拣大的抓，小鱼抓在手里也放了，不过现在基本是大小鱼都不放过了，大鱼送去秦轩饭店，小鱼就放到自己挖出来的鱼塘中养着。

　　有些肚子鼓鼓的大鱼，我也会放进鱼塘里，知道它们是快要产籽了，拿去吃了太过可惜。

　　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桃花河的汛期要来了，水越涨越高，抓鱼比以前要困难的多，忙活一天有时候也不过能抓个七八斤鱼。

　　一方面是因为水涨了之后鱼不好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捕捞过度，河里的鱼本就已经不多了。

　　我现在每天基本上不去抓鱼了，反而每天上山去挖一些竹笋、采一些蘑菇、山野菜之类的，给秦轩饭店送去。

　　秦轩给我的价格都比市场价要高出一成到两成，而且来者不拒，相比起每天给他送去的鱼，这部分山货的收入反而还要更多一些。

　　至于每天送去的鱼，我基本都从自己的鱼塘中捞那些产过籽的大鱼送过去，要是数量不够，也会花钱在二狗他们手里收一些。

　　我没想着挣中间的差价，给的价格比他们在市场上卖的价格高，他们当然是乐意把鱼卖给我的。

　　这天上午，我刚送完鱼从县城回来，准备在家里弄点吃的，再上山去弄些山货，火刚点上，就听到前门有人在敲门。

　　我打开门一看，却是张二狗他娘张石柱的婆娘秀婶。

　　“秀婶，有啥事吗？”我惦记着锅里的米，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没啥事，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你家的那三亩地已经空出来了，你回头自己去拾掇吧。”秀婶的心情显然不太好，说完一扭头就走了，没有多一句客套。

　　我微微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秀婶已经走远了。

　　那三亩地，其实我现在倒是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收回来了，要是她今天不来，我也不会去追着收回。

　　三亩地种什么？这个问题不需要考虑，肯定还是要种豆子的，翠花婶现在豆腐生意越做越大，对豆子的需求也肯定变得更大，我还是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够帮到她。

　　翠花婶现在搬到县城附近去住，我虽然没有再去过她的新家，但是每次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大概在三个多月前，翠花婶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这让我的心里不舒服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我自己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并没有什么立场干涉翠花婶的生活，她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而且那个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这让我稍稍放心了一点，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默默的祝福，希望翠花婶能够过上好日子。

　　我和庞小燕还保持着联系，但是随着分开的时间越来越久，联系也渐渐的不再那么紧密了，以前一天都要发好多短信，现在基本上一周能聊两句就算不错了。

　　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异地恋本就是这样，时间长了有些东西就淡了。尤其是庞小燕这个对象就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让我现在都还有点好像身在梦中的感觉。

　　以前短信聊天的时候，庞小燕的话很多，会问我现在情况，也会聊她在南方的生活。但是现在，她基本都是简单的问一下我最近怎么样了，很少再提自己在南方的事情。

　　正好我现在要种地，又要照顾自己的鱼塘，还要进山采山货，忙得前心贴后背，也没有太在意庞小燕的短信越来越少的事情。

　　一个月之后，庞小燕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有些意外，长途电话费还是挺贵的，没有什么急事的时候，我们一般还都是短信联系，没想到她这次居然直接打了电话。

　　“小燕，有啥事儿吗？”我问。

　　庞小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强子哥……我……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哦，是吗……好……好吧，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呵呵。”我干笑了两声，并没有多么痛苦的感觉，只是有一点怅然若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从和庞小燕处对象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毕竟，我是一个瘸子。

　　现在我们分手，我反倒感觉轻松了一些，默默的清理了一下手机，因为短信保存太多，占了太多的内存了。

　　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没有刻骨铭心的恋爱，也没有痛彻心扉的分手。

　　后来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被村里人知道了，原来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年轻人，现在都是一副看笑话的眼神看我，尤其是二狗、三狗兄弟，更是没少嘲讽我。

　　这两个人，原本张石柱被我揍了一顿之后，两人对我还有些害怕。

　　只是后来一起抓鱼，混得熟了，基本上摸透了我的性情，只要不是触碰到一些原则上的东西，我一般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更不会和他们动手，就比如给我取一个张瘸子的外号，没事取笑嘲讽一下我，我绝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和他们干架。

　　我不想因为和庞小燕分手的事情，引起任何的波澜，二狗他们如何的嘲讽取笑我都忍了，没打算和他们去较真。

　　我是一个退伍军人，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必须要严格的要求自己，要是成天占着自己在部队里学的那几手欺负人，不是给部队抹黑么？

　　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我和庞小燕分手的事，最终还是引发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那是我承包鱼塘开始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我和庞小燕分手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传开的。

　　这天我还在家里睡觉，就听到门上传来“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还在犯困的我，语气自然不算友好。

　　“强子哥……救命啊……强子哥……救命……”还没有分清楚说话的人是谁，我就被救命两个字惊醒了，猛的从床上跳起来，瘸着腿飞奔到门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腿现在虽然还瘸着，可跑起来也未必比普通慢多少。

　　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血渍呼啦的人影站在我的门口，仔细辨认一下才认出来，来人是三狗。

　　“怎么了三狗，怎么成这样了？走，我送你去医院。”我吃惊的问道，也不顾上问二狗为啥不开车送他了。

　　“别管我了，强子哥，我哥……我哥的车翻了，他快不行了，你快去救救他……求求你……快啊……”三狗哭着哀求道。

　　我二话不说，立刻转身拿了车钥匙，招呼三狗一声，便带着他开车往外走。

　　三狗受伤也不轻，身上的衣服连着皮肉被撕开好几条口子，额头上还有一个小洞，糊了一脸的血。

　　不过看他焦急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二狗的情况恐怕更加严重。

　　出村没有几步，三狗就大叫停车，我心里咯噔一声，这里可是有一个大坡，从这里翻下去可不得了。

　　停了车，我顺着二狗的手指一看，果然看到坡下草丛中，一辆变了形状的三轮车旁边，二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和三狗小心翼翼的下了坡，这个坡极陡峭，稍微快一点都有可能滚下去，心里再急也要有耐心。

　　上来的时候，就更加艰难了，二狗的脑袋上开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我脱了上衣将他的脑袋包起来，然后将人背在背上开始爬坡。

　　要不是还有三狗在后面往上推，我真怀疑我能不能将身高一米九多的二狗背上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二狗拖上了高低落差近三十米的大坡，顾不上喘口气，我立刻骑车将兄弟俩送往县城的医院。

　　在路过长河中学门口的时候，我们还碰到了翠花婶和现在给她骑车的那个男人，翠花婶一看我骑车这么快，今天也比往常走的早，便知道情况不对。

　　她立刻让小珊子去上学，让那个男人挑着挑子先去卖豆腐，自己则是骑车追上了我。

　　“强子，你给停下。”翠花婶在后面叫道。

　　我没有停车，只是稍稍慢了一点，让翠花婶追上来，大声说道：“婶，不能停，二狗翻车了，我送他们去医院救命呢。”

　　听到我这么说，翠花婶的车渐渐慢了下来，目送我的车消失在夜色里。

　　翠花婶轻轻的摇了摇嘴唇，一扭头，开车往回走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原来以为善良的她一定也会跟着去医院的。

　　到了医院，直接挂了急诊号，还好我们县穷人比较多，就医的人为了省俩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挂急诊，所以二狗一到地方，就被送进了急诊室治疗。

　　我让三狗自己去清洗伤口，自己则是陪在急诊室这边，看着二狗的情况。

　　抽血、拍片……等一系列流程之后，医生摇了摇头道：“病人的情况十分危险，颅内有淤血，必须马上开颅放血，否则会危及生命。但是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而且有极大的可能留下后遗症，要是没有问题的话，你就签字吧。”

　　我愣了一下，本来打算说我不是病人的家属，可是转念一想，便问道：“医生，能不能晚一点手术，这么大的事，我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医生瞪眼道：“随便你，只是我必须和你说清楚，病人的情况现在十分危急，多等一分钟，他就少一分生还的希望。”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一咬牙，点头道：“行，我签。”

　　签了字之后，医生道：“行了，你去前台交钱，我们这就安排手术。”

　　拿着医生的单子，我到了前台的缴费窗口，刷卡的时候，卡里提示余额不足。

　　“对不起先生，余额不足，您还有其他的卡吗？”收费的值班医生问道。

　　“不可能吧，我的卡里可是有两万多块钱！”我惊讶的问道。

　　“没错，先生，开颅手术至少也要三万块钱。”值班医生说道。

　　“可是，我的钱不够啊，能不能先欠着？”我焦急的问道。

　　“对不起先生，按照规定，医疗费没有交足，是不能进行手术的。”值班医生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小护士疾步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卡。

　　“请问，是张强先生吗？”小护士问道。

　　“是我。”我心中一慌，以为是二狗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韩医生说病人的情况紧急，一刻都耽误不了。又说你可能钱不一定够，这边要是不放行的话，医院的手术室开不了。所以他让我给你送来三万块钱，说是先借给你的。”小护士说道。

　　“谢谢，真是太谢谢医生了。这钱我一定尽快还……”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能遇到这样的好人，今天的事情不论结果怎么样，我也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个韩医生，钱也一定要尽快还给人家。

　　小护士道：“好了，先别说这么多，快点交费，上面手术室在等着呢，就人要紧。”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拿着韩医生的卡交了三万六千元的医疗费用，才又将卡还给小护士和她一道飞奔上楼。

　　我们上楼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小护士朝我点了点头，自己进入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手术室外面等候。

　　没过多久，三狗已经处理好身上伤口过来了，问我他哥的情况，我怕他担心，就说：“没事，正在手术呢，一会儿就好了。”

　　手术进行到快半个小时的时候，走廊的那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很大，“咚咚咚”的，仿佛整栋楼都在动。

　　我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边，三狗“哇”哭出了声，叫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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