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9章 委屈都难免

　　小虫在壳里憋屈的模样

　　不敢再梦想轻盈的翅膀

　　让蝴蝶与蜜蜂在无助中

　　彷徨

　　——卷首诗

　　菜蝶从田野中飞入居民区，寻找不到花粉，翅膀却已疲累，只能羡慕小小的蜜蜂带了对甘甜的期盼，沿楼层外的花架一层层努力向上飞动。

　　一只辛勤的蜜蜂终于飞进八楼阳台，小心翼翼隔着还未绽开芬芳的花蕾，看面对屏幕生气的苏香，“爸、妈，说了，别悄悄偷看我上网。我保证没有做坏事，隔壁夏大哥开发的‘花样共享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网站。”

　　“香香，爸妈只是好奇。他就是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开个网站起这名儿？”苏师傅站在女儿身后偷看网页被发现了，很不好容易，呐呐解释着，被苏香推出了门。苏香妈却在床边坐下来，紧盯着屏幕，只见女儿和一个“毛毛虫”聊天，“香香，你还在上大学，虽说谈恋爱没什么问题，可咱们得找个好的。今天遇到的那个小伙子，他就住在隔壁？以前怎么没见过他？看他和摔伤的姑娘连怼带闹的，只怕脾性不是很好！”

　　“妈——，夏大哥不止网站，微博有几千粉丝，能是个坏人吗？你别看他图片上是条怪可怕的毛毛虫、人挺热心的。再说，你女儿认识他，是为多学些网络技术，将来好开网店卖咱延边家乡的东西。”苏香又推着母亲，“你快忙去，我得联络快递，看咱家乡发的特产什么时候送过来。”

　　“这家里都一堆快递盒子了，你还买啊？”苏香妈烦恼，“刚被黑心的贼抢了钱，你省着点花，啊——”

　　“是您要做泡菜的调料。”苏香亮开网页，“您别说新城，就是东江都不一定买得到正宗味道的，所以我得上网淘。咱姥爷家那边还有好东西呢，我就想能开个店，让东江人也尝尝咱们延边少数民族的美味儿！”

　　苏师傅在门边直乐，“咱闺女老有志气了！爸支持你把家乡东西朝新城里搬！哎，记得你上次说淘了几条咱们朝鲜女孩子的裙子，同学们喜欢吗？”

　　“喜欢，说穿这裙子跳舞特好看！”苏香得意，“我们系里舞蹈社说：接下来就排练朝鲜舞，还让我当教练呢。呀，您提醒我了，我晚点还要问问他们，要不要帮忙预备演出服，再买，我让店家发到学校去，不然在新城收起来太麻烦了！”

　　苏香妈看着女儿的微信名“小猫吃猫粮”，又开始唠叨：“你用本名不好吗？‘小猫吃猫粮’，别人还以咱们家贩猫的。”

　　“我倒真想贩猫，季陶然说可赚钱呢！”苏香紧盯了屏幕，”可惜，大学里不让养宠物，不然，他这‘逍遥剑客’现在就可以在内销平台里把这一项放进去！“

　　苏香说着，已看见微信中名为”逍遥剑客“的季陶然给自己发来问好的图片，苹果脸一红，赶紧掐了他的对话。

　　苏师傅还在问：”你说的那小伙子这么会做生意，毕业后预备开公司呢？“

　　“谁知道，他不但喜欢带着我们大学生在网上做生意，还忙着其他一堆事！”苏香怕季陶然再联络自己，暂时关了屏幕，用手机打开照片，递在父亲面前。

　　苏师傅看见个子不高、面容阳光的大男生，读他身后的横幅，“‘展示你的家乡制造’？”

　　“嗯，他配合网销，带动同学们进行现场展示。还有这个……”苏香又翻出几张照片，”‘认养一棵绿植，为环保加油’‘用你的爱点亮校园文明’‘爱惜共享单车，让它载你行得更远’……“

　　”这小伙子不错啊！“苏师傅感叹，”是个有头脑的！“

　　“有人说他有头脑，可也有人说他多管闲事。上次他还阻止校外人乱扔共享单车，和他团队里的同学被人打了。”

　　苏香妈叹气，“大学生，就该认真读书，受这个委屈干嘛 ？”

　　”要做事，委屈都难免！“苏香不知自己为什么见了季陶然想逃开，到了背后又很喜欢帮他说话，“他这份委屈也值得，现在网络线上线下，跨年级、跨系，就是跨校都有人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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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别出来，外面风大。”迟滞的电梯总算上来，新小孜回头，向追出来的胡阿公告别。

　　老人无奈，将两只凉包子塞到她手里，“四姨说的也不算错。在网上多找找，找个好工作，别让你爸爸妈妈太辛苦！”

　　“嗯。您保重身体。我准备复读，还要跑领房和装修事儿，暂时就不来看望您了。下次来，会帮您多带些营养品。”新小孜将胡阿公搀扶回房门口。

　　“小孜啊……”白发老人犹豫着，劝说：“你家里条件紧，又刚申请到经适房，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这复读？”

　　新小孜霎间又拉紧了背包带子，“我爸爸妈妈没说不让我复读。”

　　“笨啊~！他们那是不知怎么和你开口！”胡四鹃嗑着瓜子靠在门口，“你妈之前和我电话里说：你们家没什么存款，你又找不到稳定的工作，首付后要还贷款，还要装修，她和你爸愁得没办法！”

　　“我知道……”

　　“你知道？你爸妈现在打两份工。特别是你爸，为了省钱，中午就用酱油汤泡饭吃！”

　　“可我昨天刚打过电话，爸爸妈妈说他们挺好，让我不要担心！”

　　“所以，我说你‘啃老网虫’，你爸妈辛苦都不知道！”

　　“我就是因为没有学历、工作难找，所以才想复读进大学！等毕业后可以多挣一些钱，可以用公积金还贷，爸妈就能轻松些……”

　　“行了吧。”胡四鹃伸手把胡阿公拉进屋，“复读一年、读大学四年，你想让你爸妈再熬几年？好意思吗？要是我，想想都脸红！”

　　胡阿公劝：“孩子想上进也不算错，你堂姐一家是受了委屈……”

　　“委屈？要在城市里生活，谁能免得了委屈？”胡四鹃“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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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哟，那小姑娘好象挺可怜的！”

　　夏奶奶喜欢房间通风，打夏棘青进屋，就没关房门。门外的动静，她和侄孙两人听得清楚。看新小孜伤心，她想出去安慰，被夏棘青阻拦。

　　“姑奶奶，您不用可怜她！隔壁的人说的也不算错，要在这城市生活，谁能不受委屈？”

　　“臭小子，没同情心！”夏奶奶捶侄孙，“那小姑娘和爸爸妈妈拿不到动迁房，买经适房又借不到钱，想复读上大学也没条件。哪象你，含着金汤匙长大，爸妈给力，爷爷奶奶更喜欢……”

　　“姑奶奶——我求您了，别管邻居的闲事好不好？我刚办网络公司那会儿也很困难！”夏棘青郁闷，怎么一遇到新小孜，他就倒霉啊！

　　“我不管闲事，你爸爸认识不到你妈妈，哪来你这混小子？”夏奶奶笑深了满脸皱纹。

　　夏棘青感觉背上麻嗖嗖的，坐向门关换鞋，“那您继续替人家委屈，我走了。您哪天想通了，愿意住别墅就通知我，我把钥匙给您，房间随您和家政阿姨挑，我反正不会过来住的。”

　　“青青，你真的不来陪我啊？”

　　“我对这‘孤岛’是怕了！您信不信，我晚点上网一说，别人也会赞成我！这里第一批搬迁的居民吃、穿、用、行都成问题，更别说就医、就学、休闲、娱乐了。我都担心，您那群老姊妹来看您，会迷了路，你还没东西招待人家，又拆人家带来的礼品。我感觉这才叫委屈！”

　　“哎，青青，就算新城现在有点困难，可比起建国初期，条件好太多了！”夏奶奶不服气地拖住侄孙，“你晚点再走，来，我这有你爷爷一九五几年在花园老街拍的照片。你看看那时候，再比比现在，就知道咱们国家、咱们东江市发展得有多快……”

　　“我还要找办公室呢！”夏棘青被老人家拖回房间，烦恼！”您不能这么比，现在21世纪了！“

　　“怎么不能比？你看看，那时候爷爷住的地方、穿的衣服和现在……还有，你爷爷那时多瘦，哪象你白白壮壮的……所以，你别老拿手机天天在网上说这也委屈，那也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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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谭警官——”

　　“樊老师？”发送过信息，谭鸣声又为另外两个找寻饭店的居民指了路，正预备发动车辆，只听一声招呼、语声温暖。回头，看见笑容热情的中年女士，年轻警员惊喜：“我刚刚给您发过消息，您倒来了。”

　　“这不，我代表东江新区侨联来看看夏奶奶她们。你这身上是怎么了？”伸手，为谭鸣声拍打身前、背部没除净的灰尘，樊丽华笑问，“今天就上班了？听张所长说，你前几天协调居民矛盾的时候受了伤，让你好好休息一个星期呢。”

　　“呵呵，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谁说不要紧？你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看见谭鸣声被擦破皮的头上有血痕，樊丽华将包里的创可贴拿了出来，“赶紧先贴上，不然被帽沿磨得更疼！”

　　“谢谢！这是今天有人高空抛物……所以，我感觉新城的法治宣传，还得加紧，光写小黑板没用，得请老项叔动员各居民区建立文明宣传微信群。”谭鸣声笑着接了创可贴。

　　樊丽华赞成：“是需要加强网上宣传力度！新城在建设入住初期，难免集中浮现一些问题和矛盾。居民们有情绪可以理解，但你们公安力量和社区工作队伍协调时，难免受些委屈！对了，刚才你发我微信，提到这里居民用餐、购物、交通不便，其实区里已经在研究就些问题，今天晚上就会带着相关部门加班讨论。”

　　“那太好了！”谭鸣声笑了开来，推过摩托车，要送樊丽华去夏奶奶家。

　　樊丽华也不推辞，坐了上去，”今天走访了大半天，还真是有点累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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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青青，好象是区里的樊老师来了，她咱们东江南区的宣传部负责人，对口联络东江新城的！”窗前，拉着侄孙“忆苦思甜”的夏奶奶听到楼下摩托车声，循声看过去，急忙拽了夏棘青站起来。

　　夏棘青不想走了，“姑奶奶，晚上我陪您吃饭！”

　　”怎么？改主意了？“

　　”樊老师来得嘛，我帮您和老街邻们说说委屈！“夏棘青眨眼。

　　“说什么呀？你之前还讲，在这城市，谁的委屈都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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