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刚、郝娇花、冯平均驱车回到部队。程玉刚又一个人来到政治部主任张晨林办公室。
程玉刚没有想到自己任命下来才一周时间,就有人在政治部主任张晨林那里告了他一状,说他管理部队没有尽心,理由很简单,这几天来,文工团早操时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出操,更有甚者,吹萨克斯的调皮战士、城市兵刘军还与炊事班的志愿兵、司务长汪晓明因为伙食的事情干了一架。
当然向张晨林反映情况的不是别人,正是文工团原政委、现任宣传处副处长的曹万光。
一开始,张晨林就不相信程玉刚是个对工作不负责任的人。他清楚程玉刚是个干一行爱一行,并在每个工作岗位都干得很出色的干部。几年前,也就是1987年底程玉刚从格尔木改建青藏公路的部队调到总队政治部来当新闻干事,张晨林作为政治部分管干部工作的副主任,是他亲自出马考查过程玉刚的实际工作能力。程玉刚到总队政治部宣传处新闻电视工作站当干事没几天,时任政治部主任的郝光太组织两位政治部副主任、宣传处的三名正、副处长与新闻电视工作站的全体人员开会研究如何搞好全总队最大的机动支队的新闻报道工作。近些年来,一千多号人的机动支队为社会稳定,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做出了不少深受百姓爱戴的业绩,但报纸上读不到他们的事迹,电视上看不到他们的形象,广播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所以,总队首长不满意。会议开始开得很沉闷,十来分钟过去了,大家都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郝光太面带笑容说:“大家各抒己见吧,就算说错了,也没有关系的嘛!”
程玉刚这时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说:“如果各位领导相信我,我去机动支队任报道组长!”话音一落,人们怀疑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尽管我调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机动支队新闻报道搞不上去的原因也略知一二。两天前,我去机动支队采访过,也与几个报道员聊了聊新闻报道这方面的事情,我自己认为问题出在支队没有具体抓这项工作的干部,四五个报道员放任自流。”程玉刚说完后,只有张晨林、柯德华向他投去了信任的目光。
仅仅只有两人的信任目光,也使他更加有信心了:“请首长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在这一年中,我没有改变机动支队新闻报道工作的落后面貌,我就一直在支队干,不回政治部机关了。我在调到咱们部队以前一直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并且在军队院校进修时也系统地学习了新闻写作知识,在电视新闻报道方面,我的老部队也送我去西海电视台学习过。我相信自己如果能去机动支队报道组工作的话,我一定与报道组的战友一起努力拼命工作,我不相信机动支队的报道工作就打不了翻身仗!”
大家一听,觉得程玉刚这人口气不小。
郝光太此时认为,程玉刚有些口出狂言,机动支队的报道工作的“翻身仗”不是那么好“打”的,你程玉刚以为你了不起哩!顿时,郝光太对程玉刚不仅不以为然,还有些反感。
张晨林说:“在小程调到我们部队之前,是我到他们原来的基建工程兵青藏公路改建工程部队考察的,他们部队领导开始不放,我做了不少工作,最后才同意放他的。他想来我们部队工作,理由在座的都很清楚,他爱人在古宁工作,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他在《西海日报》等报刊上发过不少通讯报道,在座的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不仅新闻报道写得好,而且还写过不少反映青藏公路改建工程的报告文学,应该说他去机动支队,我还是很信任他的。”
经张晨林这么一说,大家也没有意见了。
程玉刚到机动支队报到的当天下午,支队政委王大雄找他谈了话,时间长达一个小时。
程玉刚鼓足勇气表态道:“请王政委相信我,我来的第一年,一定要使我带的报道组成为总队的先进集体,并荣立集体三等功……”
程玉刚话音未完,王大雄话里有话地问他:“你今年多
少岁了?”
程玉刚没有听出来王大雄的话外之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二十六了。”
“二十六?!”王大雄的意思很明显,“小程啊,你太年轻了,胡子都没有长出来的人说出的话能算数?”
但事实胜于雄辩,程玉刚果然不负众望,一年时间,他果真实现了他的诺言,他所带的报道组被总队政治部评为先进集体的同时并荣立集体三等功,他自己也荣立了三等功,这个三等功是在郝光太的建议下而荣立的,用他自己的话说,“程玉刚这小子真还有两下子,我自己想都没有想到啊!”尔后程玉刚被任命为总队政治部新闻电视工作站副站长,做了老站长柯德华的手下。
后来,柯德华当了副处长、处长,程玉刚也当了站长、政策调研室副主任。程玉刚没有想到自己当官升得这么快,才当了一年零八个月的政治部政策调研室的副主任,现在又被任命为代理文工团政委。他觉得喜中有忧,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大了,当官就是责任,他后悔自己在讨论洪燕的“走留”问题上“口出狂言”……现在想来,木已成舟,想退缩已无可能了,只有咬紧牙关干,而且还要干好,不然无脸见江东父老了。
程玉刚是个喜欢读书也爱思考的人。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尽人事,听天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成功,赢在格局,想在心中。”
昨晚弄完司令部的电视片解说词的撰写后已深夜十二点多了,睡觉前,程玉刚又找来那本《关于什么是格局》的书来重温了一遍,书上面有四个故事,对他很有启迪:
有一个家庭妇女买了件衣服,习惯性地跟邻居显摆,却发现同样的衣服邻居比她少花了十元钱,于是她耿耿于怀数天。这人的格局就值十元钱了。
有一个乞丐,整天在街上乞讨,对路上衣着光鲜的人毫无感觉,却嫉妒比自己乞讨得多的乞丐。这人估计一直就是个乞丐了。
三个工人在工地砌墙,有人问他们在干吗?第一个人没好气说:砌墙,你没看到吗?第二个人笑笑:我们在盖一幢高楼。第三个人笑容满面:我们正在建一座新城市。十年后,第一个人仍在砌墙,第二个人成了工程师,而第三个人,是前两个人的老板。
国学大师钱穆曾游览一座古刹,看到一个小沙弥,在一棵历经五百年的古松旁种夹竹桃。他感慨道:“以前,僧人种松树时,已经想到寺院百年以后的发展了。今天,小沙弥在这里种花,他的眼光仅仅是想到明年啊!”
钱穆这番感慨道出了一个道理:大事难成,是因为心中的格局太小。心中的格局,是指一个人的眼界、胸襟、胆识等心理要素的内在布局。为人处世,最重要的不是能力的高低,而是格局的大小。
“谋大事者,首重格局。”这是曾国藩的话。为人处世,最忌讳畏畏缩缩,胸中没有大格局,走一步算一步,目光也超不过脚步,终究难有所成。“坐拥云起处,心容大江流”。有什么样的眼界和胸襟,就看到什么样的风景;站在高处,整座城市不过就是几座楼房,在飞机上从云端俯瞰城市,城市也就变成了盆景……格局在岳飞那里就是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尘与土的壮烈;格局在马致远那里却是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的孤旅;格局在苏轼那里就是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尽管程玉刚在部队多个岗位锻炼过,都干得很出色,但他把自己当官的事看得比较淡,他自己是从四川农村入伍的,经过努力,当上副团职的政策调研室副主任已很知足了,他与战友平时开玩笑地说:“我祖宗八代,只有我当了这么大的官,已很满足了。”程玉刚知道,胸怀有多大,就能走多远。大的追求,大的愿望,就会有大的忍耐,大的包容,大的视野,这就叫大胸怀吧。
听完张晨林所说的事,程玉刚态度诚恳地说:“主任,请先听我解释一下,这几天,我确实没有精力管好文工团,这是我的不对。今天是星期五了,这一周来,我加班加点地完成了在调研室没有完成的总部要得很急的材料,材料您也审签了。还有一件事情,您并不知道,总队司令部参谋长非要我帮他们弄一部以机动支队训练为背景的电视专题片的稿子,说我搞过电视,也在机动支队干过,比较了解情况。我也不好推辞,再者司令部对该片也看得很重,因为在全国武警部队军事训练电视片中要进行比赛。所以我就答应了下来,昨天晚上加班到深夜十二点多才将专题片的解说词《高原磨利剑》弄出来,今天早上交司令部,参谋长审后很满意。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刚刚把洪燕从二炮部队医院接到我家安顿下来,就直接跑您这里来了。”
张晨林舒了一口气:“我就不相信你程玉刚是个对工作不负责任的人!”
程玉刚说:“主任,至于文工团出操没有几个人的事,我很清楚。”接着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蓝皮部队笔记本,翻了几页后,说,“按部队规定,我们文工团有四个已婚干部,因为没有住在部队家属院就不用出操了。这周星期一出操人数是四十五人,星期二是四十一人,星期三是三十九人……”
张晨林打断他的话,怀疑地说: “你这些数字准确吗?”
程玉刚肯定地说:“这是我亲眼看到人头记的数字!”
张晨林疑惑地问:“你这些天又没有在文工团上班,数字是值班干部周慧志提供给你的?”
程玉刚说:“我的任命,是上周五宣布的,也就是9月1日宣布的。其实,我从这周星期一开始,每天早上部队还没有起床,骑着自行车就提前到了部队。我爬到机关礼堂的二层楼的楼顶上观察文工团在操场上的出操情况,我每天早上都在观察……这就是这些数字的来历!”
张晨林笑了起来:“你小子鬼得很!带部队就要有你这种劲头!”
程玉刚也开起玩笑说:“主任,我在政策调研室搞过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吗?至于城市兵刘军与司务长汪晓明因为伙食的事情打架的问题,我还没有调查,孰是孰非,待我调查后再向您汇报。不过,先让他们跳吧,越跳得高,我越看得清楚,我才好想办法对症下药哩!”
张晨林说:“大家看着你好像没有把心思用在文工团的管理上,其实你也在动脑子想办法,这让我放心了!”
程玉刚说:“我准备这周星期六,也就是明天搬进原曹政委的办公室办公,这一周我每晚都住爱人的亲戚家,可能给大家的印象是我程玉刚到了文工团没有尽心尽职,其实,我是想让文工团干部战士的不良风气都暴露出来,我才好对症下药嘛!”
“好啊!”张晨林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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