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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团以下的苦恼（四）

　　八点四十分，朱浩洋拔通了张泉手机：“你在哪儿？”这时他听到电话里传来“我到了”。

　　朱浩洋一回头站起身来向门口方向找，没有看到。电话里问：“你在哪儿？”

　　张泉拍了一下朱浩洋后背：“在这儿！”酒气已经喷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小子喝高了吧！来，小姐给上壶茶！”朱浩洋说：“我等你四十分钟。”喝口水又说：“你谋杀我四十分钟的生命和快乐。”

　　“不懂！”张泉喝了口茶看着对方：“我没有醉，但我还是不懂。”

　　“你看旁边那三个女的，就等我去打‘八十’，请我三回了，我都没有去，不知你小子什么时候来。”

　　“嗬嗬，我不信。是你心里想人来请你三回吧！”张泉笑着向那边瞄了一眼，接着说：“我那边还没有结束，就跑出来了。他们说我肯定是跟小蜜约会，我说是的，他们才肯放我。什么事？说说。”

　　“我想今年转业，你给参谋参谋！”朱浩洋望着张泉心想，你参谋了，就是介入，到时动用省长的关系，你就不好推辞了。

　　“你不是干得挺好的吗？”张泉不解。

　　“在我们这个单位再升也就是到某个仓库当个屌政委，有什么意思。你是知道我的，我要干就是到野战部队去带兵，可是这个想法对我来讲叫妄想。”朱浩洋一脸愁容：“你知道什么叫痛苦？你有一身报负，但却没有了一点发展的想像空间，那才叫痛苦。”

　　“我们是老同学，你的才华我知道，上军校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现在也在我之上，不发展一下是有点亏。你真想转业？”

　　“没有办法，不转不行啊，我倒是热爱部队，可是部队热爱我吗？”朱浩洋停顿了一下，“我想提了正团级就走。”

　　“走的时候再说吗，你急什么？到时候组织会安排的。”

　　“没有办法的人都靠组织安排，不用你烦，但安排一个工作，你满意吗？有门子的都自己安排，让组织去走形式。所以我得先做准备，这真是一场人生命运的争夺战，准备越充分，胜利的把握越大。”朱浩洋说，“我们当军人的要是没有后顾之忧就好了。”

　　“我对这个转业政策一直不理解。过去，战争年代转为和平时期后，地方需要大批干部，从军队来那是自然的，而若干年后，地方干部多如牛毛，精简多少回了，哪个衙门里也不缺人，安排你们是难啊！”张泉怕打击了朱浩洋，忙说：“转业干部的素质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还没有转业，就把我当“老转”看了，成二等公民了。朱浩洋又有了斗志：“嘿！哥们，你不要搞错，我还没有转业，现在还现役呢。要是在美国，我这中校军衔，你还不得跟我后头混啊。”

　　“现在你们的待遇是低了点，连转业也让你们降一职使用，不公平，绝对不公平。许多转业干部为了找个好点工作，找这个求那个，把能用的关系网全用上了，这还不把社会风气搞坏了。”

　　“你知道孟加拉这个小国家吧，年年洪水，穷得不行，可是穷谁也不能穷军队，他们的军官比白领还白领，被任命为军官就走进贵族行列了。”

　　“关键时候他们要用生命来捍卫国家和人民的安全，值得。”张泉顿了一下说，“我说国家给他们很高的待遇是值得的。”

　　终于找到了一个同情者，知音。朱浩洋说：“有你这么理解我心里还舒坦点，你给我指条路，往哪转？”

　　张泉想了想说：“省级机关有不少转业干部，他们干得不错，我的领导也能说上话，要不今后可以到省级机关来。”

　　朱浩洋只摇手：“不行，转业时最多给我安排一个副处级，到你们那官迷堆里，我死定了，混到死也到不了副厅，天生不是当官的命，还不如到基层去，比如到一个区里去干个小职位，底下的副处真的像个副处。省里的干部不混到副厅都不叫干部，基层处级干部哪个没有专用车啊？”

　　“你说得也对，下面反而好。”张泉表示赞同。“我们在机关的这些人也是狐假虎威，吃顿饭连报销的地方都没有。”

　　“我要是在下面当上领导，你每年的请客吃饭钱我全包了。”

　　“还没有当领导就预支腐败了。嗬嗬！”张泉笑。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为了能有腐败的资格，等我转业，你一定要帮忙啊，跟有关领导打打招呼，安排个好位置。现在位置比生命还重要。生命天生就有，而位置却要谋，谋的死去活来精疲力竭，也不一定谋到。”

　　“好的，你放心。”张泉的心思不在谈话上，眼睛又瞟过去。那边还是三个女人，牌还继续打着，可是缺一个人就像菜里没有盐，一点味没有。“唉，我们该去支援一下了！”

　　“没问题，我一出面准能把你卖给她们。”朱浩洋笑得一脸鬼黠。

　　“把我当鸭卖掉啊？”张泉开着玩笑：“我可是要拿回扣的，四六分成。”

　　走过去，朱浩洋说：“欢迎我们参与一下吗？”很有绅士风度，心想，准把这几个无聊的女人给迷死了。

　　那三个人中的一位说，以为你和情人约会，没想到来了个“同志”，要不，早叫你来玩牌了。

　　成功了。朱浩洋兴奋地冲张泉道：“张大秘书，过来。”

　　张泉来了就自我介绍：“我是一家公司经理的秘书，姓张。”跟这些情况不明的女人玩，不能随便暴露真实身份。在这方面，有深刻教训。省机关一个处长平时胆特小，还怕老婆，从来没有去过色情场所，有一次朋友吃饭后，非请他去桑拿，小姐敲背让他很惬意，他一高兴给人家发了张名片。后来小姐卖淫让公安抓住了，非让她交待20个嫖客，找不到这么多人数，想起了这位处长，就拿他充了个数，这位处长彻底完了。

　　等张泉兴滋滋地摸上牌，朱浩洋说：“你们玩，我要回去了，老婆在家掐着时间等我呢。”

　　几个女人哄笑，老婆等你做“家庭作业”啊，带点劲，做认真点啊！大家都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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