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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一生只做一件事（六）

　　两天后。张妻王玉珍女士想起今天是儿子小明的生日，下班经过希尔顿大酒店时，她把那张票给了里面的工作人员。拿到蛋糕不禁让她大吃一惊，上面标价人民币8888元。这只蛋糕跟普通的没什么两样？是不是搞错了？她问服务员。服务员告诉她，没错，值这么多钱。王玉珍想，花这么多钱买这个蛋糕，不如把它退掉，就是能退一半的价钱也好啊！服务员说，我们这里的蛋糕卖出去了就不退换，质量绝对没问题。王玉珍嘴里嘟噜着：“就是只金蛋糕也不值这么多钱啊！”她提着蛋糕刚走，正巧遇上了一位省政府家属院的邻居，以前她丈夫也是一个副省长的秘书，后来到一个厅里当副厅长去了。王玉珍问她来干啥，她说：“手里有两张蛋糕票，半年了，正好女儿的小孩子过生日，来拿一下。”

　　回到家里，王玉珍说我倒要看看这蛋糕金贵在哪里，她一层层地剥开包装，蛋糕并无异样，最后在一包叉子里发现了一只金叉，这只蛋糕昂贵的奥秘全在这里。这下她明白了。那也就是说，副厅长太太今天取了两只金叉，我的乖乖隆哩咚，韭菜炒大葱。

　　王玉珍女士听到门铃声，通过可视对讲系统看到吴江带着一个女孩站在楼下，于是按下开门键。这个对讲系统刚装好不久，着实方便。过去这幢处长楼一直使用的是一般对讲门铃，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对声音的辩别能力总不如直视准确，往往把不该放的人，放进来了。处长家属们在王玉珍的带头下联名要求更换可视门铃，事情反映到副省长那里，才得到解决。对这件事，家里的男人们基本上都不清楚，有的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唉，现在的人都鬼精鬼精的。

　　吴江进门就大声喊：“嫂子，你看我把人给带来了。”

　　姑娘甜甜地喊了声：“阿姨好！”

　　王玉珍拉着姑娘的手，脸上堆着笑容，皱纹也跟着灿烂：“姑娘长得好水灵，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姑娘细声细语地说：“林一样。今年二十岁。”

　　王玉珍听着这名字挺新鲜，好奇地问：“这名字很有意思。是谁起的？”

　　林一样道：“我爸爸。我跟我姐是双胞胎，长得连爸妈都分不出来，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

　　吴江手里还拎着两大包熟菜，插上来说：“嫂子，这是我在超市买的，放哪里？”

　　其实王玉珍早就看到他手里拎着东西上来了，却故意惊道：“哟，大兄弟，来就来了，还何必这番客气，是不是嫂子我招待不起你。”

　　客气话。吴江听得出来，但他的心里还是高兴，就这一小小的举措，花了不多的金钱，但取得了张秘书和张夫人的信任，那些县市的领导、局长们花多少心思也难以达到的效果哎。吴江说：“嫂子，我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我这就放厨房了。唉，厨房在哪儿？”

　　“给我！我来。你快歇息！”王玉珍把吴江手中的菜接过来，转向进了厨房。

　　吴江在外面也没坐下，冲着厨房方向问：“小明还没放学吧！”

　　“快了。四点半。”里面传来王玉珍的声音。

　　“嫂子，里面一袋是专门给小明买的肯德鸡。”

　　“小明最喜欢吃肯德鸡。你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嫂子，你今天也歇会儿，让林一样做晚饭。算是考核验收吧！不合格我还带回去重换。”

　　“这孩子会做饭吗？”王玉珍担心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吴江又来了，做不好饭会扫兴。

　　“嫂子你放心！林一样做饭我吃过，她的手艺还行。就是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林一样主动说：“阿姨，让我试试吧！就是不会，还可以跟您学习嘛！”

　　王玉珍听林一样这样说，真觉得这孩子不光长得好，嘴也甜，不由得喜欢起这个女孩来。“姑娘，进来吧！今天你就跟我当个帮手。”接着她对吴江说：“吴主任，你自己抽烟、喝茶、看电视，自己来，别客气。”

　　吴江应着，抽出一根烟本想点着，但一想人家张秘书好像不抽烟，可能也不喜欢别人在他家抽烟，又把那根烟放了回去。他打开电视，没什么好节目，看起动画片来，是《猫和老鼠》，猫老是被老鼠戏弄，你看，你看，猫为了防止老鼠出洞骚扰，在洞门前放了一只老鼠夹。老鼠搞了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结果将猫给夹住了，猫被夹得嗷嗷叫。吴江被逗得咯咯笑。笑毕，仔细品味一下其中道理，却真是妙不可言。现在上面的领导跟基层的干部有时候，也就跟电视上猫跟老鼠的关系差不多，上面的被下面的骗，一级骗一级。如今这年代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有本事的老鼠让猫按自己的意图办事。吴江惊奇地发现，他现在正在做老鼠戏猫的游戏，不禁暗中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当画面上的猫又耀武扬威的时候，吴江又想：操他娘的，现在人不跟老鼠一般精，怎么适应这社会啊？于是心安理得起来。

　　小明冲进家门。小家伙明显营养过剩，圆头圆脑的，浑身都是肉，找不着骨头。进来后便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啃着肯德鸡，一边看动画片。

　　吴江对其它动画片不感兴趣，他给朱浩洋打电话。手机里说，你拔打的手机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拔。吴江就一直拔着，十几分钟后，电话终于通了。

　　朱浩洋说：“我的手机刚打开，你电话就进来了。这么巧？”

　　“巧个屁。”吴江怒中带嘻地骂：“你小子是不是跟谁做事啦！我已经打了十几分钟了，一直拔着没停。”

　　“刚才开会，要求关机。你在哪里？”

　　“我已经到张秘书家了。你什么时候下班？下班就来啊！”

　　吴江装起电话，觉得无聊，溜到厨房门口，见林一样正动作麻利地摘菜，一边还跟王玉珍聊着什么。他不便打搅，让她们俩个女人聊去吧！

　　朱浩洋进来时，拎了两瓶“五粮液”。王玉珍还在里头忙着呢，她一边做着事，一边跟朱浩洋打招呼：“来就来呗，还带什么酒。我们家的‘五粮液’多着呢！”

　　“那今后我没酒了就到你们家来拿。”朱浩洋笑着说。

　　“没问题，嫂子家别的没有，这酒多的是。都是别人送的，我们也喝不了。”王玉珍显然是没有把他们几个当外人。

　　朱浩洋与王玉珍早就熟悉，王与张的婚姻如果没有朱浩洋在其中斡旋，早已各奔东西了，张泉也混不到今天这地步，王玉珍也当不了省长秘书的太太。

　　张泉入伍前在家里跟王玉珍订了亲，三年后，张泉考上了军校，就想把王玉珍给踹了。接到断交信的王玉珍像是一头母狮子，来到学校找张泉算帐。张泉是铁了心地不想要王玉珍。王玉珍说，你要是不要我，我去校领导告你这个陈世美。张泉说你告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告的？现在社会婚姻自由，谁也不能强迫我跟你结婚。王玉珍说，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们军校的规定，吹老婆就开除，你提不了干，你就完了。张泉有点害怕，他们家祖辈上都没有当官的，好不容易赶上祖坟冒青烟，他考上了军校，眼看着再有一年就毕业当干部了，犹豫起来。可是一想到这样的婚姻让它成为事实，对自己这辈子太不公平了，于是还是下决心跟王玉珍分手。王玉珍哭着闹着说，我要告你强奸，告你把我肚子玩大又不要我。

　　朱浩洋和张泉他们俩是好兄弟，张泉有了事朱浩洋不能不管。他劝张泉说，你要记住我们都是学指挥打仗的，必须做好充分的利弊分析后，才能定下正确的决心。王玉珍如果到学校告你，你肯定会被开除。张泉说，我根本就没有跟她有过关系，只是订了亲而已。朱浩洋说你怎么能说得清楚。前面已经有一个例子了，也是因为断绝关系而葬送了美好的前途。你想想，你现在忍一忍，避过这个风头，等你提了干，哪怕是结婚后再离婚也行啊！张泉痛哭了一场，最后答应跟王玉珍保持关系。王玉珍对朱浩洋千恩万谢，当时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朱浩洋磕两个响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小明出生了，他的职务也不断地升迁，婚姻在张泉的生活中变得不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与王玉珍的关系变得不咸不淡，跟常人的家庭没什么两样。这种稳定对张泉和王玉珍来讲，却变得十分重要起来。对张泉这样的政界官员来讲，婚姻的变故是对手打击的最佳切入点之一，所以要想官途坦荡，你就得把家庭稳定住，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太太。对于王玉珍来讲，家庭稳定更重要了，夫贵妻荣，现在就是张泉在外面有个花花草草的事，她也不会跟张离婚的，为了儿子，为了自己都不能离。谁叫自己是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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