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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风雨之后见彩虹（三）

　　照相馆的师傅见身着军装满面胡子的朱浩洋要照相，好奇地问：“你这军装是借来的吧？”

　　“我自己的。”朱浩洋强调。

　　“你这身打扮叫警备区抓住，麻烦大了。”

　　“为什么？”

　　“前天报纸上还报道抓了个假军人呢！”

　　朱浩洋笑，这家伙一定以为我也是个冒牌货，不如逗逗他：“你看过《战狼》吗？”

　　“看过。”

　　“我在上面扮过一个角色。现在刚演完一个新片子，五十集，需要这样形象。”

　　“我懂了。你是演员。这就对了，不是艺术家能配你这风度吗？当然喽，有的乞丐也这样。”摄影师的这番话说得朱浩洋哈哈大笑。

　　照过相，朱浩洋又找了家理发馆，打理了一番。从理发馆出来换了个人似的，尽管步行到家要花一个多小时时间，他还是决定步行，自由地步行，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看哪里就看哪里，全不受拘束。

　　朱浩洋专挑热闹的地方走，繁华热闹的街区，川流不息的人群，小街巷违章建筑里的吆喝声，这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市井里的人活得多自在，他们在路边支起一口锅，翻滚的油里漂着一块块臭豆腐，朱浩洋买了一串品味着，他们的生活也是如此，看起来平淡，但过得比当官的还滋润，正如那油锅里的臭豆腐，看起来臭，吃起来香，在这种环境里活着其实真好，没有官场的倾轧，没有暗箭难防的忧虑。

　　回到家里芳菲还没有回来，他打量了一下家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切如故。他想给芳菲挂个电话，拿起来又放下。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算了，让她回来自个惊喜吧！他老公毫发未损地回来了。朱浩洋乘着这空档去菜市场上买了几个熟菜，还捎回瓶烈性白酒，晚上好好地喝一口。

　　儿子先回了家。见到朱浩洋高兴地说：“爸，你这次出差时间真长！”

　　朱浩洋不想让儿子知道留置的事，还好他本身不知道，芳菲这点做得不错。不能让儿子受到心灵创伤，等他长大了，懂事了，会感谢父母。“臭儿子！成绩怎么样？”

　　“一个字——挺棒。”

　　“这是两个字，小子，不识数啊？”

　　“老外，现在流行这么说。”

　　“小小年纪就在流行道上混了！”

　　“你小时候不是也喜欢三洋机、喇叭裤吗？每个年代都有自己的流行东西。”

　　“好。我说不过你。快去做作业！”

　　朱浩洋扎上围裙，炒了两个菜，把饭煮好了。芳菲回来先是一惊，很快又变得极其平静。淡淡地说：“回来啦！”

　　“回来了。”朱浩洋接着说：“饭菜我已经做好了，吃饭吧！”

　　一家三口，四个熟菜、两个炒菜、一个汤，再加上一壶酒，很温馨。朱浩洋自顾自地喝着酒，畅快淋漓。芳菲低头吃饭，不言不语，心里揣着上千斤重心思似的。也许是儿子在场，不便说更多的话。大家各自吃着，也吃着自己的心情。

　　吃完饭，儿子进了自己的房间。朱浩洋回到卧室看电视，等着芳菲。见芳菲老不过来，起身去厨房看看。芳菲正在打手机，说没时间，老公回来了什么的，便挂了电话。朱浩洋假装没看见，进了卫生间。到里面掏出家伙，没有什么内容，又放了回去。为了说明自己在撒尿，他掀了一下抽水马桶开关，“哗”地一声，一股水流在马桶里盘旋了几圈，钻入下水道。朱浩洋很满意，这泡水配合得不错，跟演戏一样。

　　芳菲已经在卧室里。朱浩洋进来便说：“一场误会，留置了一个月。”

　　“我全知道了。如果说有两条是诬告，我相信有一条是真的。”芳菲冷冷地说。

　　“哪条？”

　　“男女关系那条。”

　　“这你也信？”

　　“当然。我已经找过你的情人秦木兰了。”

　　“你胡闹！”朱浩洋有点火，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们离婚吧！”芳菲平淡的口气让朱浩洋吃惊，让人感觉她深思熟虑了许久，不容质疑。

　　朱浩洋目瞪口呆，怎么会呢？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片刻的真空后，他说：“就因为这次被错误的留置，就因为所谓的子虚乌有的男女关系。我被解除留置，他们已经承认搞错了。我是清白的。”朱浩洋愈说愈激动。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杨干事打来的。

　　“科长，听说你回来了。我给你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真的。”杨干事说。

　　“现在可以证明是真的了。”朱浩洋笑。他努力把刚才的激动平静下来。

　　“知道谁当上副主任了吗？”

　　“不知道。我在里面没有一点信息，但这个位置，我想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本来应该是你的。现在叫组织科的菅科长弄去了。”

　　“我心理上早有准备，今天对上号了。”

　　“打算什么时候来上班？”

　　“我想休息一阵子再说。”

　　杨干事带来的这个消息，对朱浩洋来说又是一次打击，尽管他早已经预料到，有一个人会占去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但他的情绪还是被重重的一击，落到了低点。

　　“又是哪个女人给你来电话了？”芳菲火气上来了。

　　“小杨打来的。”朱浩洋没好气地说。

　　“看来你身边还不止一个女人。”

　　朱浩洋说道“我没你想得那么肮脏。”

　　“面对事实你还赖。人家把信都写到我这里了，上面有名有姓的，能有假？”

　　“我跟秦木兰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是战友关系，从未越过雷池半步。”

　　“男女之间能有清白的关系吗？”

　　“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

　　“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想到你跟女人鬼混，那些场面都能想像得出来，我真恨不得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撕碎了。”

　　“李芳菲同志，我请你注意点，你不能污辱我的人格，更不能无中生有，加害于我。如果这样，你正好中了人家的计。”

　　“朱浩洋，我跟你没法过下去。我找你们领导，要求离婚。”

　　“离婚是我们俩的事，找我们领导干吗？”朱浩洋生气，提高了嗓门。

　　“你干了坏事，还有理了。我就是要跟你离婚，我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芳菲哭起来。

　　朱浩洋仰在沙发上，目光盯着天花板。半晌才说：“我不会同意你离婚。”

　　芳菲起身出了门。朱浩洋不知她要去哪里，也没有劝阻，随她去吧。一切都毁了，事业与家庭。人生顺利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现在，朱浩洋感到自己实在是渺小，如同大海里的小舢板，经不起风浪。这是命运吗？朱浩洋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大声责问苍天，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芳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朱浩洋已经睡着了。

　　朱浩洋不想去上班，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找朋友喝酒，几乎天天都醉醺醺地回来。

　　芳菲看朱浩洋愈来愈不顺眼，见他颓废的样子，更加生气。骂他：“我这辈子找你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怎么不去死！”

　　以前朱浩洋总是由着芳菲的性子，骂几句也就算了。这次仗着酒性，朱浩洋指着芳菲说：“你敢骂人。我抽你！”

　　芳菲是个烈性子，抓起手里的茶杯就砸过来，正中朱浩洋，水浇了一身，杯子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朱浩洋本来也就是做个打的样子，并没有真要打她，这回他被激怒了。一拳打过去，芳菲倒在地上。

　　芳菲大哭大闹，冲进厨房，把家里的锅碗瓢勺盆摔了一地。边摔边骂：“这个日子没法过了。你算什么男人，在外面养情人，在家里打老婆。”

　　朱浩洋看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冲她说：“我不奉陪，你自娱自乐吧！”离开家上了大街，漫无目的地游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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