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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雕刻（二）

　　“叶子，先别弄了，赶紧进屋吃饭吧！”

　　到了中午，赵秀英走出来招呼叶子辰吃饭。

　　叶子辰已经在桌子前面坐了一上午，凳子下边儿扔着五六个木块儿，可是还没有一个能够做到一点划痕都没有。

　　叶子辰还在专注手上的木块儿，对赵秀英的话充耳不闻。

　　赵秀英也不敢再打扰，只好转身回屋。

　　“啊――”叶子辰把这一块又废掉的木块儿往地上一扔，抱着脑袋大叫了一声，把张双铁给引了出来。

　　张双铁走上前，拍了拍叶子辰的肩膀，笑着问道：“怎么了，叫唤这么大声？”

　　“外公，我都努力一上午了，可还是不行，”叶子辰稍微的有一些垂头丧气。

　　人的努力和回报，从来都不是对等的，不能够因为努力了，就认为会得到你所期望的那个回报，那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张双铁笑着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你要知道，干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要有不顺心的时候，那时候咱们也得挺住了，不能灰心丧气的，要不然什么都做不成。”

　　“就说这根雕吧，那也需要一点一点来，不能一口气就吃成个胖子。天底下要是什么事儿都特别简单，随便一下就能成功，那不就乱套了吗？”

　　“你这还算是不错，你都不知道你妈当初学根雕的时候，就这个简单的去皮，他足足用了五天的时间，才算是勉强合格了，你现在才练了一上午，所以用不着垂头丧气的！”

　　一听说张桂华用了五天，叶子辰立马又重燃了斗志，既然自己的母亲都能坚持五天，那他自己肯定也没问题。

　　“外公我明白了，我继续努力！”

　　“先吃饭，等吃完了饭再说！”

　　“好”

　　说着，两个人这才回屋去吃饭。等吃完了饭，叶子辰就又跑到院子里去接着练习。

　　赵秀英在屋里一边刷着碗，一边对张双铁道：“老头子，咱们家叶子还真是用功，你说他在念书上要是有这么个劲头儿，还能退学？”

　　张双铁叹息道：“要不说这人的命，天注定。叶子注定了就不是一块念书的材料，就算是拿棍子撵着他也不成。”

　　“那这么说，咱们家叶子还就是个做根雕的命？”

　　“做根雕也没什么不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真要是把这根雕做好了，也能有大名堂！”

　　张双铁对自己的手艺，那可是非常的自信。尤其是在别人面前，提到的时候都是带着一股自豪感。

　　赵秀英没好气的道：“你就吹吧，我跟你过一辈子了，怎么就没看见你弄出什么大名堂来？到头来不还是在地里头扑腾。”

　　“你能拿我和叶子比吗？”张双铁道：“咱家叶子以后去了城里，要是这根雕能够有识货的人见到，那准保能挣大钱。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的！”

　　“我也不求叶子能有什么大富大贵，”赵秀英叹道：“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步他爸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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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过了饭，叶子辰就回到了屋子里面，没有再出来。

　　赵秀英推开门看的时候，他还是在桌子边上，弄着手里头的木头。

　　赵秀英心里头不舍，便说道：“叶子，早点儿睡吧，明天再说。”

　　叶子辰回道：“外婆，你先睡吧，我弄完最后这一块就回去睡！”

　　赵秀英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将门给关上了。又过了两个小时，她再推开门的时候，叶子辰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只是两只手，还在胸前比划着给木头去皮。就连做梦他也还是在做这件事情。

　　赵秀英摇摇头，轻轻的把叶子辰的手放下来，叹息着走了出去，回到自己房中。

　　张双铁躺在床上，问道：“叶子睡了吗？”

　　“睡了！”赵秀英语气有些不善，明显的就是对张双铁表示不满。

　　张双铁不明所以，便问道：“我又咋的惹着你了，你咋对我这么个态度？”

　　“你说你哪儿惹着我了？”赵秀英白了他一眼，道：“你看看你把咱们家叶子都给累成什么样儿了，我刚才进屋一看，他睡着了，手还在比划着，你说说，真是心疼死我了！”

　　张双铁笑了笑，道：“这是好事儿，这说明叶子肯下功夫，还真是做根雕的材料。”

　　“你还能笑出来，这到底不是在你身上，你就随便的折磨咱们家叶子。”

　　“你这叫什么话，”张双铁无奈的道：“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了‘慈母多败儿’，你要是成天惯着他，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碰的，那他以后长大了还有什么出息？”

　　“惯子如杀子，咱们谁都不能跟着他一辈子，要是叶子能够学会了手艺，这一辈子都不愁。再说你以为干什么事儿都那么容易，当初我，还有华子学手艺的时候，比叶子现在苦多了。华子当时手上全都是伤，也没见你这么心疼。”

　　赵秀英不说话，这可能也是因为隔辈儿亲的缘故。明知道现在张双铁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叶子辰好，但是当她这个外婆的，心里头还是有些舍不得。

　　于是，赵秀英道：“那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差不多就行了，要求那么严干嘛？”

　　“我那可是为了叶子好，”张双铁坐起来，开始给赵秀英讲道理，道：“要是不精益求精，那我们就是自己砸我们自己的饭碗。以后叶子想要有出息，那就得把手艺练好，这可是看家的本事，没有怎么能行？”

　　“我现在要求他把基本功连扎实，以后就知道受益有多大了。这就好比是盖房子，你这地基要是打的不牢，那你这房子根本就盖不起来，我跟你说……”

　　“睡觉！”

　　赵秀英一把就把灯给关了，把头转过去，背对着张双铁躺了下来。

　　张双铁张了张嘴，无奈的道：“我也就是闲的，跟你这个农村老太太讲什么道理。总之，叶子现在算是我徒弟，我怎么教他都是为了他好，你以后少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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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三天，叶子辰不分白天黑夜的给木头去皮，院子里的那堆柴火，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了皮。

　　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叶子辰举着一块去了皮的木头，大笑着跑进屋来，对张双铁道：“外公，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你快来看看，我成功了！”

　　张双铁接过叶子辰递过来的木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上面的确没有划痕了。

　　张双铁笑道：“叶子干的不赖，我当初给木头去皮的时候，用了十天，你妈用了五天，你现在只用了三天，咱们家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叶子辰坐在椅子上，笑说：“终于让我给做出来了。外公，我敢保证，现在让我去给树根去皮，肯定没有问题！”

　　张双铁点点头，道：“虽然如此，但是你也不能太得意，你要知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凡事都有一个万一，不要骄傲自满！”

　　叶子辰点点头，随后道：“外公，今天晚上就让我歇一歇吧，咱们明天再往下进行。”

　　张双铁笑道：“天都快黑了，你想学我也不教了。咱们也得劳逸结合才行，要不然把你累坏了，你外婆非得找我拼命不可！”

　　在厨房做饭的赵秀英走进来道：“我心疼我外孙子，你要是把咱们家叶子累坏了，我还非得找你的麻烦不可！”

　　叶子辰笑了笑，问道：“外婆，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给你炖了一条大鲤鱼，给你好好的补一补！”

　　“外婆万岁！”

　　晚上的饭，叶子辰吃的特别香。不光是赵秀英的鱼炖的好吃，更重要的是叶子辰的心里头高兴。

　　人的心情，可以影响很多的东西，连吃饭的香甜也可以被左右。所以这人要保持心里高兴，才能做啥都舒服。

　　吃完了饭，叶子辰就到了张桂华的房间里，跟母亲聊聊天儿。

　　张桂华问道：“怎么样，现在知道学根雕不容易了吧！”

　　“我这回是真的体会到了，”叶子辰道：“不过就这点儿困难，还是难不倒你儿子我的。我天资聪颖，这点困难对我来说，那都是小case！”

　　张桂华点点头，道：“你就慢慢学吧，你要是能把你外公的本事都学到身上，那你就算是比你妈要强了。我这辈子没有完全学到你外公的本事，希望你能学到。”

　　“你外公经常说，他不想把这一身的本事给带到棺材里头去，现在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可不能再让失望了。”

　　“妈，你就放心吧，”叶子辰笑道：“我保证，以后比我外公还要厉害，到时候我做出来的根雕，那都是可以流传百世的艺术品，我就是当时鲁班。”

　　“行了，你吹也吹够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还得继续跟着你外公学。”

　　“好，”叶子辰站起身，道：“妈，你也早点儿休息。”说完，叶子辰就出去了。

　　门关上以后，张桂华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张照片，自语道：“强子，咱们的儿子没有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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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叶子辰早早的就起床洗脸刷牙，吃了早饭，然后就在院子里等候。

　　张双铁见叶子辰这么积极，也不好意思耽误时间，就跟着走了下来，说道：“今天咱们就继续往下来，在那几个树根干燥以后，再用树根来做。”

　　树根采集后必须待干燥后方可制作，便于修整、打磨，所以在干燥过程中宜阴干为主，树根不宜在太阳中爆晒，则会造成树根开裂影响质量。如果希望根艺能达到古色古香的效果，可采用草木灰熏烤的方法进行处理。

　　所以张双铁没有把树根放到太阳底下晾晒，而是放在墙根处，等着它自然的风干。

　　张双铁拿起木头，对叶子辰道：“接下来就是要开始进行雕刻了。这首先，木头拿在手里，你心里要有一个想法，能够知道自己这块木头能够做什么，然后再去雕。要是想不出来做什么，可就没办法动手了。”

　　根雕的制作应遵循“三雕七借”和意向造型的原则。不管是什么根材，创作什么题材，必须遵守这个原则。使雕磨过的部分和根形态尽量融为一体，不露雕琢的痕迹。

　　张双铁的根雕，从来都是先在心里面打好了草稿，然后才去雕刻。这就叫做成竹在胸。

　　叶子辰点点头，便拿起了刻刀，准备开始进行雕刻。

　　其实一些根雕所用的手法，他早就知道，以前张桂华教过他，所以也不用张双铁过多的教导。

　　见叶子辰拿着刻刀，迟迟没有下手，张双铁便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支信号笔，递给叶子辰道：“要是还想不出来，就用笔在上面把线画出来，等以后熟练了，也就用不着笔了。”

　　张桂华和张双铁现在做根雕，就完全不用笔来划线，他们已经是非常的熟练，只要看到树根，就已经知道它可以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形状了。

　　叶子辰拿起记号笔，就在木头上画了几道线，成了一个船的样子。

　　有了线作为比照，叶子辰这下手就有了底，拿起刻刀就开始在木头上进行雕刻。

　　因为这是纯手工的的雕刻，所以速度比较慢，要是用电钻来做的话，那就会快上很多。

　　不过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叶子辰也把船的大致轮廓给雕刻了出来。

　　这只是粗雕，就是大致的勾勒轮廓。接下来就是要进行细雕。

　　细雕的话，顾名思义，就是进行更为精细的雕刻，将作品不断的打磨，让它变的光滑圆润，没有太多的瑕疵还有突出的地方。

　　不过叶子辰手上拿着的，就是一块比较普通的木头，木质也比较松散，想要进行细雕，也是有很大的困难。

　　但就是因为困难，张双铁才会让叶子辰来用木头来做。这样才更能够达到练习的目地。

　　见叶子辰在雕刻的手法上面没有什么问题，张双铁就打算暂时离开。

　　可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叶子辰吃痛叫了一声。张双铁回头一看，叶子辰正捂着手背，有血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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