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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陈小然

　　陈冬猫下腰来，也顾不得害怕被狗咬了，双手抓住门的底边，使劲往上端，试图从下边的窠臼里把门端出来。一次没有成功，两次没有成功，里面的狗都着急了，用湿热的舌头舔着陈冬的手。第三次，陈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门端开了，狗一下从里面蹿了出来，缠着陈冬的脚不放。

　　陈冬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狗便在前边带路，一边回头看，一边低声地呜呜。怕是出事了！陈冬心想。

　　穿过堂屋，陈冬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来到厢房，陈冬使劲推了推门，里面没拴，门竟然开了。火缸在房间中央，被火笼罩子罩住了，上面还炕着洗好的衣服，炭火的那种味道更浓了，陈冬不禁掩鼻。床上睡着的祖孙俩，一动不动。待陈冬走近，只见小然的奶奶面色寡白，很是安祥。另一头的陈小然亦是如此，陈冬轻轻地唤了几声“小然”，并无应答，他便伸手去推小然，感觉他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收手回来时，不小心触到小然的脸，竟冰冷异常。陈冬心里骤然一紧，感觉都不能呼吸了，他颤颤地伸手到小然鼻翼之下，竟已无呼吸。陈冬一下吓得瘫坐在地上，那只狗嚎了两声，便急急地蹿出了房间。

　　陈冬也顾不上害怕了，爬了起来，赶紧往外跑。他一路狂奔，跑到街上，正好碰到了大摇大摆走过来了陈国聪。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说：“聪伯，不得了了，陈小然他……”

　　陈国聪不知其然地笑道：“冬伢，你白天撞鬼了吧，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陈小然怎么呢？”

　　陈冬脸色惨白，急得直冒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结结巴巴地说：“陈小然和他奶奶，可能是煤气中毒，死了。”

　　陈国聪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一把拉住陈冬，急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见呢？”

　　陈冬点了点头，将他所看到的给陈国聪说了一遍。陈国聪听完，对陈冬说：“你回去通知你爷爷，我去叫几个人到他们家看一下。哎，也真可怜，就他们祖孙俩在那里面住着，要不是老师叫你去看一下，只怕是烂了也没人知道。”

　　陈冬回到家，见到陈雪已经回来了，便问道：“爷爷呢？”

　　“爷爷在里屋写字了。”陈雪见到哥哥这么慌张，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陈冬三步并作两步地蹿进了里屋，看到爷爷正在废旧报纸上写毛笔字，便大声地叫道：“爷爷，爷爷，快，快，快，陈小然家出事了。”

　　待陈冬和爷爷赶到陈小然家时，陈国聪已经带人把堂屋门打开了，一行人脸上皆有悲戚之色，气氛凝重。

　　“郭生叔，梅花（陈小然奶奶的名字）和小然煤气中毒走了。”陈国聪向爷爷禀报道。

　　“作孽呀！”陈郭生不禁老泪纵横。

　　“郭生叔，这里还得你来主事呀。”

　　陈郭生顿了顿心神，把来的几个人都唤了过来，开始布置任务。“国聪，你赶紧联系陈国立，让他抓紧赶回来。国会，你负责通知村里和梅花娘家。宏权，你去找挂鞭来，报一下丧。郭成，你带上香烛去井边请一下水，再去街上买两台落气轿和一些纸钱，替国立烧了。宏义，你去找陈婆来，准备洗澡穿衣。今天要辛苦一下国聪、国会，你们在这帮忙守着，等国立回来后再说。”

　　鞭炮一响，这种悲悲戚戚的气氛便由这个小山村慢慢地扩散了出去。两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陈小然一下就成了陈村的故事，化为一缕轻烟，便远去了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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