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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眠

　　陈冬回到学校，王老师和杨丽娟还在办公室，两人在电烤炉上烤着火，屋里还是显得格外地冷。

　　“王老师，陈小然他……”陈冬话还没说完，便訇然大哭。

　　王老师、杨丽娟见此情景，立马起身，关切地问道：“怎么呢？陈冬。你先别急，慢慢说。”

　　“陈小然和他奶奶，昨晚煤气中毒死了。”陈冬仍然哽咽着，“我去他家的时候，敲半点门没有动静，我是端开柴房的门才进去的。”

　　此语一出，有如寒冰掌打到身上，三人都不禁一颤。王老师喋喋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杨丽娟此刻也显得手足无措，她一边用手抚摸着陈冬的背，一边关切地问道：“他们家就他们俩在家吗？其他人呢？”

　　“杨老师，你是不知道呀，我们这里呀，村里剩下的就是993861部队，老人、妇女、儿童在家，父母大多都在外打工。”王老师不禁长叹一声，“为了生存，农村人的日子太苦了。”

　　杨丽娟感到有些不解，却又不便多问。她对王老师说：“这个问题，应该引起政府的注意呀，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王老师叹了一口气，对杨丽娟说：“这已经不是第一起了，前两年，有一家也是一个老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半夜老人去世了。好在那个三岁的孩子还比较聪明，自己冲奶粉给饿了的弟弟喝，才保住了另外一条命。”

　　两位老师用女性特有的温柔，对陈冬抚慰了一番，劝他回去先歇着，家里还有妹妹在家了，别让她担心。王老师对杨丽娟说：“你刚才说的家访计划很好，我到时会陪你到每个学生家中去走一遭的。我先去一下陈小然家，看看情况。”

　　陈冬停住了抽噎，对王老师说：“我带您去。”杨丽娟也表示要跟王老师一起去。

　　陈冬领着王老师、杨丽娟一行到了陈小然家，一路上并无多少言语。陈村的山有如刀削斧斫一般，峭立挺拔，鬼斧神工，再加上常年披绿，风景很美，杨丽娟第一次见到，只是在心底默默地感叹一番，沉重得无法抒发。

　　陈冬把她们领到后，并没进屋，只是在屋外呆着，看着烧过纸钱的灰烬，不禁伤神。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他感觉到有一股男子汉的气概在他心里油然生起，难道这就是成长过程必经的一道坎？所谓懂事，无非就是要经历生死，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人生吧。

　　当晚，陈冬第一次失眠了，一闭眼，就是陈小然祖孙俩惨白的脸，虽不吓人，却又挥之不去。陈小然往日的笑声、言语，来来回回地在心里荡漾，有如胶片电影，一遍一遍地重播，也许不久，他们将被淡忘，但今晚他们却实实在在地在他心里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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