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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来者何人

　　“是的是的，云飞，那个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记得。”

　　杜为民脸上堆出笑，但是陶云飞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对方在自己小时候见过自己，那么是谁呢。

　　“其实我这次来，是大富听人说云飞你能烧出‘唐羽拈花壶’来？”李总面色柔和，颇有耐心问起陶云飞。

　　“唔。”陶云飞刚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没事，我就是来问问，有几个问题请教一下，不用这么紧张。”李总很客气，说话也很有礼貌，完全没有那种有钱人颐指气使的态度。

　　“你是叫云飞对吧，大富说他今天看到你爷爷的那把唐羽拈花壶，里面还有一张写了字的信笺，对不对？”

　　陶云飞站在那里，正在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云飞，云飞在不在？”门外这时响起一个声音，陶云飞听出是自己的表叔，看了看李总他们一眼。

　　李总点点头，示意他去开门。等开门一看，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陶云飞的表叔陶毅。

　　“这么久才开门，平时屋子不是敞开的吗？唔，屋里有客人？”陶毅有些意外，看到杜为民时心头才一松，“为民，这是？”

　　“这是新加坡来的李总，刘老板的大老板，这次来是特意找云飞谈点事情帮忙的。”

　　听杜为民说完，陶毅一下子有些紧张担心起来。他从小看着这个表侄子长大，可不认为能和什么外国老板有什么联系，这刘老板本来就是个出手阔绰的大老板，他身后的大老板就更加难以想象了。现在人家登门来找陶云飞，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图谋？但是这拈花一品作坊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这么大老板出手的东西啊，除非是——

　　“李老板这么赏脸来我们这小作坊，云飞，你是不是外面惹祸了？”

　　“没有的事情。”陶云飞心里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在表叔心里就是一个闯祸的形象，让自己感到有些难堪。他对陶毅说道：“今天刘老板来作坊里参观，看了我们唐羽拈花壶，有些好奇，他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会做唐羽拈花壶，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云飞，你做出唐羽拈花壶这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杜为民说道，“你爷爷这一手可真厉害，这么多年精心培养你，可就是掖着藏着，整个宜陵就你们爷孙俩有这个手艺能耐，一把壶之前人家刘老板出五百万你爷爷都不卖，现在你学会了，那不是守着一座金山吗？”

　　陶云飞脸上一红：“为民叔，说实在话，爷爷也就是这么多年把我和其他师兄弟一样的培养，我也只是前几天试了试，还没炼出来就被爷爷砸了。”陶云飞灵机一动，没说实话。

　　“那不一样。”杜为民说，“这么多年看过真正唐羽拈花壶的人也不少，但是你是第一个看过还炼制成功过的人，其他的人谁能有你这样的本事啊？”

　　陶云飞摇了摇头，回答：“我也就是看过两三次，前两天也只是忽然手感上来，随手而至。”

　　那就是多年的积累和灵感创作了，说起来这可是做壶的人难得的灵气手感。虽然说见过唐羽拈花壶的人不多，其实也不少，也不缺乏陶老爷子之前弟子们观摩，但是真正能做出形神相近的却并不太多。

　　陶毅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么多年，对拈花一品坊觊觎的人很多，尤其是这把“唐羽拈花壶”，可以说是整个宜陵难得一见的宝贝，经历浩劫依旧能留存于世本身就很难得，那工艺据说也早已失传。现在有人能把这壶试炼出来，可以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陶毅之前也只是隐隐约约听说陶云飞前几天做出了一把壶，但是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传言说的是“唐羽拈花壶”还很难说，如果陶云飞真的有了这个手艺，就等于是能撑起拈花一品坊的大旗，在整个宜陵也算得上一流的工匠了。

　　但是福兮祸所依，这李总带着这几个人来找陶云飞，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他还是颇有礼貌地对李总他们打了招呼，然后问陶云飞：“云飞，你确实会做唐羽拈花壶吗？”

　　“会一点点。”陶云飞不想张扬。

　　李总和刘大富听到之后，对视了一眼。刘大富是知道这个陶家孙子的，之前传出消息时，他也很意外，现在听到他自己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大喜万分。

　　“你是什么时候跟老爷子学的手艺？”陶毅自己也只是看过唐羽拈花壶，至于手艺是想都不敢想。

　　“之前爷爷做壶的时候，在池子边留了一些泥，我当时也认真看了看唐羽拈花壶，琢磨了一下，试验了几次，大概两三天吧，基本上外形是十分接近了。”

　　“外形都能十分接近了？”陶毅有些惊讶，如果说只是一般的壶，他是相信只要看看琢磨琢磨也能慢慢做出来，但是这拈花壶手柄和壶嘴细长，造型独特，如果只是看着就能做出来，那么这紫砂壶也就是一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特殊工艺，大师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再说这个侄子之前也就是愣头愣脑，灵气和手艺都是很普通的。

　　“嗯，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但是爷爷当时看到说有形却走了神，要重新来过，就把那壶给砸了。”

　　陶毅想了想，好像这话也不是说不过去，陶老爷子对壶还是十分看重的，尤其注重一个“神”字，做的再好的壶，只要他觉得神上有问题，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砸掉重新做，但是这唐羽拈花壶的特点就在于一个造型别致，能够做出外形接近的，本身就是一种高超技艺的表现啊。但是外人还在，他也不便多说，这种事情还是自家人关上门来说比较好。

　　“嗯。老爷子就是那个脾气。”陶毅说，“两位老板，为民兄弟，云飞这孩子年纪还小，也比较单纯，我觉得他可能也就是做出了一把细嘴细把的壶，平时爱看看传奇故事什么的，至于唐羽拈花壶，连我家老爷子这些年都没能做出来。”

　　“书不也是有唐羽拈花壶的工艺和传说由来吗？云飞哥竖版连繁体字都能看得明白，之前还用手捏出过一把呢。”这时站在一边的林双也插嘴了。他虽然不太明白李总他们为什么要来找陶云飞，但是听到陶毅他们这么说，自己又有些为陶云飞打抱不平起来。

　　虽然比较意外，但是大家都听出了林双话中的意思，林双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话是真的，于是去身后的柜子里翻找，一会儿拿出一个报纸包住的东西捧了出来。

　　杜为民看着奇怪，正要上前想去接的时候，陶云飞有些着急起来，想要上前拦住却没有拦住。

　　李老板沉得住气，但是摸着手杖的手不知怎么的，也有些微微抖起来。

　　前面陶毅也很好奇，现在看陶云飞这样，于是对陶云飞说：“既然林双拿出来了，当着李老板的面看看也是无妨的。”

　　刘大富这个时候也笑了说：“我们李老板最讲的是信用，你们放心，我们也只是看看好了，难道还光天化日还对你们的东西硬抢不成，看也看不坏的。”

　　就在这这个时候，刘大富的怀中忽然想起了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他一怔之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砖头似的白色东西出来，这东西上面还有一根线。

　　当着大家的面，刘大富对着李老板看了一眼，李老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于是刘大富缓步走到门口对着这个砖头说起话来。

　　林双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陶毅和陶云飞看着他也站着不动，陶云飞一想之下明白刘大富用的是大哥大，面上还是很平静。

　　陶毅和林双却没有见过大哥大，这个地方比较闭塞，连录像厅都没有不知道这是什么，虽然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种玩意，但是亲眼见到也是露出惊疑的神色来。

　　杜为民这个时候得意地介绍说：“你们看到没有，这个叫大哥大，就是电话，多少钱一个说出来吓死你们，一万块一个，而且你们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看着大家不动声色，杜为民看了看李老板，脸上愈发得意起来。

　　李老板却笑了笑说：“无妨无妨，大富那边打个电话，不耽误我们的正事，那么这里面应该是云飞做的东西了，还麻烦你这个小朋友等会给我们大家见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林双脸刷的一下红了，腼腆的回答说：“李老板，我叫林双，是云飞哥的表弟。”

　　李老板站起来，哈哈一笑：“果然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不错不错，你们稍等我过去一下。”说完也转身走到门口。

　　那边刘大富电话已经结束，看李老板走了过去，于是转脸扫视了大家一眼，接着拉住李老板走到门外，附在他耳边悄声说：“唔，是大小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看她了。”

　　李老板点点头：“好的，我们不要耽误正事了，里面的人都在等着咱们呢，不要让人家久等。”

　　两个人重新走进屋子，林双已经走到桌边，把报纸放在桌上。

　　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好，白炽灯的灯光把大家的影子都拉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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