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子里,陶云飞站在下首沉默不语,陶云鹤坐在左首上座闭目养神,屋子右首上端坐着另外一位鹤发童颜老人正在不紧不慢地喝茶。
其他几个有老人有中年人也坐在两边的黑檀木椅子上,正襟危坐。
“陶云飞,你也算是我们陶家知书达理的后辈,我先考考你,你说我们这紫砂器的由来如何?”那老人轻轻揭开茶盏,用嘴吹了吹又将茶盏合上。
陶云飞一怔,之前他看《中国陶瓷史》时有些印象,于是说:“紫砂器”创始于宋代,至明代中期开始盛行,传说是一奇僧出现在镇上边走边大声叫唤:“富贵土,富贵土,谁买富贵土。”快步走了起来,就像四下无人一样。”
其他人看了看陶云飞,等他继续说下去。
陶云飞继续道:“当时有一些有见识的长者,觉得他奇怪就跟着一起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黄龙山和青龙山。突然间,僧人消失了。长者们四处寻找,未果,只看到好几处新开口的洞穴,洞穴中有各种颜色的陶土。”
说到这里看了看陶云鹤一眼,只见陶云鹤并未说话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沉思。
陶云鹤接着说:“后来有好事的长者搬了一些彩色的陶土回家,敲打铸烧,神奇般的烧出了和以前不同颜色的陶器。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紫砂陶艺在历史中慢慢形成了。这书里的故事我大概记得的就这么多,不知道对也不对。”
周围的人虽然默不作声,但是看神情对陶云飞的话还是比较认可。陶云鹤却皱起了眉头,说到对陶云飞,他再熟悉不过,之前可没见他这么见多识广多,再说了——《中国陶瓷史》这本书,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他陶云鹤也没有听过啊。
“云飞这段时间读书很多啊,既非吴下阿蒙,当刮目相看了。”右首一中年人摇着头说道。
“说起来,云飞跟着鹤老在紫砂壶正式学艺已有六年,虽然说是鹤老的孙子,可毕竟是我们陶家的族人,您说是不是,鹤老?”鹤发童颜老人缓缓说道。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否认,云飞自从十二岁跟随我正式学艺,前些年一直做传统壶型,这几年也才初窥门径。”陶云鹤把手中那把暗红细嘴紫砂壶轻轻往里面推了推。
“说起来我们这里也算是江南鱼米乡,宜陵丁蜀镇的拈花一品紫砂工坊是我们陶家的一绝。当初陶云飞出生落地时,我记得云飞他娘当时满头大汗抱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了一句:这孩子是来拯救苍生的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悠悠叹了口气:“可惜云飞他娘那之后便因为难产撒手人寰,可惜啊可惜。”
“嗯,本来孩子大了,去外面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我听有人纷纷传说前几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云飞把咱们陶家的宝贝——唐羽拈花壶给做出来了,鹤老,可有此事?”
“这个事情,当着族中各位长辈的面,我实话实说,假如真的做出那唐羽拈花壶来,各位怎么可能不会察觉出来,说实话,那只是云飞这孩子仿制的孩子玩意而已。”
陶云鹤淡然说道,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鹤老既然这么说,那么我作为族中长辈,少不得要废话一句,就算真的没有做出唐羽拈花壶,但是破坏族规,擅自仿制圣壶,你可是要领罚的。”
“这个自然。”陶云鹤轻描淡写道,“等云飞的事情一了,我就向各位匠老领罚。”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陶云鹤看起来似乎今天言行有些令人感到意外。
“而且据说外面有人在你坊中看了唐羽拈花壶真身,陶家龙窑时隔多年你也打开了。”鹤发老人虽然感到有些意外还是慢慢说了出来。
“不错,不过咱们今天谈的是云飞的去留事情。”陶云鹤咳嗽了一下。
“那么鹤老,这么多事情都事关云飞,那么现在我认为他肯定不能走。”
陶云鹤再看看其他人,其他人都点头对鹤发老人的话表示赞同。
“大长老,这些事情和云飞有什么关系,这都是我做的事情。”
陶云飞这个时候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都20世纪最后十年时间了,难道自己还是在演电视剧吗?
大长老这个时候忽然看着陶云飞,目光敏锐,问道:“云飞,我听他们说,你不仅会做唐羽拈花壶,那个外国老板看重你的原因还因为你会好几国的外语?”
陶云飞面色平静接受大长老的扫视,答道:“大长老,说实话,唐羽拈花壶只是一个形似的仿制品,只完成了三分之二,至于外语,我是自学了一点……”
大长老面色微变,向右手下方瞟了一眼,一个红脸的中年人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陶云飞。
“你把这几句话用外国文字写出来给我看看。”大长老瞟了一眼陶云鹤,不动声色。
陶云飞接过纸和笔,略微犹豫了一下用中文写下了一句话:“八荣八耻,人人有责。”
其他人不明所以,接着陶云飞用英文和阿拉伯文、俄文各写了一遍。看到陶云飞用英文写出来的时候,大家也没有怎么说话,毕竟是常用语种。
当陶云飞用阿拉伯文写出来时,大长老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喝喝了两声。阿拉伯文写出来后,陶云鹤也停住了手中的茶碗,直到陶云飞用俄文写完,周围椅子上的人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陶老,您还说您没有破坏规矩?” 那个红脸的中年人此时站起来,挥着手几乎要叫喊起来,“您当初可是在大长老面前发过誓不会再教给后人这洋鬼子的鬼画符的。”
陶云鹤猛然站起来,从墙上拿出一把雕刀,猛然抵在陶云飞脖子上,这个举动一下子吓着了周围所有人。其他人一下子也愣了神,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飞,你告诉大家,你的外语是跟着谁学来的?”陶云鹤面色阴沉,逼视陶云飞。
“我,我的外语是,是自己自学的。”陶云飞一开始有些担心,但是随即脖子一梗,硬气起来,“要杀就杀,没必要这么逼问我。”
大长老此时伸出手来把陶云鹤拦下:“云鹤,你何苦这样,我们谁都没有怀疑是你教给孙子这几门外语,大山,你又不是不知道云鹤老爷子为人。”
那个红脸汉子看到这个场景也上千劝说道:“老爷子且慢,云飞可是你唯一后人呀。”
“不,我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待,云飞,你骗其他人可以,但是骗我还嫩了点,世上哪有只靠自学就能掌握外语的,如果没人教,你是不可能学会这几种复杂语言的。”
说到这里,大家也觉得有道理,倘若说英语也就算了,俄语也勉强能说通,但是阿拉伯语现在人没事学那干嘛呢?
陶云飞感到刀锋在脖子上有些冰凉,但是仍然面不改色道:“爷爷,您如果不相信我,就下手吧!”
陶云鹤右手猛然挥起,似是要动手,陶云飞眼睛眨也不眨,以他的眼力,陶云鹤这动作做的也太明显了。
“小心,刀具无眼!”
“这是干嘛!鹤老!”
有两个汉子连忙把陶云鹤拖抱住,连大长老陶力申也站了起来,陶云鹤因被人抱住,那刀就在陶云飞眼前数寸处生生停住。
“我当初发过誓,如果我教云飞洋鬼子的话,那么我宁可先送云飞走,再自我了断,现在你们不行,我就只好。”陶云鹤脸上涨的通红。
“好了!鹤兄!”大长老陶力申这时也站了起来,对陶云鹤说道,“既然云飞都说了是她自己自学的与你无关,那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出此下策?”
几个人好说歹说把陶云鹤拉开,陶力申眼看情况如此也没有多说话,摇摇头转身离开。
陶云鹤带着陶云飞往外走,出了院子之后,忽然道:“云飞,刚才你为什么不躲?”
陶云飞反问了他一句:“爷爷既然没有打算伤害我,我为什么要躲?”
脚步声慢慢停了下来,陶云鹤看了堪陶云飞,道:“小子比我想象中要长进很多。”
两个人又是一前一后缓缓向陶家“拈花一品”坊走去。
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这时镇上的路上稀稀落落没有多少人,不过此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引起了陶云鹤的注意。
只见这个女子身材婀娜,脸上的妆容比较精致,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本镇的人,不过自从这个镇子评为为紫砂壶工艺古镇之后,各种各样的人多了起来,能看到这样的女人也不稀奇。
那个女人四处张望了一下,看没有人注意,这才走进一个小巷子里。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自己无缘无故闯入偏僻地方,陶云飞觉得这不是故意吸引坏人注意嘛?
不过这个镇上大部分都是熟人,要说坏人么,也许就是那还在镇上拘留所里看押的那个,现在的镇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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