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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期望落空了

　　面对父亲疑惑而又咄咄逼人的目光，公孙敬义心底禁不住一阵发虚。

　　说句心里话，星月门的底细，他不仅不清楚，而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

　　少许，才结结巴巴言不由衷地申辩了一句，“应该是真的，不然，我大哥咋敢挪用巨额军费呢？”。

　　其实，在听见枚枫说公孙敬声事发前就秘密加入了星月门的那一刻，他即刻想到了其挪用一千九百万钱北军军费一事。

　　如果没有神秘幕后黑手的胁迫与操纵，公孙敬声作为九卿之一的太仆，怎么会有这样不顾自家生死的包天胆量呢？

　　再说，枚枫也没有必要哄骗自己最好的朋友。要知道，纸里包不住火，谎言最终会被揭穿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公孙敬义完全有理由相信，枚枫尽管胆小，但非常聪明讲义气，在这个时候，不至于用这样危言耸听的谎言来哄骗自己。

　　“星月门就像黑夜里的蝙蝠，一直在暗中活动。父亲，说句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见父亲紧盯着自己，公孙敬义又说，“大哥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绝不能让公孙家族背黑锅。”。

　　话虽然说的很有底气也很有信心，但是，要想查清楚公孙敬声背后的人物，尤其是星月门的底细，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江湖险恶，庙堂更险恶。”灯光下，公孙贺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无忧虑地说，“敬义，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鲁莽行事。”。

　　对儿子维护公孙家族利益荣耀的决心勇气，很是赞赏的同时，又因为知道这里面的曲折危险，次日一早，公孙贺就进了未央宫。

　　经过一夜翻来覆去的深思，他认为，长安城里隐藏着一个由匈奴人操纵的地下组织星月门这样的惊天要闻，必须尽快向皇上禀报，而且，禀报的越早对自身越有利。

　　同时，他也认为，要想侦破星月门抓获那个被称为飞天蝙蝠的匈奴人，不能不依靠官府的力量，尤其羽林骑才是这个星月门真正的克星。

　　“丞相，你说的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听完公孙贺的一番话，汉武帝冷冷一笑，朗声说，“朕绝不会任凭他们为非作歹的。”。

　　蛊祸之乱平息后的这段日子里，他突然觉得自己衰老了许多，心境也很悲凉，一到晚上，就噩梦联翩，有时候整夜睡不着觉。

　　他始终弄不明白，儿子刘据为何要起兵造反呢？当初，为了培养儿子治国理政的能力，成为一个与自己一样杰出的君王，他这个当父亲的确实花费了不少心血。

　　刘据出生后，根据中大夫主父偃的提议，武帝立其生母卫子夫为皇后，大赦天下，刘据也由庶长子变更为嫡长子，不久，又立其为太子。

　　及刘据稍稍长大后，武帝开始在群臣中为其甄选师傅，派德高望重的博学之士辅导其学习《公羊传》《谷梁传》等经典学说。

　　成年后，又在长安城南覆盎门外五里处，修建了一座园苑囿，取广博观望之意，称为博望苑，专供刘据结交宾客之用，并允许其可以依照自己的兴趣喜好行事。

　　可是，到头来，儿子居然在太傅石德的蛊惑下，趁自己在甘泉宫养病的机会，举兵造反，这让汉武帝在极度愤怒之余，也很伤心。

　　痛定思痛之余，武帝甚至暗暗责怪自己对儿子太放纵了，由着其不分是非好歹，结交了一些织席贩履之徒与以武犯禁的游侠之类的江湖人物，才导致刘据起了谋反之心。

　　事件虽然平息了，但根据秀衣御史江充的密报，自杀在湖县泉鸠里的只是其替身，而刘据在石德的护送下，秘密逃向了西域，这让他在伤心之余，又充满了要不惜一切代价置这个不肖之子于死地的刻骨仇恨。

　　据李夫人颖瑶说，皇后卫子夫在背后煽阴风点阴火，不仅支持儿子刘据起兵篡夺皇位，还调用中厩车架，派长乐侍卫以锄奸为名，公然参与这起弑父夺权的兵变。

　　李夫人还说，前几天，丞相夫人卫君孺还偷偷溜进宫，与其妹妹卫子夫在未央中宫椒房殿说了半天话，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些什么，也许，对皇上很不利。

　　这些话，在得到彭城侯刘屈氂与协律都尉李延年的证实之后，武帝更加愤怒不已，不知不觉间，将心中这股极度浓重的怨恨气转移到了皇后卫子夫身上。

　　同时，他还认为，在这个时候，卫君孺之所以敢冒着巨大的风险，私自进宫见其妹妹，一定是丞相公孙贺在背后指使的。

　　好你个公孙贺，事到如今，你竟然贼心不死，暗地里勾结刘据，还想图谋不轨，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看着规规矩矩站在面前的老丞相，武帝强压着心头的隐隐怒气，语气恨恨地不无鄙夷地又说：“这伙不知好歹的腥膻之徒，竟敢在朕的眼皮下闹事情，真是活腻了。”。

　　见皇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公孙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得意，暗想，自己谋划了整整一宿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他知道，羽林骑号称皇上的贴身佩剑，一旦出鞘，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天下没有其破不了的案子，特别是左统领卫伉，更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缉捕高手。

　　如果羽林骑能够一锅端掉星月门，那自己就立了一大功，也许，皇上会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公孙敬声与公孙一门。

　　随即，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是大汉王朝的百官之首，竟然不知道星月门这个地下组织，万一皇上追究起来，如何脱得了干系？

　　想到这儿，公孙贺心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赶紧以退为进很诚恳地说：“这星月门潜伏在长安城里已有很长时间了，可老臣最近才知晓，还请陛下治老臣失职失察之罪。”。

　　“丞相请站起来说话。”武帝轻轻一抬手，语气很亲切地说，“这事儿不能怨丞相，朕也是第一次听见星月门的名号。”。

　　紧接着，脸上露出一丝鄙视的表情，冷笑着说：“看来，那个唤作飞天蝙蝠的匈奴人，很有些手段，不是个简单人物。”。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经过几十年不间断的穷追猛打，才将匈奴肆意欺负大汉王朝的气焰打压下去，可没有想到，卫青霍去病离世后，匈奴人以为大汉朝廷没有能征惯战的军事将领，又上蹿下跳蠢蠢欲动，继续侵犯西部边境，孰可忍孰不可忍？

　　自接到武威郡太守茅元固的边报之后，根据彭城侯刘屈氂的提议，已经传旨贰师将军李广利整军备战，不日将出发，与匈奴右贤王且鞮侯在武威郡决一死战。

　　如今，内乱还没有彻底平息，外患又像斩不断理还乱的野草疯狂地生长了出来，紧紧缠绕着年迈的大汉皇帝，令其百般纠结。

　　不过，这突然出现的很神秘的星月门，也让武帝在纠结之余，滋生出了几分当年千军横扫匈奴于草原大漠的血腥豪气。

　　“陛下，这件事情交给老臣来处理吧。”见皇上已经下定了与星月门一较高低的决心，公孙贺心里更加得意，不失时机地主动请战，“缉捕盗贼维护社会安定，是老臣的职责。”。

　　他之所以毛遂自荐主动请缨，除了丞相的职责以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图。如果能够借此机会破获星月门，将会大大提升其在皇上眼中的地位。

　　最近这段时间，公孙贺有一股隐隐担忧，唯恐彭城侯刘屈氂后来者居上，取代自己的丞相之位。

　　说句大实话，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皇上将追剿太子余党的重任交给了彭城侯，又听从其提议，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统帅大军应战匈奴，这不是明摆着提携刘屈氂而打压自己吗？

　　这个时候，作为百官之首，自己再没有一点作为，恐怕丞相职位就真的难保了，这让公孙贺内心深处很是焦躁。

　　他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刘屈氂踩着自己的肩膀，爬上自己的头顶，肆无忌惮地践踏公孙家族，而自己无动于衷。

　　借此良机，破获星月门这个匈奴人创建的地下组织，既能提升自己在皇上眼中的地位，又能够不露声色地打击刘屈氂，一举二得，何乐而不可为呢？

　　可是，汉武帝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彻底浇灭了公孙贺这股热烈的期望之火。

　　“老丞相，你年纪大了，这事儿，朕看还是让彭城侯去办理更合适一点。”。

　　汉武帝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公孙贺，语调很坚定地说：“李广利率领大军就要开拔了，老丞相要做好后勤保障才是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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